剑客被白楚莲划开了衣襟,急忙狼狈躲开,连连后退了两步,问道:“白姑娘这是干什么?”
“霍大哥不出剑吗?”姑娘笑得明眸皓齿,出剑似珠缨旋转星宿摇,带着轻盈的灵动,担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剑客愣了一小会儿,抽出腰间的软剑像模像样地接了几招,手中的软剑攻势凌厉,乍一看剑招似冰霜凌冽,却在白楚莲绵绵不绝的招式中一败再败,两兵几个来回,剑客手中的软剑“哐”的一下竟断成了两截——那人满是震惊,他本以为白楚莲手中的剑只是普通的剑,没想到竟与霍更臣手中的剑一般为月光银铁所炼制,月光银铁极为稀有,天剑峰百年才出一块,便是尉迟城的剑也不是月光银铁所制。
“你何时发现我不是霍更臣的?”那人不再伪装冷冷问道,手中已经换上了自己真正的武器判官笔。
白楚莲轻轻甩动了两下手中的软剑,寒光荡漾映着姑娘带笑的容颜,似真似幻,她道:“从你假扮店小二时,我便注意到你了。”
独孤落日眼中闪过冷光,他被江湖称为百变小生,擅长装扮成他人,却没有想到第一步便被人认出来,他手中判官笔往上一挑,原本只有三寸长的笔陡然增长至七寸,笔尖旋转对着白楚莲的眉心而去,灵巧的姑娘一个剑花直接劈上笔尖,震得独孤落日手腕发麻,暗自心惊——这一位白莲仙子并不像江湖传言的那样只是一个绣花枕头。
但他还来不及细究,眼前的白莲仙子恍惚间已经变成了四五个虚影,天旋地转,“你——”
居然下药!
他话没完便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努力睁开眼睛,双手却是被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利落地绑在了一起,真正的剑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大着舌头问道:“你……你没有中药……”
“你的药迷不倒在下。”
霍更臣淡然回了一句,又对白楚莲道:“你不必下药,可与他一战。”
“我怕我不敌,这才下了药,若是知道霍大哥在,我便不会出此下策了。”姑娘娇柔地说道,似乎怕他责怪。
霍更臣并非指摘姑娘手段不磊落,只是觉得难得有一个差不多的对手可以让姑娘练练剑,开口道:“在下并无指责之意,你这样便很好。但若能与差不多的对手练剑,更有益于你的进步。”
白楚莲轻笑了一声,她明白了霍更臣的意思,将目光落在了独孤落日身上,见到他与霍更臣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那脸与真人的脸没有丝毫区别。
“白姑娘在干什么?”霍更臣听到姑娘的声响不禁问道。
“我只是好奇这人怎么能伪装得与霍大哥你一模一样?”白楚莲非常认真地研究着。
霍更臣仔细听着姑娘对独孤落日上下其手的声音,却是浑身一僵,问道:“这人当真和在下长得一模一样?那……白姑娘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我自然能一眼认出他不是霍大哥,那若是他人扮成我,霍大哥能识别出来吗?”白楚莲反问道。
“自然。”
但那是不一样的,他的师父说他最可惜的地方是眼盲,最有优势的地方也是眼盲,他眼不能视但抛开了色相的诱惑,能用心感受到更多本质的东西,但是明眼的姑娘不一样,而她一眼便识破他人伪装成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剑客冷白如玉的面上竟有了微红。
白楚莲研究了半日终于找到了窍门,掀掉了独孤落日黏在脸上的□□,露出他本来的面目,独孤落日因长期戴着□□,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着竟有几分像死人,他长得还算清秀,但是有了霍更臣那张脸珠玉在前,再露出他真实的长相时便显得寡淡了。
白楚莲将□□藏入自己的暗袋里,当着独孤落日的面问霍更臣:“霍大哥,我能解开他身上的迷药,陪我练练剑吗?”
霍更臣站到角落里,点点头。
独孤落日一下子便感到手上的绳索被解开,头脑变得清明,方才他虽昏沉,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眼前的这对男女当他是什么人?
他咬牙切齿地抓起自己的判官笔,打算夺门而出,但是站在角落的霍更臣明明是个瞎子,却准确地用一股剑气直接隔开了他与门,他往窗户跑去,便又是一股剑气将他震了回来,犹如猫捉老鼠一般。
感受到自己与剑客之间实力的悬殊,独孤落日内心充斥着绝望,狠毒地看向姣好的姑娘,既然留着他练剑,那他便直接取了白楚莲的性命,叫霍更臣后悔去!
他不再想逃,转身直接攻向白楚莲,手中的判官笔灵活,可长可短,他的实战经验远在白楚莲之上,招式自由狠辣,每一招都是冲着命脉而去。
白楚莲起先躲得有些狼狈,好几次都是霍更臣暗中出手救她一命,霍更臣在一边指点道:“剑不是用来防守的,你要主动进攻,用心去听风声,风落之处即是他的破绽。”
白楚莲听进了他的话,几个回合后渐渐由守转攻,本压着她打的独孤落日渐渐落了下风,他双目赤红,想要乘机逃跑有霍更臣守着,想要打败白楚莲偏她越战越强,他犹如困兽一般地被眼前的男女玩弄于鼓掌,徒有恨意却无可奈何,到了最后他再无战意,索性放弃地躺在地上:“你们杀了我吧!”
他混江湖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无望过。
白楚莲停了下来,霍更臣缓缓走上前,守在白楚莲的身边,淡淡说道:“不必再与他对招了。”
又对独孤落日道:“你可以走了。”
没有斗志的对手不适合姑娘练剑。
独孤落日见二人似乎真打算放他离去,慢慢从地上起来,瞪着他二人许久,问道:“你们都不问问我为何来此吗?”
白楚莲知道,霍更臣不关心,无人想问。
“想来和魔月宫有关,但你并非魔月宫之人不要再为它卖命了,我今日放你回去,望你能洗心革面做个好人。”白楚莲柔声说道,容颜姣好的姑娘收起了剑,毫无攻击力,像春雨一般润着人心。
独孤落日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的妹妹在魔月宫,只有蓝嫣儿手中的药才能救她,若是……若是白莲仙子能救我妹妹,我愿意为白莲仙子效力。”
白楚莲回眸望向他:“你的妹妹叫什么?”
“她叫紫绡。”独孤落日自小被他义父所收养,他的义父有一独女名为紫绡,他义父为救他而亡,他便靠着易容之术养活妹妹,却没有想到紫绡突然得了怪病,只有靠蓝嫣儿手中的药让她活命——他本是自由一人,并不愿意为魔月宫干活,。
“好,我若寻到你妹妹,一定尽力救她。”白楚莲注意到了他妹妹的名字,答应了下来。
“……此去魔月宫凶险,你们小心。”独孤落日别扭地补了一句。
温婉如仙的姑娘听到他的话以后,倏地外头冲他一笑,彻底笑开的白楚莲与先前一直含蓄浅笑的她不一样,像是突然绽开的芙蓉花一般妩媚多娇,眼中的秋水能将人溺死于其中,比起蓝嫣儿的妖艳更叫人怦然心动。独孤落日在江湖上见惯了妖女的妖娆,侠女的豪爽,却从未见过仙女的温柔与偶尔的眷顾,他苍白的脸上突兀地有了血色。
剑客听到了独孤落日呼吸的变化,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头,待走出客栈,他才开口道:“那人是百变小生独孤落日,在江湖上坑蒙拐骗,不是什么好人。”
“谢谢霍大哥提醒。霍大哥放心,我并不喜欢他。”落后他半步的姑娘含笑回答。
霍更臣紧了紧手指,没有再多说什么,与白楚莲结伴上山直接闯入魔月宫。司徒溟身亡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以后,想要打魔月宫主意的江湖人士不少,但是魔月宫建在山顶上,易守难攻,后来蓝嫣儿又带着尉迟城回来,便少有人上门挑战了。
霍更臣与白楚莲来得突然,一人一柄软剑,白楚莲在前试炼,霍更臣在后闲庭信步,只在白楚莲有危险的时候出手,魔月宫底下的虾兵蟹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直到尉迟城出来迎战。
尉迟城见到霍更臣与白楚莲,心情颇为复杂,一个是已经与他断绝了关系的师父,另一个是曾被他抛弃的前未婚妻。
“师父……”
“你已不再是我天剑峰人,不要再唤在下师父。”霍更臣冷淡地打断了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虽然不认我,但是我还是记得师父于我五年的教导。”尉迟城声情并茂地说道。
霍更臣难得冷哼了一下,不留情面地道:“尉迟家与魔月宫之间的血海深仇你都能忘记,又何必记住你曾拜师天剑峰?”
尉迟夫妇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善人,八方来客只要有难皆会出手相救,曾对霍更臣的师父有救命之恩,也曾为年幼的霍更臣寻过不少看眼睛的大夫,故而尉迟家才有了天剑峰的血玉,却没有想到他们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尉迟城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杀我父母的人已死,嫣儿怀着我的孩子,我帮她打理魔月宫,并没有错!何况我要带魔月宫走向正途,何尝不是在做善事?”
霍更臣脸上寒霜覆盖,一身的剑意毫无压制地释放出来,白楚莲第一次感受到天和之剑到达顶峰之后竟是如此的可怕,犹如自然之巅,凡人在天生地长的严寒面前毫无抵御之力。在江湖上算得上高手的尉迟城被霍更臣一招击败,那一柄天剑峰给予他的软剑也被折断。
他被霍更臣挑断了手筋,难以置信地倒在血泊里——他曾经以为自己离霍更臣很近,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与霍更臣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你从未教导过我真正的天和剑法!”尉迟城终于明白他不过是学了个形,从未真正进入到天和剑内,眼中是愤怒与仇恨。
“是你自己从未用心去领悟。”霍更臣叹息着,“念在你父母的面上,在下今日不取你的性命,从今以后天剑峰与你再无瓜葛。”
他毁了尉迟城的剑与功力,斩断尉迟城与天剑峰之间所有的联系,他留着他的命,往后一切皆看他自己。
尉迟城却道:“霍更臣,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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