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 我不走!”
白楚莲忽地从背后抱住了他,慕瑜渊的手还来不及推开她,便听到她接着道:“三郎, 我不走。我心悦你,你向我求过亲的, 怎可这般就轻易放开我?”
“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心悦的?”他苦涩地问道。
“过去的太子殿下光风霁月是我心中最伟岸的男子, 现在的三郎会为我抄书会为我种地会正经向我求亲,是我心中最可靠可爱的男子,不管是过去现在,三郎都在我心中。”
女子的声音细细柔柔,听着极为动听, 轻易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全然瓦解, 她并不知自己下定决心将她送走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你跟着我, 前程未知, 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慕瑜渊强迫自己冷硬下来。
“我相信三郎会保护好我的。”女子带着信任的回答莫说是心墙, 便是将他整颗心都冲没掉了。
“你若再不放开我, 便再也走不了了。”他最后威胁着。
女子抱着他的手却收得更紧了,一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将她的脸枕在他敏感的背脊上,让他险些站立不住, 她贴着他的背开口说话,声音引得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三郎不是问我是否愿意吗?我愿与三郎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娴静羞涩的女子似乎觉得这话说得过于露骨,一张脸都埋在他的背上, 叫他整个后背像着了火一般,他再也忍不住一个转身,将少女紧紧拥进怀中。
“你既留下来, 我至死都不会再放手!”
“三郎,你先放手,我的肩膀好痛呀。”
女子娇滴滴地撒着娇,他立刻便松了手,低头对上少女带笑的眉眼,似乎在嘲笑他说着不会再放手便这样轻易地松开了她。
他也忍不住跟着笑开,露出了这一年多来的第一个笑容,将她横抱而起,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既然不走了,那你便再多休息一下。”
白楚莲乖巧地点点头,一双明眸含笑地看着他,他耳廓发烫,前面被少女靠过的背也跟着烫了起来,可又舍不得错开眼睛。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受伤的少女体力不支,似又有了困意,渐渐闭上了眼睛。
慕瑜渊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才轻声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见了魏度。
“殿下,预备如何处理那个女子?”
那个梁紫悦早被魏度抓住,也将她的底细查了个透,梁氏身为中宫居然以如此恶心的方式来侮辱太子殿下,简直是可恶至极!魏度恶狠狠地想着。
慕瑜渊看向乌云密布的天,夏多雷雨,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这一刻却是风云骤起雷鸣电闪,京城也是该变天了。
“你把她带到父皇面前,原原本本地交代。另将孤房内的那对龙凤红烛拿给懂香的人验一下,孤倒要看看他们究竟给孤下了什么毒。”
魏度愣了愣,太子殿下这是……
“魏度,孤想护好她,叫她成为这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女子。”慕瑜渊眉眼多了一丝柔却又无比地冷硬。
他曾经想过带着他的明月远离纷争,日起日落从此隐居于世,可偏偏那些人不愿意放过自己,甚至叫他亲手伤到了他的珍宝,既然如此,他便如那些人所愿,回到最初的争端之中,这一次他一定要站到至高之端,捧起他的明月,叫这世上再无人能伤她!
正如魏度所说,这别院里被圈禁的只有慕瑜渊。
魏度押着梁紫悦大摇大摆地就进了皇宫觐见了圣人——当初将慕瑜渊圈禁在别院时,圣人曾经给了他一块令牌,若有紧急之事可直接面圣。
圣人见到魏度居然带着一个姑娘来见自己,眉头紧锁地问道:“魏度,你带一个女子来见朕是何意?”
魏度一把扑到在了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道:“陛下,太子殿下让老奴给您带话,他说他虽然被贬为庶人但到底是您的儿子,您既然这般不喜他,他将命还给您便是,您又何苦让皇后这般羞辱他?”
“你在说什么?和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圣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魏度按着慕瑜渊所吩咐的添油加醋地向圣人述说,梁皇后是如何将一个扬州瘦马装成梁家女硬要将她嫁给慕瑜渊做正妻的。
那梁紫悦一个扬州瘦马哪里见过天子之威,圣人不必开口过问,她便吓得将梁国舅偷梁换柱让自己顶替梁四姑娘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圣人当即发怒,立刻招梁皇后过来。梁皇后看见魏度和一个陌生女子,便知道是出了事,她在心里暗骂,她知道自家哥哥是个草包,没想到就这点事情竟也会出差错。
她对于魏度所说一概否认,对天发誓自己确实是将自己的侄女梁四姑娘指给慕瑜渊当嫡妻,毕竟梁四姑娘名声在外,便是慕瑜渊还是太子之时也配得起,何况他如今只是一个庶人。
这话圣人听着便有些不乐意,慕瑜渊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儿子,就是真正的梁四姑娘又算个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梁国舅也被招进了宫里。
梁国舅一见到梁紫悦便知事情穿帮了,丝毫不否认地趴在地上,道:“陛下,是臣之过。皇后娘娘确实是指了我家四姑娘,可是臣一个做父亲的舍不得女儿。”
“怎么?朕的儿子还配不上你的女儿?”圣人冷笑着反问。
梁国舅不吱声,若是过去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他女儿的良配,但是现在的废太子还真配不上他的女儿。
“安锦侯的女儿当真是尊贵得很,那朕倒要看看以后这位梁四姑娘能嫁到哪户好人家。”
圣人当即便下旨,直接褫了梁国舅的爵位,贬梁氏一族为庶人,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
梁皇后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她与圣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对他的秉性一贯了解,这已经是对梁国舅最好的结局了。她心中只恨梁国舅愚蠢,舍不得梁四姑娘,害得她功亏一篑。
圣人冷漠地看向一言不发的皇后,淡淡说道:“瑾瑜都已经是庶人了,皇后也不要总惦记着他了。若真是太闲了,便在你的仁明宫里多抄抄佛经,等抄足了一百遍再来见朕。”
这是变相禁了梁皇后的足。
“臣妾遵旨。”梁皇后十分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只是臣妾往后怕是再难见到娘家人,臣妾且送送他。”
圣人挥了挥手,没有反对。
梁皇后将梁国舅送到了宫门口,终于问道:“一个女儿而已,哥哥何至于用一家人的荣华富贵去保?”
梁国舅朝着梁皇后鞠了一躬,平静道:“娘娘也曾是家中女儿,怎说得出这般践踏女儿的话?草民一个做父亲的,明知道那是虎口又怎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
谁都知道废太子疯了,连圣人都敢刺,接到皇后懿旨的时候他便知道皇后是想拿他女儿的命算计废太子,而他并不想参与这些皇室争斗。他本想着偷梁换柱以后那个扬州瘦马肯定活不了,只要人一死土一埋便无人知晓了,倒是他小看了废太子——或许该问一问废太子他是真的废了吗?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假仁假义。”梁皇后冷笑着,“既知是虎口,那扬州瘦马便不是他人家中女儿了吗?哥哥倒舍得送她去。”
“娘娘教训的是。”梁国舅满口承认,“草民以后怕也很难见到娘娘了,愿娘娘所想之事称心如意。”
他行了个大礼,便潇潇洒洒离去了。
梁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太大的感触,她没有元后命好有一个好娘家,能一步一步爬到皇后的位置靠的全是自己。自家这个兄长也就是个老纨绔,若非靠着祖上又哪来的爵位?如今成了庶人也好,不会再拖累六皇子的将来。可惜这次本来想借他的女儿一用,却反倒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动不了她的根基,圣人如今的意思也就是这么掀过去了。
只是在宫中再次见到魏度,她心中有些不安,这位曾经是元后身边的大太监后又跟着废太子那么多年,做事一向深的很,她总觉得他来此的目的不纯……
魏度说完事情,便也打算走了。但圣人却将他留了下来问东问西,主要问的还是慕瑜渊的近况。
魏度想了想,答道:“殿下最近这些日子都没有犯病,想来是真的要成亲了,冲了喜人也好了。”
“成亲?娶的哪家姑娘?”圣人很是意外。
“宣平侯府的二姑娘。”
“宣平侯的那个庶女?那不是送给他做妾的吗?”圣人冲口而出,言下之意他也是清楚皇后做了些什么。
魏度没有问圣人是如何得知的,只回答:“正是她。”
“荒唐!”圣人怒地甩了下衣袖,瑾瑜当真是病糊涂了,竟要娶一个庶女为正妻,这是要把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
魏度木着一张脸道:“殿下说,他一个庶人与皇家已无关系,想娶谁便娶谁,他要下个月迎娶白二姑娘。”
“魏度!你是觉得朕不会杀了你吗?”圣人气得拿起案上的奏章便砸了过来。
魏度往下一跪,躲过奏章,缓缓道:“老奴不敢。”
魏度从皇宫回来后,便直接与慕瑜渊汇报了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圣人的处置,慕瑜渊并不觉得奇怪,圣人年纪越大便越讲究制衡之术,如今梁皇后最叫他满意之处便是娘家不显,而现在更是完全叫六皇子失了外戚的支持。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魏度虽也不想慕瑜渊娶白楚莲,但是若能叫慕瑜渊能重新振作,那其他都不是事儿。
慕瑜渊却道:“你去给孤再买些水稻种子,后院这些天有地空出来,孤想改成水田种植稻米试试。”
“……”魏度感觉上一刻的雄心壮志下一刻便被太子殿下给埋到地里去了。
大概是魏度眼中的嫌弃过于明显,慕瑜渊竟是笑了一声,道:“去吧,孤自有用意,你照做便是。”
白楚莲来时,魏度正打算走,慕瑜渊想了想叫住了魏度,道:“孤有些事要询问阿莲,魏度你也正好留下来听一下。”
他又转头向白楚莲问道:“阿莲,你昨日为我吃的是什么药?”
白楚莲过来也是为了说明此事,见慕瑜渊似有所察觉,她谨慎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小声说道:“昨日那药是依据《神农本草经》上克制蛊虫燥热之毒的药方所配制的,我学艺不精,但是我……我怀疑三郎中的是苗族的蛊毒。”
主仆二人震惊地对看了一眼,在南疆盛行的巫蛊之术在京城中是明令禁止的,在宫中更是被视为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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