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劲松脑袋里空白了许久, 眼前浮现下午她贴着他,那双光洁细嫩的手环在他脖子上的画面,一团火迅速在他的脑中燃了起来, 烧得他满面赤红。
“我、我不能叫你江大哥吗?我看葛同志都是这么叫的……我……要是不行我还是……”姑娘捏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了一下,因为他的沉默有些语无伦次。
“可以……”他声音微哑,是压着喉结滚动发出来的。
他紧张地盯着那摇晃他衣角的手,仿佛那手摇晃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心,夜里的田鸡“呱呱”地叫个不停,就像他的心“咚咚”地吵个不停。
江劲松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他强行扯回了自己的衣角,不敢看那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姑娘, “我去把婷婷叫过来和你一起睡。”
他硬是把已经睡着的妹妹叫醒,叫过来陪那个胆小的姑娘一起睡觉,有人陪伴以后,对面的那一盏灯很快就熄灭了。而他这一夜却是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 一会儿想着城里姑娘真是娇气连老鼠都怕,一会儿想着等农忙过后,他去村里要点老鼠药, 省得姑娘家家害怕。
直到天快亮了, 他逼着自己不许再多想,无论如何都必须在一天内割完稻子要趁着这几天天晴晒谷了!再晚几天粮站就要来收粮了, 没有晒透晒干粮站是不会收的。
被新来的知青拖了后腿,江劲松还是赶在粮站收粮前完成了任务, 但是晚稻的播种接踵而来,他急着要插秧,也没什么心思想有的没的。
而白楚莲每天也忙着去镇上培训, 她跟着裴医生学习收获不少,裴医生觉得她确实是块学医的料,又塞了几本书给她,还十分惋惜地对她说:“可惜我没带解剖学和药理学的书,我觉得你这丫头沉稳,要是不怕血是做外科的料。”
白楚莲有些意动,她不怕血,刀工更是不错,缝针技术也很好,确实很适合外科。
当然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江母的病是否能得到医治,她将江母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给裴医生听。
裴医生听完她的讲述给出结论:“听你这么说,病患应该是生产时子宫破裂一直没有得到修复导致了对腹腔器官的损伤,需要进行子宫全切手术。鹿城市人民医院都没有能做这种妇科手术的医生,最好是能把病患送到海城去。”
“没有保守治疗的办法吗?”白楚莲问。
以江家现在的条件带江母去海城有些困难。
“没有,拖的时间越长越有生命危险。”裴医生斩钉截铁地说。
白楚莲想了想原剧情里江母去世的时间,想着或许在明年高考以后安排江母去一趟海城,眼下她也只能靠着中医的法子温补着江母,让她的病情不至于恶化。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结束以后,镇医院发了白楚莲一个赤脚医生的标准药箱,有听诊器、针筒、针灸的银针以及应急的药品。正式出师,白楚莲也拿到了生产队给的补贴,她用补贴去了趟县里的中医院,配了几副中药。既然难得来了一次县里,她便拿着原来家里带出来的肉票去换了两斤瘦肉一斤肥肉,又买了一些梅干菜。
她将两斤瘦肉和一斤肥肉细细剁碎,拌在一起再和入梅干菜,充分拍打揉捏以后做成了一个个肉饼,放入锅里蒸。
江劲松从村里领了老鼠药回来,闻到那扑鼻的诱人香味就知道她回来,果然一进屋就看到江婷婷像只馋嘴猫一样趴在灶台上,一张脸就差怼上那口锅了。
这段时间的晚饭都是白楚莲做的,江劲松都记在心里,这次收粮的时候他特意多给自己留了些粮食拿去和人换了十斤肉回来,等回到家他才想起现在天气热,肉容易坏掉。
白楚莲抬头见他沉着脸扛着十斤肉在肩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肉换多了……”高大的男人声音里竟透着些委屈。
“等会我刚好要去香兰姐那,顺道去买些盐把这些腌制成咸肉放着慢慢吃吧。”白楚莲轻笑着说。
“我去买盐。”江劲松不想再花她的钱。
白楚莲也没和他客气,将锅里的肉饼夹了一些装到篮子里带给赵香兰,剩下的便盛出来给他们兄妹俩。
“吃了饭再去?”江劲松问她。
“不了,现在去还能在六点以前回来,再迟点就要晚上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白楚莲摆摆手,提着篮子就出去了。
江婷婷期盼地看向她的哥哥,“哥哥吃饭!”
江劲松却是将菜又放回了锅里,“等你楚莲姐回来一起吃。”
等白楚莲回来时,兄妹俩眼巴巴地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脑袋,这么看着江劲松和江婷婷长得还挺像的。
江婷婷看到她眼睛亮得吓人,一下子从门槛上蹦起来,拉住她的手,“楚莲姐快吃饭!我好饿!”
白楚莲看向江劲松,眼里含着笑意,“你们还没吃饭吗?”
江婷婷立刻接话:“哥哥说要等你回来才能吃饭。”
“那你们索性再等几分钟,刚好香兰姐给了我四只蝤蛑,我们晚上吃掉两只,剩两只明天煮粥。”
她给了赵香兰肉饼,赵香兰礼尚往来便送了她蝤蛑,蝤蛑虽是蟹类,但是它性温滋补很适合江母食用,她便也不客气地拿回来了。
有蟹有肉,江劲松站起身,从房间里拿了一坛杨梅酒出来,在东方村挨家挨户都有泡杨梅酒的习俗,在水田里干活容易暑气重,吃酒杨梅能解身上的暑气。而他能拿的出手的似乎也只有像这样的杨梅酒了。
白楚莲端着蝤蠓过来,见自己的位置上摆着一小杯杨梅酒,琥珀红的酒色在白色的小杯里流光溢彩,一颗暗红的杨梅沉在其中,在这炎热的夏日分外诱人。
江劲松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出口的却是:“杨梅酒解暑。”
“好。”
白楚莲端起酒杯小口地喝着,一张小脸没一会儿便变得红扑扑的,她似乎喝醉了酒,看着江劲松的眼神格外朦胧。
江劲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对她说:“院子里的那个老鼠洞我用老鼠药……”
他话还没有说完,微醺的姑娘却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柔软的手心轻轻压在他的嘴唇上,没有比这一刻更能感受到姑娘身上带着的香味,他只觉得天气真是反常的热,他光坐着便出了一身大汗,汗水迷失了眼睛,眼前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对面的姑娘却是笑语晏晏,将另一手的手指抵在自己诱人的唇瓣上:“嘘!不可以说出来哦,我们那都说那东西聪明听得懂人话,你要是说出来就药不倒它们了。”
农村里也是有这种说法的,说老鼠听得懂人话,放老鼠药的时候千万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就不灵了。江劲松一个读过书的人自然不信这一套,但是现在眼前的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僵硬地点着头。
一旁的江婷婷似乎也发觉了他俩的不对劲,一把拉过白楚莲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懵懂地说:“楚莲姐,我也要玩。”
白楚莲微微一顿,笑着抱住了江婷婷,小姑娘也跟着乐呵了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哥哥眼中的怅然若失。
自从白楚莲结束培训正式上岗以后,村里找她看病的不少,她的西医尚在学习阶段,但是她的中医了得,有时候村民有个头痛脑热的,她开两付中药便解决问题,也不用再去镇上买西药了,因此找她看病的也就更多了。
东方村沿海,到了七八月份多的是台风天,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就是乌云密布狂风骤起,紧接着就是倾盆而下的大雨。幸运的是,今年的东方村在进入八月之前都没有遇到正面袭击的大台风,七月份的小风小雨对于见惯了台风的东方村村民来说,完全不是事。而对于没有经历过大台风的知青们也以为台风的威力就这么点了。
才进入八月,村里就接到通知,说有特大号台风这几天可能要在东方村登陆,让各家各户做好抗台工作。
江劲松才将家里的门窗都都加固了一圈,漫天的大雨就像从天上直接倒下来一样,铺满了天地之间的空隙,并不牢靠的玻璃窗咯吱作响,半旧的平屋挡住了大半风雨。
“轰隆隆——”
一道道蓝紫色的闪电劈开阴沉沉的天,像是直接砸在了跟前,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立在风雨中的土墙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摇摇欲坠。
又是闪过几道雷电,屋子里摇摇晃晃的灯泡“啪”的一声响,连挣扎都不挣扎就彻底暗掉了。
“呜——”
胆小的女知青惊呼了一声,摸着黑就扑进了江劲松的怀里,姑娘家身上独有的香味又一次毫无预防地冲入了他的感官里,他抿着嘴浑身僵硬,动都不动一下。
他感到柔软的姑娘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在他的胸前闷闷地发出声音:“江大哥,我怕……”
“别怕,刮台风村里断电很正常,”江劲松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安慰不到人,又加了一句,“东方村经常这样的,很快就过去了。”
“可我还是怕……我从来没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雨雷电。”
姑娘靠在他的身上略微颤抖着,他也不自觉跟着颤抖了起来,甚至心头一热,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一双手已经环住了她。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姑娘可以如此纤细,那细腰怕是他用点力就能勒断,让他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该放开,手却挣扎了又挣扎,还是没能松开。
他想着,他就是安慰一下胆小的姑娘,没有别的意思……
“咚咚咚——”
门板上剧烈的拍击声夹在风雨中有些缥缈,却足以让江劲松从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惊醒过来,他忙松开白楚莲,背对着她快速地说了一声:“我去看看!”
江劲松顶着巨大的风力将门板开了一条细缝,就看到谢毅航浑身湿透地站在风雨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眼睛都睁不开,唇色苍白得难看。谢毅航是一个沉稳的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雨前来。
果然,他开口说:“江队长,实在对不住在这个时候来找你。杨树文一大早带着葛梅英爬山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急得直呼两人的名字,连同志都没带。
因为台风预警,这两天生产队放了假,让知青在家做好抗台工作。杨树文和葛梅英见识了七月雷声大雨点小的台风以后便没将这次的台风放在心上,刚好离东方村不远有一座不算特别高的山,听村民说山顶有水潭,谭中还有会像婴儿啼哭般叫着的娃娃鱼。
杨树文本就暗恋葛梅英,心中一合计,就趁着放假约葛梅英一起去爬山。从下乡到现在,江劲松就像块石头一样对她很是冷漠,葛梅英心情不好,也想趁着放假出去散散心就同意了。
他们出门前,谢毅航劝过,告诉他们台风马上来了,去山上实在太过危险。
杨树文却是混不在意,还嘲笑谢毅航:“身为革命青年,怎么能不经历风雨?如果这点风雨都怕的话,还怎么能建设好祖国!”
谢毅航被气得也懒得再去管他们,直到这会儿风雨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密集,还不见两个人回来,怕他们出事,他只能过来向江劲松求助。
江劲松听完,直接想骂娘,要不是顾忌着还有女同志在,他能把村里流行的所有脏话骂一遍,台风天去爬山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蝤蛑:即锯缘青蟹,现在比较有名的三门青蟹就是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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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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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吃不饱穿不暖,十岁时被卖到陆家,成为陆嘉之的童养媳,终于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陆父陆母因意外逝世后,为报答陆父陆母的养育之恩,她咬牙扛起了供陆嘉之读书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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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友人的嘲笑、父母逝世的噩耗,陆嘉之深受打击,开始破罐子破摔,与县城结识的“兄弟”流连酒馆赌坊。
穿来的简初桐看着眼前的烂摊子:“……”
她只想当一条咸鱼!!
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
家贫如洗?想办法种植农产品,发展美食呀。
陆嘉之被揍了几回后,终于意识到反抗无用,最后只能含泪苦学。
但是——
为何除了读书做学问,他还要洗衣、煮饭、打扫屋子?
所有人都觉得简初桐疯了,不仅想当状元夫人,竟还做起了生意,连村里的小孩都编了童谣来嘲笑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却不想陆修远有朝一日,居然真的金榜题名,三元及第,再凤披霞冠十里红妆,只为博她一笑,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
简初桐经营的酒楼,也成为东扬王朝第一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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