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案子的公安都觉得匪夷所思,江劲松报的案,结果葛梅英倒打一耙说是他调戏她。公安有些同情地看向他,又一次严肃地问道:“女同志,你要说清楚,到底是谁侮辱了你?”
葛梅英看向江劲松,希望他向自己服个软,可是江劲松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抗拒的模样就是公安也看出来了了不对劲。
葛梅英满心不是滋味,白楚莲已经站到了江劲松身边,缓缓开口对她说:“葛同志,我特意请了目击证人一起过来,要请她进来说清楚吗?”
葛梅英没料到还有目击证人,立刻心虚地改了口:“没有人调戏我,都是误会。”
经过她这一闹腾,公安也没有立案,将三个人都教育了一通都放出来了,但是江劲松知道,自己这一次没能将二流子送进去,梁子是结下来了,二流子无所事事四处流窜,他家里老的老弱的弱经不起折腾,事情有些棘手。
葛梅英出来的时候没敢看江劲松,她也是头脑发热才来了这么一出,现在想想是自己冲动了,也不能怪自己,实在是这两年的农村生活太过于压抑,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放弃了回城的名额……
江劲松出来后首先问白楚莲:“证人在哪里?我得谢谢人家特意跑这一趟。”
如果没有证人,还不知道葛梅英怎么颠倒是非黑白?
白楚莲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证人,我乱说的。”
他看向狡黠的女知青,难得咧嘴笑了:“不愧是知识分子,脑子就是比一般人好使。”
他回到家才看到白楚莲收拾好的行李,眼神暗淡地笑道:“你要回海城了,什么时候的票?我送你。”
白楚莲本来买的是明天一早的船票,可眼下她也有和江劲松同样的顾虑,二流子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有了今天这件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江家找麻烦。
“开学还有几天,我过几天再走。”白楚莲将行李放了回去。
“过几天干什么?票买好了就早点回去。”江劲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并不愿意她留下来,她一个漂亮姑娘哪是流氓的对手?
白楚莲并不妥协,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我想多陪陪女儿。”
江劲松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没法反驳她,决定这几天活也不干了,先守着家里以防万一,暗中又请人看着二流子——他知道这二流子是靠偷鸡摸狗过日子的,侮辱妇女的罪没成立,就让他偷盗罪名成立,总之先把二流子送进去。
但那二流子机警得很,被打草惊蛇以后就知道江劲松在盯着自己,什么暗活都不干了,每天就在他家门口溜达,就看谁耗得过谁,要是碰到白楚莲和江婷婷在院子里,他还会朝着她们吹口哨。
白楚莲着实被他恶心到了,眼眸暗了暗,走上前去与二流子交谈:“这位同志请你不要再在这里了,要不然我就去找村长叫过来。”
“我站在这里怎么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二流子嬉皮笑脸地说着,扬了扬手像是要伸向她,见白楚莲本能地后退,心中得意。
白楚莲忽地眉眼一弯,态度变得友好起来,笑着说道:“路确实不是我家的,我是怕这路上有蛇,咬到你可就不好了。”
“是蛇还是美女蛇呀?老子也想尝尝这能腐蚀人心的美女蛇的滋味。”二流子说着还做出更加猥琐的动作。
白楚莲笑笑就转身了,她与二流子的交谈短短几句除了似懂非懂的江婷婷没有人看到,而没过多久,二流子就被路边的竹叶青蛇给咬伤送医院了。
东方村靠着山,山上最常见的毒蛇就是竹叶青蛇,尤其是夏季蛇类活动频繁窜到村里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二流子被蛇咬伤致残的事也没有多少人在意,经常受到他骚扰的村民还暗自叫好,倒是新上任的村支书组织了一次上山打毒蛇的行动,以防毒蛇爬到村中伤人。
江劲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还得感谢村支书扫清了山上的毒蛇,更方便他上山种石斛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送白楚莲回海城,只有江婷婷抱着小白薇,对小侄女说:“楚莲姐厉害!最最最厉害了!”
但是她话说不清楚,就连江母也觉得她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放在心上。
深藏功与名的白楚莲赶在开学前一天回到了海城,在新学期再一次投入紧张的学习中,这个学期的章古楼更加可怖,他对学生说:“这个医学生的传统被废了将近十年,今年我们一定要重新捡起这个医学生的传统!”
他所指的医学生传统是,让学生四人一小组分批去医院的太平间练胆,干瘦的老头眼中闪烁着执着的热情:“只有不在意死人与死亡,才能将活人救活!”
学生们在心中暗暗腹诽,去太平间守夜完全和救死扶伤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但是对上老头那张严肃到近严苛的脸,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临床医学系总共没几个人,班上的四个女生是重点保护对象,被分到了不同的小组里,白楚莲这样的柔弱美女更是男生们争取的重点对象——虽然她期末考试全年级第一,解剖时下手又快又狠,但是不妨碍她仍然是他们心中的温柔女神。
白楚莲对去哪一组都无所谓,兜兜转转最后又和谢毅航分到了同一个小组,她落落大方,谢毅航也不扭捏。
去太平间守夜是冬夜时候的事,这会儿一个个都穿着厚棉衣,医院也不用再给学生们额外发放御寒的衣物。白楚莲穿着厚重的棉衣也不显臃肿,体态轻盈地跟着医院的负责人走进太平间,他们已经是后面的小组了,负责人没有多少热情,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接待他们的看守大爷就更加没有热情了,只希望今晚上的几个年轻人不要再哇啦哇啦乱叫,他没被死人吓到,倒是被这些胆小的学生娃吓得够呛。
三个男生围着白楚莲,吩咐着如果她害怕拉着他们就好。白楚莲笑着道谢,心中毫无波澜。
凌晨一点的时候,几个人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半寐着,却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其中一个男生害怕地叫出声,还是白楚莲安慰着:“别怕,是有死者又推进来了。”
尸体被放在病床上推进来,偶尔还有一滴血滴落下来,看着瘆人得很。
白楚莲忽地上前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又闻了一下,问那个推尸体进来的护工:“这人怎么没的?”
“难产死的,娃生下来大出血,没抢救过来。才二十五岁,怪可惜的。”护工见她并不害怕,就和她多说了两句。
白楚莲却是一下子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直接对上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年轻面孔。
前面害怕的男生没有料到组里的女生会这么大胆,“啊”地尖叫一声,都快被吓哭了,没想到系里的温柔女神比章骷髅还恐怖,直接动手去碰尸体,她拿手直接去触摸尸体的各个关节,直到摸到腋下——
她突然喊道:“人还没有死,只是一时停止了心跳。”
这个年代主要是以心脏停止跳动为死亡依据,白楚莲却根据血液与身体余温断定出躺在病床上的产妇并没有死,她顾不得许多,直接就上了心肺复苏术,按压产妇的胸腔。
“需要帮忙吗?”谢毅航连忙走上去问。
“你接着做心肺复苏术,我需要一副银针。”白楚莲皱着眉头道。
“喏,给你。女同志你真的能救活她?”看守的大爷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银针递给白楚莲。
白楚莲点点头,拿出银针迅速地戳在几个关键穴道上,配合着谢毅航的心肺复苏术,原本已经停止心跳的产妇模模糊糊叫了一声,竟然是真的被救活了。
刚推人过来的护工也傻了,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反倒是看守的大爷眼前一亮,连忙打了个电话到科室,让医生们来一趟太平间。
被救活的产妇被重新拉回了病房抢救,看守的大爷笑眯眯地看着白楚莲和谢毅航,连连点头,好奇地问着白楚莲:“你是怎么看出她还有救的?”
“根据她滴落的血液判断出来的。”白楚莲谨慎地说着。
养蛊之人对血液的气味与颜色相当敏感,活人的血气味与死人是不一样的,但是现代医学无法解释这一点,她不能明说。
看守的大爷琢磨着陷入沉思,半晌才笑着夸奖他们:“你们两个真不错,回头我写封表扬信给你们学校。”
等白楚莲回到学校才知道,那个看守的大爷原来是医院的院长,医院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院长求贤若渴,就想在这一批新生中挑选好苗子,而白楚莲和谢毅航算是被他给看上了,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毕业直接就能进入三甲医院。现在大学毕业管分配,可分配单位的好坏也是有讲究的,像白楚莲与谢毅航这样被三甲医院给内定的医学生足以让周边的人羡慕。
那个被救的产妇家属更是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亲自给白楚莲送了锦旗,产妇的丈夫激动地握住白楚莲的手:“你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往后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务必让我帮忙。”
白楚莲看着男人考究的中山装与一身的气派,笑着说:“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这一次,白楚莲的名气变得更加响亮了,也逐渐在海城的医学圈内崭露头角。
当江劲松抱着女儿来海城医大寻她时,只提了“白楚莲”三个字,旁边的人就说个络绎不绝,末了还问了一句:“同志,你也是要来感谢白同学的吗?她是救了你家里人吗?”
江劲松顿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是”,他站在角落里远远地就能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被一群男生簇拥着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行人说说笑笑,立在她身边笑得一脸包容的是谢毅航。
他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笑容,看了许久,直到她渐行渐远,他抱着孩子没有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