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顾盼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不解的歪头问季易川，“你对一个孩子这么凶做什么？”
季易川低垂眼眸，望了顾盼生一眼，漫不经心道，“笨蛋，先看看你钱袋再说。”
闻言，顾盼生立刻低下头望去，果不其然，他腰间已经空了，钱袋不翼而飞，再往小孩那边一看，小孩那干瘦的手上果然抓着他的钱袋。
顾盼生并不生气，第一反应是觉得心酸，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学会了盗窃。
小孩被吓坏了，都还没有等季易川他们说话，就已经簌簌掉起了眼泪，然后扑通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几位好心的老爷，我把钱还你们……你们不要拉我去见官好不好？我奶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也是走投无路……我真是第一回……”
顾盼生连忙朝那个孩子走了过去，扶起那个孩子，轻轻拨开孩子乱糟糟的头发，一看，那哪里是个孩子？原来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只不过太过瘦，又佝偻着身子，所以看起来才像个孩子。
“朝廷不是有设粥棚施粥吗？为何你们还会忍饥挨饿？”
季易川深眉紧锁，询问那个少年道。
少年从未见过季易川这么有气势的人，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的，那位是个好人，是来帮你们的。”
顾盼生耐心的温和与少年解释道。
所幸顾盼生的温柔，少年这才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开口，“粥棚施粥，粥若米汤，半粒米都见不着，而且一日只施三锅，抢不着，就算抢着了，也吃不饱……”
季易川一听，脸色都变了，“真有此事？”
少年顿时委屈了起来，伸手一指前面，“粥棚就在前面，这位老爷不信就去看，若是有粥吃的饱，谁会来干这种鼠盗狗窃之事？”
季易川等人刚要走，那个少年小声的嘟囔着，“那……我这事……”
“假如你说的是实话，那我自然不会追究此事。”
季易川依旧板着一张脸，“但，如果你在说谎，绝不轻饶。”
少年被吓的浑身冷汗。
顾盼生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用怕，他只不过是生的凶一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少年弱弱的点了点头。
季易川一行人就直接去了粥棚。
粥棚只设了一个，所以粥棚前排满了眼巴巴等施粥的灾民。
季易川问少年，“这方圆十里，设了几个粥棚？”
少年低眉垂眼，老老实实的道，“据我所知，就一个。”
“按照你们那个什么规定，不得十里设一个粥棚嘛。”
顾盼生小声对季易川道。
“你怎么知道？”
季易川带着玩笑意味的去看顾盼生。
顾盼生得意洋洋，“我之前偷看过你公文了。”
季易川哭笑不得，绷不住的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顾盼生鼻子，“你啊，再偷看试试看？”
“哎呦，现在先不要跟我算账，先去看看那个粥棚情况。”
顾盼生伸手指了指粥棚。
季易川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径直朝粥棚走了过去，顾盼生就紧跟在季易川旁边。
走到粥棚前，施粥的只有一个衙役，旁边桌子上坐着四五个正在聊天的衙役，谈笑风生，个个面色红润，和那些饿的面黄肌瘦的灾民截然不同。
看到季易川他们走到了前头，施粥的衙役极其不耐烦，“干什么？插队啊？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还跑来蹭吃蹭喝，要不要脸？”
“我们不是来领粥的。”
季易川气定神闲，淡淡的道。
“那你来干嘛？”
衙役不耐烦的上下打量着季易川。
季易川也不言，低头瞧了一眼衙役锅中宛如米汤一般的粥，他不咸不淡的道，“来看看粥。”
“粥有什么好看的？”
衙役皱眉。
季易川随手拿起旁边一根筷子，丢进粥里，当下筷子已是浮了起来，季易川表情依旧安静的没有什么变化，撩起眼皮，语气平和，道，“丢筷而立浮，这是粥呢？还是米汤？是你们上头所言，还是你们中饱私囊？”
闻言，衙役立刻把勺子往台上一砸，“娘的，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是来闹事的吧？”
语音刚落，旁边那几个喝茶聊天的衙役应声而起，一下子全朝季易川他们这边涌了过来。
“主子……”
随身侍卫低声询问着季易川。
季易川很淡然的点了点头，“留着命便行。”
言罢，季易川身边几个侍卫立刻而出，一下子将那几个衙役打倒在地，有些衙役碰倒了粥棚，一下子棚倒锅翻，场面一片狼藉，那些灾民都吓的跑开了。
“李阶。”
季易川朝旁边唤了一声。
一个一身干练劲装打扮的男子立刻到季易川跟前来，“主子。”
“拿着我的官防印信让管理此县的知府迅速赶来。”
季易川冷冰冰的道。
闻言，李阶应声大步离开。
那几个衙役也已经被打的满地打滚，一个个一边放着狠话，一边落慌而逃。
“你们等着！等我们县太爷来，你们都完了！”
说完，那几个衙役跑了。
“主子，追吗？”
侍卫问季易川。
季易川摇了摇头，“随他们去。”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顾盼生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季易川不紧不慢的在旁边桌子前寻条凳子坐下，漫不经心道，“坐下，等他们县太爷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私扣赈灾粮饷。”
顾盼生点了点头，然后也在季易川旁边坐下。
那个少年还在粥棚狼藉那傻站着呢，顾盼生就伸手招了招他过来。
少年犹豫着踌躇不前，最后硬着头皮到了顾盼生身边。
“那个，老爷，我的事……”
少年害怕的有些僵硬，瑟瑟发抖。
“你所言属实，我不会再追究。”
季易川说完，自腰间拿出一个钱袋随意丢到少年怀中。
少年接住那沉甸甸的钱袋，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不，老爷，这我不能要……”
顾盼生笑了笑，把少年的手按住，道，“没事没事，你收着，反正他有的是钱。”
季易川瞥了顾盼生一眼，顾盼生依旧嬉皮笑脸的，“你别瞪我啊，我说的可是事实。”
季易川懒得管他，端坐在那，依旧跟冰块一样，言简意赅，“拿着。”
少年又被季易川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说着谢谢然后把钱袋往怀中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