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高阳真的感觉,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敷衍了事!
昨天有事就可不前往本公主府邸?
亏我从天明就起来,换了好几次衣服,画了好半天的妆容!
有什么事,能比本公主召见更加重要!
今天又“有事”,本公主前来也不在家里等着!
真的是好大的胆子!本公主气的心都要炸开了!
“陈萼!你以为本公主会听你这种信口胡扯的谎话吗?”
高阳对着陈萼怒声叫道,盯着他的眼睛。
陈萼微微摇头。
高阳更加愤怒:“喂!你摇头是想说什么?难道本公主让你很为难吗?难道本公主很无礼,让你无可奈何?”
陈萼被她说的笑了:“原来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高阳气急:“陈萼,你这个混账!”
“你等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要告诉父皇,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就提起火红宫装,大踏步地朝着外面走去。
“高阳!”李玉英叫道。
“姐姐!”晋阳公主小兕子也不由叫道,“你等一等再走吧。”
高阳气冲冲地说道:“我等不了!我只想现在就砍掉这个可恶家伙的狗头,让他一次又一次对本公主失礼!”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停下脚步,站在陈萼面前不远处,等着陈萼过去解释。
陈萼没有过去对她赔礼道歉,令朱丽华、兴文等人搬出搬出桌椅、石凳等物件,摆设在槐树之下。
然后邀请高阳、李玉英、兕子上座,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一个位置。
高阳见他这样无礼,越发嘴巴气鼓鼓地,一点好气也没有。
“三位公主前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本人是什么脾气,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陈萼慢慢说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高阳不耐烦地说道。
兕子笑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在槐树下真的能做南柯一梦,做很长很长时间的梦……”
这两人回答一个赌气,一个孩子气,显然没什么意义。
到底还是李玉英,双眼如水波流转,看着陈萼微笑道:“陈公子是性格烈、有才气、有骨气的人,我们的公主之位,想来也并不在公子眼中。”
“对于陈公子这等品性,我是当真敬佩,便如同你所写的诗中那样……”
陈萼听得有些尴尬——他是仗着人家王摩诘尚未出生,抢先把人家“诗中有画”的诗词给用了不少,这才迅速在长安城中名声大噪。
这时候李玉英称赞他骨气和烈性,他自问受之无愧,这个才气,就有些不那么踏实……
李玉英眼睛发亮地说了好多,见到陈萼听得似乎有些不自在,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失言,自己的脸也刷地一下红透了。
自己还从未这样迫切地跟一个男子说过这么多话。
就好像一句话刚说出去,就有三句话、五句话堵在喉咙那里,排着队,似乎都等着一口气说出去。
说啊说,怎么也说不够……
高阳公主本来还在和陈萼赌气,此刻听了李玉英说了这么多,心中暗暗想道:这个姑姑平时一声不出,这时候说话井井有条,有些话真的是说的好,我心里也是一样想的。
忽然见到陈萼看向李玉英,李玉英满脸通红,高阳公主心里豁然一惊,险些站起身来。
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兕子跟着来紫清小院也就罢了,为什么李玉英竟也主动要跟着来!
李玉英张口就来陈萼的诗词,对陈萼的性子比她高阳还要了若指掌,一向不喜说话的她,对着陈萼却有了说不完的话!
这正常吗?
这分明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好啊,你一个连公主封号都没有、跟在永嘉姑姑身后的冷门冷灶,也居然敢来抢我的东西!
高阳公主的心里面打翻了醋坛子,再想起李玉英对陈萼的描述,只感觉句句如同刀剑,分明别有用心。
再也对李玉英没有丝毫赞同想法,甚至眼神中带着一股冷意。
短短片刻间,陈萼也是若有所思。
“至诚之道”的观察推断反馈之法,“前知如神”的结果,对于袁守诚这等奇人都有作用,更不必说高阳公主、李玉英两人。
所以,陈萼没有装糊涂、含含糊糊的余地。
这两位公主目前都喜欢自己,高阳性子烈且骄横,李玉英一脸病弱气看上去命不久矣,但是性子却坚韧无比。
若是任凭高阳发作起来,事情肯定会不可收拾——有病在身的李玉英估计会被高阳折腾死,陈萼更不用说,闹到如今的皇上李世民面前,李世民肯定要给予惩罚。
勾搭公主,令公主内斗,皇室丢脸,无论是不是主动,都肯定要加以惩罚。
这让陈萼有些略感棘手。
从袁守诚那里回来,陈萼知道已经内定了作为取经人父亲的身份。
由此可以推断,自己被内定了新科状元,内定了丞相殷开山的女儿殷温娇,这就已经够陈萼感觉烦恼的了。
又来两个公主为自己争风吃醋,这种事他是真心不想多管。
但是以高阳公主那个性子,不管她们,又肯定要闹出乱子,把陈萼置于众人瞩目的中心。
应该如何做,才能将这件事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陈萼思索着。
若是再用南柯一梦的方法,改变高阳与李玉英的想法,那李世民估计就要派人捉拿他了——永嘉公主是骄奢淫逸,南柯一梦后改好了,众人都称奇且感觉不错。
但若是这“南柯一梦”接连发生,令更多人、另两位公主性情大变,那就是一件令人感觉恐怖的事情,皇帝是肯定坐立不安的。
所以,这时候最好不要强行更改高阳与李玉英想法,最好因势利导,慢慢引导,说不定还能利用她们身份便利做出一些事情。
李玉英说完话的短短片刻间,李玉英自己娇羞不已,高阳将她视作敌人,陈萼已经看出两人心思并且有了初步的对策。
“高阳公主。”
陈萼开口说道。
高阳正盯着李玉英,想着如何对付她,没想到陈萼唤了一声,连忙看去。
又想到陈萼之前对自己的无礼,又停下动作,淡淡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嗯,你又怎么了?”
“我看三位公主之中,就只有你对我成见最大,因此要专门跟你解释。”陈萼不紧不慢说道,“三位公主来我的小院,按照一般人来想,这应该是蓬荜生辉之事,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
“但我想来,三位公主应该没什么要紧大事,我也对公主没什么所求之物,因此便没有刻意再三去接近讨好公主。”
“我这样说,高阳公主应当能够听得明白。”
“明白!”
高阳公主没好气地说道:“可我让你来见我,你不肯来;我来找你,你又不在,难道不是专门躲避我吗?”
陈萼说道:“那当然也不是,若我只是想要躲避公主,应该早早想办法搬走才对,怎么会一直留在这里?”
高阳半信半疑,转怒为喜:“你说真的?你不是专门躲避我?”
“当然是真的。”陈萼说道。
“那你这两天去做什么了?”高阳问道。
“昨日去终南山,今日去长安西市,分别见了两位奇人。”陈萼说道。
高阳又是心中不悦:“什么奇人,比我们三位公主还要尊贵?”
陈萼微笑说道:“公主,你这话说的已然过界了。公主有公主的考虑,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何评价什么事情更重要?”
“就如同我去街上见到一个人,令他跟我去做什么,他必定也是不肯。”
“他有自己的生活,一家老小等着养活,如何能以我事情为尊呢?除非我给他好处,说动了他。”
高阳听得有些迷惑,细细考虑之后,感觉自己听懂了陈萼话中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要准备科举考试,这对你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们非要让你陪我们一起游玩,要么你不奉陪,要么就得给你好处?”
陈萼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哼……原来是要好处!”
高阳感觉有些失望,原以为陈萼陈光蕊是一个如何铁骨铮铮的人,原来不过是贪图富贵权势的家伙。
这样的家伙,自己可没有必要再来找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是。
“说吧,你要什么好处!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
“金银财宝我可以立刻赏赐给你,高官厚禄,我也可以去找父皇给你要个官职,这样你总不会再对我推三阻四吧?”
高阳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气,对陈萼说道。
“都不是。”
陈萼微笑道:“我最近手中有些银子,想要建一个孤儿院,收纳长安城的乞丐孤儿、孤寡老人,倒是想要请公主你帮忙周旋。”
“一则,我收纳这些人,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将我当做别有用心。”
“二则,我不通朝廷内部章程,不知道是否朝廷也有类似举措,若是有,我倒是不应越殂代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