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流疑惑地看着陈萼。
陈萼摸了摸他的脑袋瓜,看着这孩子好奇不解的目光,微笑道:“你不是江州府的小神探吗?自己想想看答案。”
“父亲大人,他们当真敬爱你……”陈江流眼中带着崇拜之意,对陈萼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要做你这样万民敬仰的人。”
“今日你就要出家为僧,很快,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陈萼平静说道。
陈江流转动手腕处的那一串念珠:“跟念珠有关?”
江州知府、原新科状元陈光蕊,因自己的神童儿子陈江流有佛缘,今日送他在金山寺内出家。
消息传出,令江州府黎民百姓大惊失色,纷纷到府衙前试图劝阻陈萼。
可惜苦劝之后并无结果,今日陈萼还是带着陈江流离开府衙,来到金山寺外。
江州府民众因此有数万人跟来,纷纷都叫:“知府堂尊,三思啊!万万三思啊!”
现如今整个江州,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感恩知府陈萼,怎么能看着知府堂尊将神童儿子送去当和尚,断了自家香火呢?
知府堂尊这一时糊涂,将来可是要后悔终生!
这一日,金山寺众僧人排列两侧,齐声念诵佛经。
陈萼领着陈江流,在万众呼唤声中,迈步登上金山寺台阶。
这时候,金山寺法明长老迈步走来,朗声笑道:“知府堂尊亲送佛子剃度出家,金山法寺何其有幸?”
陈萼看了一眼,这法明长老看上去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实际上已经太乙散仙修为,在佛门中也应该是罗汉、金刚的果位。
陈萼点头。
以陈江流如今的聪慧细心,发现自己摘下念珠变成猪头,带上念珠变成人身,并不是难事。
“跟朱婶娘有关?”陈江流又问道。
陈江流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很想问一句:父亲大人你为何口味这么重。
陈萼微微摇头:“其实,她是你娘亲,我却不是你真正的父亲。”
陈江流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如今却专门在金山寺内,等候教导陈江流。
不得不说,佛门的安排还算周到。
再加上观音菩萨不知道躲在何处,随时神出鬼没,取经人几乎万无一失,再也不至于出现被陈萼算计着,错投猪胎这样的事情。
“有劳了。”陈萼不咸不淡地说着。
陈江流张了张口,看着陈萼——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崇拜敬仰的父亲大人,并不是自己的亲身父亲。
因为这股震惊,他甚至有点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被推到佛像之前跪下,忍不住还是扭头看一眼陈萼。
陈萼也看着他:除了他是金蝉子投胎这一点,这孩子其实很好很乖巧,陈萼与他相处也很愉快。
但是,有些可惜的是……佛门如今要做的,以后取经路上要消磨的,就是这个陈萼认识的孩子陈江流,取而代之的,将是金蝉子转世。
第一刀落下。
“入我佛门,除去尘牢,愿断一切恶。”
第二刀落下。
“入我佛门,静心礼佛,愿修一切善。”
第三刀落下。
“入我佛门,愿度一切众!”
法明长老割下陈江流三缕头发后,放下剃刀,由剃度僧人将陈江流满头黑发尽数割去,剃成光头僧人模样。
外面撞钟庆贺,法明长老开口道:“灵光一点,玄妙无穷,今赐你法号,玄奘!”
陈江流起身,缓缓拜谢师父与师叔师伯,口称“玄奘”。
行礼完毕,转身再看,陈萼已经不知何时离去。
陈江流怅然若失,心中空空荡荡。
“玄奘,你心中不安吗?”
法明问道。
玄奘微微颔首:“是,师父。”
“不妨读一读经书吧。”法明将一本佛经递给玄奘。
玄奘低头看去,掀开一页,不由自主地入了迷。
法明长老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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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佛祖,取经人今日入了佛门。”
云端之上,观音菩萨对着一张写着金色佛贴,躬身说道。
“陈光蕊这十年来,却是并未再作怪,只是教给取经人一些人情世故。”
“如今取经人入了佛门,一切重回正道,这劫难……”
“这劫难也是正道。”金色佛贴中传出佛祖声音,“取经人如今还是半妖之身,非得到西天大雷音寺之前功德池内洁身,又要飞云渡中抛去凡胎,那时候才能重新获得正身本源。”
“如此因果重大,哪怕他真是我小师弟,却也该有一劫。”
观音菩萨微微吸了一口气,表情无比凝重:“他当真是那一位新收的弟子?佛祖查探清楚了吗?”
“并不清楚。”
金色佛贴中传出如来佛祖声音。
“自从教主师尊被带去紫霄宫,蓬莱仙山上的碧游宫都因此荒废,整个仙山被福禄寿三星给变作居处。”
“那寿星南极仙翁本是元始天尊师伯门下大弟子,占据蓬莱仙山,本就是要令教主师尊无颜回来、无立足之处。”
“到如今他是在紫霄宫、又或者三界之中,谁又能知道呢?我只是算不出陈光蕊来历与背景,推想三界之中、天外天到底何人会做出这件事。”
“思来想去,估量便是教主师尊新教授的小师弟,刻意给我佛门为难。”
观音菩萨郑重道:“佛祖这般说,料来事实便是这般。”
“那劫难便由我动手吗?”
“只是你,还不够。”金色佛贴说道,“我已经令阿难、迦叶两位尊者率十八罗汉、三十六金刚抵达江州城。”
“你若去时,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也将同时现身。”
观音菩萨心中骇然,这阵势大罗金仙以下境界修为绝难抵挡。
看来,佛祖已然是动怒不小,定要令陈光蕊这个阻挠佛门大业的金仙付出惨痛代价!
哪怕,陈光蕊可能是通天教主新收的弟子,佛祖也叫他一声“小师弟”!
江州城,顺着洪江往下,便是金山寺。
陈萼讶然,随后笑道:“行啊,快找到几分踪迹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娘怎么会是朱婶娘……父亲大人你如何会……”
“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