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小教堂内,气氛随着金发男子的话语,骤然间紧张起来。众人不知已经被冥灵彻底制服的波彻西,为何突然说出这么硬气的话。叶灵美目连闪,紧紧的盯着他,想要看看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拿出什么手段,来对抗冥灵。
却见波彻西举起双手,十分淡定的说道
“那么大家,以后就叫我百兽好了。”
等了良久,却不见他再开口说别的,冥灵有些不解的问道
“说完了?”
“完了啊。”波彻西莫名其妙的看着冥灵“您的意思不是,让我少说话,听您的话吗?”
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众人,波彻西忍不住问到“难道我理解错了?抱歉我的中文不是很好,如果我理解错了的话…”
“没有,你理解的很正确。”也不见冥灵有什么动作,飞矛和制住他脖子的大手散做团团火焰窜回了皮质的手套中。也不看波彻西,径直问向叶灵
“那么叶祭司,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没有了冥灵大人,人我给您带来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七罪部队内部的事情了,我先回去向主教大人复命了。”说完叶灵也不停留,柳腰慢摆姗姗离去了。
“夜枭。”冥灵出生唤道
“我在大人。”浑身包裹在斗篷中的怪人应声而起,恭敬地问道“有什么吩咐?”
“你负责安排指导一下新人百兽,让他了解下七罪部队的章程。稍后把他的信息整理下,送到我这边来。”
“是,大人。”
“楚进。”冥灵再次出声命令道“推我回去吧。”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夜枭起身来到了坐于地上,还在按摩着脖子的波彻西身旁,哑着嗓子说道
“百兽,跟我来吧。”
此时波彻西方才收回了目光,淡笑着说道
“Z国分部,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的多啊…”
…
被任源抱在空中飞行的鱼谦,看着脚下细如长筷闪耀不定的街道,心中稳稳泛起几丝不安。他本人虽然并不恐高,但此刻原始的恐惧还是涌了上来。自己现在全部的安全措施,就只有任源穿过他肋下的两条手臂,若是后者就此松手,那自己绝对摔的拼都拼不起来。
好在这难受的空中旅行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任源背后六根肉翼发出如同巨大甲壳虫飞舞的嗡嗡声,很快就带着两人来到了旁边大楼的顶层。直到双脚稳稳的接触到了地面,鱼谦才将飘着的心放了下来。
受限于年代设计的局限性,包括彭月大厦在内的这三栋摩天高楼,在顶层都留下了不小的露天面积。刚一落地,任源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深吸口气后便笃定的说道
“就是这里了。”
“你确定吗?”
“就算是你,也会有些感应吧?”任源偏头轻笑“怎么说,你也经历过神示了。”
“呃…是有一点。”鱼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对方话语的影响,静下心来他也感觉这里透着股隐隐约约的异常,可是要他说却也说不出来。
“你真能感应到?”这回轮到任源吃惊了“我说着玩的,你这能感觉到?老鱼,我觉得部里应该给你重新测一下,你不是觉醒了吧?”
“你能不能正经点!”鱼谦怒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活跃下尴尬的气氛嘛。”任源表情转而严肃“不过我想,我们应该真的来对地方了。”
说着,任源抬脚走到了边缘,抬头看向仿佛触手可及的月亮,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嘲讽,喃喃自语道
“呵,以为把那里毁了,我便找不到了?月之领主啊月之领主,到最后你还是棋差一招。你没想到吧?你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会安安生生待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啊…”
“你在嘀咕什么呢?”鱼谦走上前来,顺着任源的目光看去,除了月亮什么都没看到。疑惑地问道“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不会有错,我能感觉到这里,和月亮之间明显存在的联系。”任源指了指月亮说道“聂蒲的父亲,就是在这里举行的仪式。你回头看看楼顶的地面,迎着月光从侧面看,能看出什么吗?”
鱼谦依言走到侧旁,对着澄澈的月光看去,却并没有看出地面上有什么特别。在前者的指点下,他缓缓的挪动脚步,当转到特定角度之后依稀能够看到隐约有个直径数米的圈印在地上。如果不是在任源的指挥下反复观察,他决然发现不了。
“这个就是当时,他们画下的法阵?”
“不错,虽然做过清理了,但是法阵发动时对现实产生的影响却不会那么简单彻底消失。”任源解释道“因此,遭受过异常波动侵蚀的地方,即便后期处理的再完美。在另一个世界的影响下,必然会留下些跨维冲突的痕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鱼谦问道“按照你的推测,当年聂蒲的父亲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帮助下,举行仪式沟通到了魔女。那么我们现在也照着这个方法,再来遍吗?你会不会那个仪式?”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低端的手段。”任源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是聂蒲父亲那种略知皮毛的普通人吗?”
“好好,你真厉害,你真牛逼。”鱼谦反问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有点想不明白,既然聂蒲父亲这么个只是略知皮毛的普通人,都能通过仪式沟通到魔女。那么如果给聂蒲祝福的真是月光魔女,这么多年下来,双方岂不是早就打得火热了?”
“没那么简单。”任源摇了摇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要帮助聂蒲的父亲来取得魔女的祝福了。”
“怎么说?”
“降临派的人,应该是把聂蒲当作对魔女的标定物了。”任源沉声说道“只要月光魔女愿意给那个女孩施加祝福,两者之间就产生了联系。在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把那个女孩作为祭品,就可以强行和魔女沟通上。而且根据不同的手段,能够做到更多的行径也不好说。”
“那聂蒲岂不是很危险!”鱼谦大惊失色“我们得赶快将她保护起来。”
“算了吧,没有用的。”任源说道“降临派手中握着的,肯定不止这么一张牌。而且既然能够将那个女孩放在外面散养,说明手中捏着更加可靠的祭品。我想我们还是别,叭叭的变相通知他们,我们发现了比较好。”
“怎么到了你这里,什么都是放任自流比较好?”鱼谦感觉有些不对,当面怼了回去“孟伟家的女仆是降临派的异人,你说她是中立立场放着不管比较好。海边可能存在的运输线,你说大规模调查会暴露目标,先放着不管比较好。”
“往前数,秋鲤沫你拒绝交给部里看管,搜寻殡仪馆焚尸炉你也拒绝在开始呼叫增援。现在发现聂蒲可能有危险,你也说先不要管。那么我很好奇,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才是需要管的?”
“你在教我做事?”任源双眼微眯看向鱼谦
“你是专家,你是特别权限持有者,你是对灾部的王牌伪神之躯。”鱼谦语气不善的说道“我哪有资格质疑你的决定啊。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什么事情都是放着不管比较好,我们现在来来回回在忙什么呢?回六号别墅安稳睡觉,等着降临派搞出人命之后,我们再翻战损报告不是更简单?”
“老鱼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使命了。”鱼谦不满的反驳道
“哦,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既然我们花着人民的钱,那么就要保障人民的安危。”鱼谦义正言辞的说道“最重要的事项是保护人民的安全,而不是搞清楚降临派想要做什么。”
“只有搞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才能更好的保护人民的安全,不是吗?”任源哂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不该回六号别墅,而是挨家挨户站岗当保镖。”
“你不用在这里狡辩,我说的是这回事吗?”鱼谦一针见血的说道“我说的是,当这两件事发生冲突的时候,你明显将搞清楚降临派意图的重要性,置于人民安危之上。”
“…”任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今晚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被我说中了,没词了?”鱼谦挑衅地说道
“反驳你的理由有很多,只是我懒得和你这种死脑筋掰扯。退一万步说,这半个月来难道我有过任何消极怠工的行为吗?我有过任何偷懒的行为吗?”任源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虽然行为上我自认没有可指摘的地方。但我确实并没有将普通人的生命当回事。”
“哦承认了?”
“这没什么需要遮掩的,我为什么要在意蝼蚁的性命?”任源轻蔑的看着面前的鱼谦,一字一顿的说道“包括你在内,所有人类在我眼中不过都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玩物。所以当证据指向我杀了吴昕婉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这确实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你!”
“不用奇怪老鱼。”任源双眼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鱼谦“当我懒得装做人的时候,顺手杀了你和小孩子折断绿化带中一根出挑的枝杈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所以这就是我作为龙牧的职责不是吗?”鱼谦毫不退却迎着前者冷血的目光,气势十足的顶了回去“必要之时由我来告诉你,指引你明白,作为人在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决断。就像牧羊人驱赶只会追逐食欲本能的羊群,我不管对灾部套在你脖子上的缰绳是不是你自愿带上的,但是你搞清楚,现在绳子的这头攥在我的手里!”
任源略带惊讶的看着鱼谦,仿佛今天首次认识面前这名不善笑脸的汉子。这半个月来,鱼谦从未如此激烈鲜明的反对自己,之前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在隔着怀疑的幕布后,相互了解和试探。恰如后者自述,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挂件。然而此刻的鱼谦,分明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负的责任和职责。
回想起昨夜的谈话,看来鱼谦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率先笑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起的气氛
“可以啊老鱼,现在的你可以称得上是伪神之躯的龙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