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宫不知一场针对他们的危局即将到来。
此时正归心似箭,全速前进中。
一些客卿为图省事,将心神牵连一线在某个天魔虫身上,立定飞剑之上,优哉游哉的摆弄手上的储物法宝,尝试各种方法将其上的神识抹去。
在这方面,剑盟修士就要弱于万仙宫这边的修士,摒除杂念,专注剑之一道,在其余诸法上都不算擅长。
寒玉宫这一队人马数量虽不多,可个个杀气腾腾,刚刚脱离边界的战圈,尚不能完全收敛这一段时间越来越盛的战意气势,路上遇上他们的修士,无不自行避走。
这一点让打算实行坑蒙拐骗方案的墨染衣很郁闷。
索性不去理会,这三挂俩枣的很没必要影响他们的行程。
一路狂飞都顺风顺水,很快,他们就到了圈定的第一个落脚之地,慧人谷。
此地原是一个小门派的驻地,因为临近边界,常受剑盟骚扰,后来整个门派都迁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留下了一个很完整的驻地,不管是万仙宫的修士也好剑盟的剑修也罢,都会选择在此地休整歇息一阵,除了没人招待,简直是一另类的客栈旅店。
因为是双方阵营都知道且都会光顾的所在,寒玉宫事先做了准备,挑选离开的日子也是灭杀剑盟巡视境内的队伍刚刚从这里巡视以后的这段时间,就算碰上几个避过联盟巡视队伍的剑盟剑修,也是那些贱人要自认倒霉。
慧人谷的驻地,如他们预想的那般空空如也。
建筑群有些残旧,想也知道,不管是万仙宫一边还是剑盟一边,都不会给它出资维护的,只是残损了一些破败了点,主体还好好的,可见当初修建此驻地之门派的用心。
吩咐下面的人各自安置,墨染衣站在大块大块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这些白璧无瑕莹莹玉质的石头,没了修士的精心护养,灰败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一簇簇杂草嚣张的扎堆在石板相接的缝隙处,挺拔身形,长势还挺不错。
她曾从**剑派收录的玉简中,看到过有关慧人谷的一些情况。
虽然遮遮掩掩语焉不详,可她重点关注边界以及其周边的势力,多有留心,拼拼凑凑也能大致将事实还原的七七八八。
这里慧人谷的得名就源自这个门派。
慧心门便是它的名字。
亦叫慧心剑门。
其门弟子修炼心剑一道,据说神秘莫测威力极强,可因其剑法太过玄奥晦涩,择选弟子的要求极高,致使每一代弟子的数量都十分之少,几代人传下来,慧心门没有被经营的蒸蒸日上,反而有渐渐落没之势。
慧心门的修士在修真界名声不显,他们很少与人争斗,除了修行大部分的时间竟然都是用在寻找适合传承慧心剑的弟子身上……
这个理由让墨染衣也是醉了。
用这么笨的法子来找寻弟子,也难怪这个门派甚至支应不下这片基业,无奈的选择离开。
既然自知慧心剑法玄奥晦涩,对修炼者的天分要求极高,怎不知拥有这样天赋的孩子,早早就被那些大型门派圈定,再不济也在其所属修真门派的范围内被发现,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被慧心剑门捡着。
像是寒玉宫这般的门派,更是在其辖下的凡人城镇地毯式搜索,生怕会漏掉一个半个的小苗苗。
边界从来都是不平静的,万仙宫和剑盟的摩擦时有爆发,边界诸派几经沉浮,更替无数,慧心剑门作为距离边界最近的门派,也相当于是万仙宫的耳目喉舌,承担着监视边界诸派的任务。
所有的一切都要据实以报,不得隐瞒。
只这一条就注定他们和在边界驻守的门派无法相处的好。
万仙宫的实力虽然远超剑盟,可剑盟剑修的攻击力不是吃素的,时有被突破的战役,每当这个时候,慧心剑门就成了守卫门户的第二道防线,这个门人稀少的门派,靠着一个又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挡住了剑盟无数次的袭击,让剑盟饮恨止步。
就是这样一个门派,本就不多的门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消磨,最后,他们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放弃驻地放弃原本的一切。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作为附属门派,仙宫信任你,委以重任,将监控边界诸派的重任托付,这样的一走了之,可以想象会让万仙宫如何的震怒,更有边界几个门派在里面翻风点火,不知从何而起的慧心剑门与剑盟早有勾结之类的话,不然他们凭什么靠着那三两个就能让剑盟败退呢,这一切都是在做戏!剑盟突破防线之后,各个方向唯有慧心剑门一处安好,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始终不曾击败这个每况愈下的门派,为何?
是啊,为何?
是人都会在心里嘀咕,他们不愿相信慧心剑门的修士果真天资纵横,有惊天之能,即便是对其知之甚详的仙宫,也是起了疑心的吧。
所以,在慧心剑门正式迁移的那一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个门派。
万仙宫不曾再提及,其余与之有过来往的附属门派讳莫如深。
边界诸派也变了样子,对待万仙宫的态度更加恭谨慎言,之后但凡与剑盟交手,皆不遗余力,才换来边界之后长达几百年的安稳。
若不是万仙宫内斗,这样的局势想来不会被轻易打破。
**剑派交游广阔,对修缘星上各个门派的**机密一直怀有极大的好奇心,甚至猜测过慧心剑门是不是真的投奔剑盟那边去了,可她们与剑盟一方亦有交集,是真的再也没看到慧心剑门任何修真者的影子。
那么……慧心剑门究竟去哪了?
一缕突来的微风摇晃着石板缝隙里繁茂的杂草。
墨染衣目眺远方,遥遥望着万仙宫的方向。
*
虽然早已经派人过来先行探过路了,但寒玉宫还是表现的十分谨慎。
慧人谷内的一草一木皆不擅动,喂饲天魔虫的水和食物都是自备,并不就地取材。
战堂内多是体修,食量比之天魔虫也不遑多让,辟谷丹这种玩意没事当零食嗑嗑就算了,想要填饱肚子还是得大胃口的吃吃吃。
客卿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从各自的储物法宝内取出种类多样的大号炊具,生火造饭,不但食材和饮用水,竟是连柴火都用自带的,对这帮人的警惕心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直到第二日,一群人休整完毕直至离去,都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一夜的歇息,所有人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再次踏上归途。
更多的客卿领了战堂发布的抹掉储物法宝之下神识的任务,依样画瓢,学着以心神牵线在一只只飞在前方的天魔虫身上。
这些凶虫飞的又快又平稳,他们在后面半点不用操心,很有一种天魔虫变相给他们“拉车”的错觉,内心暴爽。
背后的慧人谷越来越模糊不清,前方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地势没有任何遮挡,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心境阔朗的同时,人也随之放松。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凌厉的剑气没有任何预兆的拔地而起,划出惊人的弧线,自下而上掀起,剑气的刃光迎头劈在寒玉宫一行队伍的当头,首领飞行的几只天魔虫连个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被剑气卷飞,轰然落地时,已是一团模糊,血肉四散,分不清那一块是天魔虫的那一块是其上战堂修士的……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整支队伍一下子慌乱起来。
尤其是将心神牵连在天魔虫身上御剑的客卿们,直接受惯性影响抛甩到一边,受伤倒是不曾,但是好没面子啊啊啊!
反应快的定剑站稳了,反应慢的直接从飞剑上跌下来,直接踉跄落地。
天啦噜!
这些客卿修为最低的也有元婴期,从飞剑上掉下来这种事,都快要从遗忘的角落抹掉了好么,这种黑历史为毛要让他们再重温一遍?还是以如此丢人的方式?!
被甩飞的客卿还是好的,另有一部分客卿“绑定”的天魔虫没有那一道剑气劈中,猛的转向,狂飙飞离,受到牵引的飞剑受到惯性影响竟直直的朝那道鼓荡的剑气飞去。
被拖拽的实在太快,这一拨客卿更显可怜,之前注意力集中在破解储物法宝上,抛飞的客卿摔跌在地只是丢人,他们这一个不好是要丢命啊!
被瞬间拉近的几个客卿急红了眼,周身的护体剑光发亮到极致,双足猛的用力蹬在飞剑之身,立时人朝着与飞剑相反的方向倒退,几个客卿倒退的方向一致,还发生了“拥挤”事件,两两相撞,护身剑光接触的一瞬间,滋啦乱响,而后砰的双双弹开。
客卿们自顾不暇,战堂修士也被这突来的攻击惊住了,反应并不比客卿们快多少,前面的天魔虫四散开来,后面的天魔虫或是顿住身形或是高飞低落,简直乱作一团!
墨染衣本就在队伍的中间,前面的队伍一散开,立时就将她暴露了出来,这道作乱的剑气是自下而上挑起,余波不散,正正朝着她劈来。
眉心一跳,一片玉色光辉大盛。
绝金剑出,迎着那一道剑气余波狠狠斩下。
一剑将那剑气破掉,且去势不变,凶狠的朝着那剑气来源之地攻去。
轰!
石土分崩,地裂沉陷。
隐藏在地底深处的剑阵就这样暴露出来。
寒玉宫这边吃惊不小,在地底主持剑阵的剑盟剑修也惊愕不已。
当深藏的地底被层层阵法遮蔽的剑阵显出形迹时,墨染衣眼底已是寒光一片,绝金剑灵巧在空中翻飞,剑光吞吐中,一丝若有似无的黑紫之色若隐若现,晴朗明媚的天空原本碧如水洗,却在此时飞快的积聚出朵朵乌云,且远处的天光也黯淡下来,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团团簇簇连绵不断的排云朝着这边飞快的涌来。
渐渐的,绝金剑被云层团团围住,穿梭在云层内,每每带走一片炫目的雷光。
墨染衣玉手一指。
那道玉色嗖的从高空俯冲向下,剑身后犹带着道道闪烁的雷光,轰然向那被层层阵法保护的剑阵攻去。
砰!
砰!
砰!
砰砰砰砰……
一层层护壁被轻而易举的破开,绝金剑一往无前,层层斩落。
内中的剑盟剑修从惊讶道惊惧,只在短短的一剑之间。
战堂的修士迅速集结,排列阵型。
客卿们也回过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死死盯着那快要与绝金剑亲密接触的剑盟剑修,眼神忿忿凶狠。
他们一边等着看贱人盟的剑修吃翔,一边放出神识探看四周。
既然这里有剑盟提前埋伏,定然不会只有这几个人。
墨染衣也在观察周围,猎人之眼放开,入目的一切无所遁形。
四周,没有……
天上,没有……
当她的视线落于下方,瞳孔猛的一缩,急声喝道:“散开!”
寒玉宫修士令行禁止,顷刻便四散开来。
客卿们也是身经百战之士,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地袭搞蒙了,眼下正是高度紧张之时,墨染衣的一声示警,亦是动作比反应更快,直接飞出百丈开外。
他们正下方的地底深处,一样的被层层阵法遮蔽的剑阵正在蓄势,人数规模远超之前,可怕的是,如此阵仗他们就在正上方距离如此之近,竟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剑盟准备之充分,行事之谨慎让人心惊。
墨染衣发现的有些晚了,在她示警的话刚刚喊出的那一瞬间,一道比之刚才更加凌厉的剑光从地底喷涌而出。
剑势之强,让人胆战心惊!
电光火石之间,她记起曾经五宗山五蕴灵城被剑盟攻袭之时,那让人惊艳震撼的开篇一剑!
墨染衣心惊肉跳的同时,她面临着扛不扛的抉择。
那一剑她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的,至今回想记忆犹新。
以现下战堂修士的位置和客卿们的距离,根本无法躲过这一剑的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