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法杖没入地面的那一刻,棋局便已开盘。
在深海之中,借助海底的冰脉,冰封千里比在陆地上成型更快,声势更大。
没有逃离开千里之境的海下生物,无一幸免,被寒冰同化,由外向内,掀浪席卷而来。
浪潮堆积,叠加无尽。
千里之内再无水迹,冰浪奔流,海洋真空,在夜幕下掀开面纱,露出带有神秘色彩的海下景象。
没有瑰丽奇幻的美景,只有被肆虐过后的狼藉。
奇装异服的战堂弟子都快吓尿了。
想他们这些年跟在统领大人身边,怪事奇景也算见识过,自觉心里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荣辱不惊的境界了,可今日,他们才发现,不惊?不惊个鬼啊!惊的头皮都发炸了。
就在他们眼前,那些他们亲手布置的冰晶,轰然炸开,随后,浓稠如雾的寒气化作道道劲风,冰洋不堪搅动,潮涌渐狂,冰浪擎天,凶狠的朝冰岛的方向拍击。
那浩荡的声势,狂暴的力道,每一浪都好似能撼动天地,让万物都随之震颤。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这浪头打在他们身上,定然会像被冰冻在里面的各色海兽一样,粉身碎骨!
看看他们现在身处之地,真是……吓死宝宝们了。
如果他们没有遵照命令站的稍微远一些,又或者地图看的不好,位置稍稍搞差一些,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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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寒玉宫战堂的修士,冰浪包围圈内的剑盟剑修,才更惊悚好么,心脏骤停是什么感觉,终于体会到了。
从外面看固然壮观震撼,可和身处其内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此时剑盟的剑修们心情一点也不美丽,那排山倒海般汹涌扑来的冰浪,距离越来越近就越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和无措。
除了后退,除了远离,他们想不出任何法子可以与之对抗。
难道真的要葬身在这层层凶猛的冰浪之下?
莫名的,所有剑修心头都浮上一股死亡临近的绝望。
眼前的局势,他们无力抗衡。
高悬空中的绝世剑仙,面色凝重,持剑而立。
没有了云双的干扰,蛰伏半晌的寒冰锁链再次出手,这些寒冰锁链快似闪电,刁钻诡秘,让人防不胜防,对心神失守的剑修们来说,更是噩梦般的存在,每一次出击,都会掳走若干性命,例不虚发。
驻地内的人看的心情上下起伏,忽高忽低,局势变的对己方有利,他们也恢复了交流的功能。
“那帮贱人怎么不跑?”看着剑盟的剑修被一面倒的屠杀是很爽没错,可他们这么老老实实等着被宰的样子实在很诡异好么。
“也要他们飞的起来。”观察敏锐的人早就发现,自冰浪席卷而来,固然丛四面八方围堵了剑修们的出路,可上方的天空并没有完全封闭,完全可以从那里逃脱,可怪就怪在那些剑修并没有御剑高空。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
一旦有人御剑升空,便好似遭遇无形重压,使出吃奶的力气都飞不上去,只能维持一定高度的低空飞行,想要飞高,做梦!
僵持在半空努力的剑修更容易成为寒冰锁链攻击的目标,是以,尝试的剑修更少了,才会呈现这种坐等被屠之气象。
“真的能将他们全歼?”问话的人吞了一口口水,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有木有?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头冒起,压都压不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渐渐火热起来。
此时只有少数人还保有部分的冷静,仅靠一门之力,就让剑盟折戟,寒玉宫这个名字,必不会再无名于修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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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双飞身回到剑盟这边,不止放肆收割的寒冰锁链忌惮不再出手,有如杀神附体的墨染衣也立时瞬移离开,躲的远远的。
开玩笑,这位云剑仙只差一点点就给冰雪女王轰碎了好么,她这点战斗力,和人家一比就是个渣渣啊。
别人不知,她这个做主人的还是不晓得?女王大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硬撑而已,这冰岛之下的冰脉品级还是太低了,不足以支撑这样连番的巨大消耗,尤其是太极剑门酝酿超久的剑阵,威力之强,是他们之前不曾预料到的。
还好云双心有忌惮,及时罢了手。
炼金魔偶理论上是永恒不灭之物,可也要部件替换啊,本来就有所损毁,实力发挥大打折扣,要是再被打坏了身体,她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不说冰雪女王目下是魔偶中间的最强战力,就说寒玉宫现在占据的冰岛,若是没有女王大人,一切都将是虚幻……
墨染衣刚刚甚至都做好了瞬移过去拉着阿彩帮阿雪挡剑的准备了,还好还好,他们准备的后手非常及时。
如果不是必要,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位绝世剑仙对上,纵然是有瞬移在身,又有阿彩这等强大的肉盾,可云双给她的感觉非常非常的——危险。
尤其是双剑出鞘的云双,每每对视都让她有一种被横剑在首的错觉,如刺的冷意从骨头里渗出来,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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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被祭起,冷芒灼目,让人无法直视。
与之呼应的是另一边的晚霞,剑身火光缭绕,烈烈燃烧。
云双运指一点,夜寒长吟,嗖的飞出,划出一道电光浮影,与那冰浪叠墙狠狠相撞,发出轰天巨响。
还不等人看真切,晚霞祭出,只觉一道火蛇喷出,拉链空中,将天地划分为二,上下割据无法归一,紧随夜寒之后,亦凶狠的撞在同一点上。
惊人的一幕出现。
不断翻涌向前,声势浩荡的冰浪,竟然停住了!
两柄灵剑不见踪影,它们消失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洞内华光烁烁,剑吟之声隐现。
“走!”
云双手捏剑诀,周身剑气勃发,犀利无匹,虚空都被其绞碎,露出一道道扭曲的阴影。
制约剑修们无法高飞的寒气不受控制的被那道道阴影吸去,剑修们忙不迭的御剑冲入洞中。
寒冰锁链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看准时机出手,一击即中。
云双亮的惊人的双眼转过来,渐渐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然温和的笑容。
这样透着股子淡淡温暖意味的笑容,此时此景,真是无比的诡异,看的墨染衣心里直发毛……
很……好……
墨染衣从云双微动的唇读出这两个字。
汗毛都立起来了。
好毛啊?
我日了狗的才会信你夸我……
你是记仇了吧?记仇了吧?记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