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内出现魔气大爆发?高阶修真者伤亡惨重?”
这个晴天霹雳砸在脸上,徐容表情扭曲得仿佛是被一群绿毛龟□□过。
他只是出去练了个武的功夫,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哦不,按照蔺心乔的说法,他失踪了足足两天。
他出去练武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而这之间,必然有什么人对他动了手脚,才让他失去了关于这两天的记忆。
说不准……他还真参与到这次的事情之中了呢?否则有什么必要消去他的记忆?
徐容试图从蔺心乔的回忆中找出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听完后却陷入了深思。
天玑峰方向传来巨大轰鸣?魔气爆发疑似有魔修潜入?
上一世,这些事情可一件都没有发生过。甚至于济和盟被灭门的时间都提前了。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连串的变化?会不会……不止他一人获得了这样的机缘?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止不住了。
徐容一直将重生当做被天道眷顾,让他认清那些恶毒之人的真面目,改变原本不幸命运的机会。
可若是得到这份机缘的不只他一人……
徐容忽然神经质地笑了两声,笑得蔺心乔毛骨悚然。
“你有病啊笑得这么渗人!”蔺心乔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强自镇定:“我刚才和你说的事情你听见没有?”
徐容微笑:“自然听见了。蔺姑娘放心,不管是为了姑娘还是徐容自己,小秘境之行都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就好。”看他恢复正常,蔺心乔也松了口气。强自忽视心底毛毛的感觉,她提点道:“我和你说宗内的动静,只是为了让你小心点免得犯了什么忌讳而不自知。你可不要心里没数的掺和进去,那不是我们这种小弟子能插手的事情。”
徐容自无不应。
***
“您被顾师叔带走后,我又随掌门上去了天玑峰,引着他发现了您事先藏好的三枚魔丹碎片。掌门看上去很吃惊,严厉命令在场众人不许将事情外传后,就将魔丹碎片取走了。”
“后面的事情,您应该都知道了。”
秦珣亦步亦趋跟在殷琅身后,挑重
点讲了一下他昏迷后发生的事。
“不过…”他看上去很是困惑:“那究竟是谁的魔丹碎后残留下来的?虽然气息感觉像是宴尊者的,可宴尊者也只是渡劫期而已。而且…”
这近百年也没听说过宴归禾魔丹破碎过啊。
殷琅慢悠悠踱着步子:“确实是宴归禾的魔丹,不过掺了点别的东西。”
“是什么?”秦珣明显感觉到师父此时心情不错。
身前之人忽然停住脚步,秦珣还没反应过来,脸侧忽然一热,有谁在耳边轻声吐息:“是……”后面几个字声音极小,除了近在咫尺的师徒,谁也听不到内容是什么。
秦珣:!!!
他猛地抬头:“您竟然敢——”
“嘘。”殷琅伸指在唇边,眼含笑意,朝他眨眼:“保密。”
秦珣下意识闭嘴,精神恍惚地跟了上去。
这真相太刺激了。惊得他甚至忘记问宴归禾什么时候碎过魔丹,而殷琅又是怎么拿到这种私密性极强的东西的。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红色花海附近,秦珣才从极大的震撼中回过神,磕绊道:“那、那三枚魔丹碎片…该怎么办?就任凭掌门拿走?”
那可是十转级别、举世难寻的珍宝!
“拿走就拿走呗。”殷琅满不在意:“反正我们也用不了,就当废物利用吧。”
秦珣还做不到这种风轻云淡的境界,一脸不甘不愿:“那可是十转级别啊……”
他这才是典型的魔修思维:好东西即使我用不到,丢了毁了,也不能轻易给了别人。
碎碎念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第四尊派来潜伏的卧底之所以会自我暴露,是因为在天玑峰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误以为掌门故意设套想要擒他,才匆忙引爆了晶石,趁太华仙宗九成力量都被牵制时试图逃跑。”
“聪明反被聪明误。”殷琅简洁点评。
秦珣略无语:“师父,您是不是忘了……”天玑峰的小仓库里藏着多少您从另外九位尊者哪里坑蒙拐骗来的东西?
第四尊的卧底暴露的未免也太憋屈了点。
殷琅听得有趣,问道:“那焦玉玉的卧底又是怎么暴露的?”
“您明知道第十尊最讨厌别人叫他大名…”秦珣叹口气:“那个化神期
…纯粹是看当时只有谢澜和季长安守在您身边,自以为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所以才……”
“一个比一个蠢。”殷琅总结得精辟。
“不过也好,他们这一通折腾,基本把我们师徒身上的嫌疑撇开了九成。至少近百年,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涂枫不至于再怀疑到我们身上。”
秦珣顿了顿,决定诚实一点。
“师父,恕我直言,魔道近些年形势日益严峻,连宴尊者都开始出招,您恐怕不会再有这么长的空闲时间了。”
所以这身份恐怕也保不住太久。
殷琅叹了口气,挥挥折扇叫他闭嘴:“能推一时是一时吧。”
若非这该死的体质,他何至于没得选择地掺和进魔道的这摊子混水?
秦珣心知师父不喜欢说这些,便换了个话题:“我之前去东北向时,遇见了‘主角’。他身法很奇特,我释放魔气的时候被发现了。”
这是师徒俩默认的,但凡提到原著徐容,统统以‘主角’代称,以防被人听了去。
殷琅等了会,没等到下文。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秦珣,忽然顿悟,配合着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所以呢,发生了什么?”
真假。
不过师父原意配合已经非常难得,所以他干脆道:“当时太过紧急,我又急着去找您,所以直接用**术把他放倒了。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
殷琅:“……”
他幽幽道:“徒儿,你学坏了。”
亏得他还以为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惊喜发展。
大感无趣的殷琅合起扇子敲了敲掌心:“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就不用管他。那小子拜师之心坚定着呢,且再晾晾,等到小秘境之后再说吧。”
秦珣不知道殷琅和天道的交易,殷琅也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秦珣有一个合格徒弟该具备的所有美好品德,譬如:很有眼色,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比如突然出现的荒古玉碎片,比如师父突然说要收徒弟。
“说起来,最近没怎么听说蔺小姑娘的消息?”殷琅问起这事半点不心虚,好像灭了人家全家的不是他一样。
秦珣一板一眼:“济和盟被灭门后,蔺心乔在太华仙宗地位一落千丈,同门师兄师姐对她
不甚友好,近些日子她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会去找徐容外,剩余时间都待在洞府闭关修炼。”
殷琅似乎是笑了一下:“想找我报仇?”
秦珣没回答这个问题,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哈。”
没人搭话,殷琅也觉得无趣。他迈开步子走到红色花海边,弯腰折下一支,在夕阳的光下,细长花瓣映出了如血的红。
他欣赏了一会,随手碾碎了那支盛放的花,零落花瓣垂落,随着晚风四散飘零,像是那一夜戮神枪尖滴落的鲜血。
“走罢,是时候去看看我们的小长安了。”
***
季长安知道,自己生了心魔。
入道近百年,破关数道,心魔不敢说家常便饭,却也不至于让她恐惧至此。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虚假。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殷琅。沈慕玄。殷琅。沈慕玄。
那本该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一个用文字支撑起来的、虚假的形象。
他本该永远都是虚假。
可是有一天,他变成真的了。
季长安瞳孔涣散,抱着自己的双腿,躲在自己屋子的角落。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一丝丝的安全感。
她原本其实并不害怕这个人,或者说,在长达几十年的生命中,她从没真正的把那个似乎永远微笑着的雪衣道君和‘反派魔尊’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直到天字悬赏榜更新的那天。
蔺心乔哭晕在任务堂门前的身影与声音,硬生生将她从那个粉饰太平的幻梦中叫醒了。
她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事实——
沈慕玄就是殷琅,就是那个能谈笑间屠宗灭门的小说中的最终反派,也是现实中杀百万人而面不改色的绝世魔头。
会死的。
所有人都会死的。
可是她不想死,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任何认识的人在那场波及整个澜天界的灾难中死去。
但是已经迟了。
反派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知道一切,可是她说不出去。她没办法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脊背上血印发作时的剧痛深深烙印在魂魄中,只是想想都好像痛得要死去一样。
从她穿到这个世界时,她就在恐惧‘剧情’的发生。
她试图逼着自己忘掉一
切,可是‘反派’出现了,‘男主’出现了,‘女主’出现了,‘女配’出现了……到最后,‘剧情’也出现了。
季长安知道这场魔气爆发的真正幕后黑手是谁。
不是第三尊宴归禾。
是第七尊殷琅。
如果说徐容身上产生的偏移,让季长安心存侥幸继续欺骗自己;那天玑峰魔气爆发事件的发生,就让她积累了近百年的恐惧一朝爆发。
连‘剧情’都出现了,是不是她这个男主后宫,也很快就要进入原本的命运了?是不是那些曾与自己嬉笑怒骂的人,也要被卷入注定消亡的命运?
季长安知道这是心魔。
可是她走不出去。
因为,这是‘真实’。
门外传来谢澜担忧的声音:“师妹,沈师叔和封师兄来看你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