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鸣愣住了。
嘴上的触感就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而湿润,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颤抖,被哨兵敏锐的感官放大无数倍。
抓住衣领的手正因为力气的消失逐渐松开,完全不够禁锢他的行动,但林啸鸣没有挣脱。
他为什么要挣脱?
只是单纯的相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此近的距离,他清楚看到陆烬朝不断颤动的眼睫,发觉对方屏住了呼吸。
但……有仪器的支持,陆烬朝现在并不需要呼吸。
终于做出了一直以来都想干的事情,陆烬朝就连指尖都在发抖,他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算心里清楚被林啸鸣拒绝的可能只有百万分之一,他也要做好准备。
哨兵的嘴唇薄而干燥,在面对旁人时,常常报以沉默或冷淡话语,亲吻起来,却也是柔软的。
他清楚感受到对方失调的呼吸,以及因为震惊而出现的片刻僵硬。
但林啸鸣没有离开。
果然,你也是喜欢我的。
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陆烬朝闭上眼,似乎想要松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嘴唇被咬住了。
这是一个溢满了占有欲的吻。
犬齿陷进柔软的唇瓣,留下痛感和浅浅的齿痕,在疼痛被大脑清楚感知之前,本来就不设防的牙关被撬开,哨兵霸道地进入,加深了这个吻。
陆烬朝猛然瞪大眼睛,原本都要松开的手再一次无法自控地攥紧林啸鸣衣领,抵抗着被入侵的陌生感觉。
在梦中他曾经无数次和林啸鸣亲吻,想象中的唇齿纠缠被模拟出旖旎的虚幻感受,但无论再怎么温情或激烈,都会随着梦醒逐渐淡去。
但这一次,竟然如此鲜明。
所有的想象都被现实击破,急促交织的呼吸,真实的触感,克制却仍然强横的探索,细微的水声连带着从鼻腔中发出的声响,被双耳清楚捕捉。
是谁在发出声音?
陆烬朝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些求饶似的轻哼声他自己发出来的。
林啸鸣一只手抚上他脸颊,固定着陆烬朝的脑袋,让他把头再抬起来一些,方便自己更加深入。
哨兵掌心粗粝而干燥,温度似乎都有些灼烫,持械训练在指腹和掌根留下薄茧,带来硬硬的刺感。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率先发出的,却一点主动权都没占到?
陆烬朝很快就从初次亲吻的羞涩和紧张中调整过来,被激起了好胜心,开始回应林啸鸣,他很难形容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似乎比起感官上的种种,更让他头皮发麻从心底里发出颤抖的,是心理上的刺激。
他正在和喜欢的人接吻。
林啸鸣拇指摩挲着陆烬朝脸颊,这是他肖想过无数次的亲昵接触,曾经有太多太多次,他苦苦压抑着心中的想法,按捺着全部冲动,做好了一辈子默默守护的准备。
但陆烬朝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一下子击溃了。
想要触碰,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更多。
陆烬朝抓住他衣领的手指,下意识瞪大又逐渐阖上的双眼,从鼻腔里发出的、求饶似的轻轻闷声,还有反应过来之后生涩的回应。
每一个再微小不过的反应都逃不过哨兵的五感,亲吻的全部感受被放大无数遍,林啸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原来极致敏锐的五感带来的刺激会如此强烈。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只是在毫无章法地宣泄着压抑了太久的感情。
突然间,陆烬朝身体猛然一震动,林啸鸣察觉到他的异状,立刻撤开,陆烬朝将脸偏到一边,剧烈咳嗽起来。
林啸鸣瞳孔猛然一缩,他抓着陆烬朝因为疼痛蜷起的手,吼道:“医生!医生!”
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因此产生较大波动,仪器发出警报,医护人员立刻冲进来:“怎么了!怎么血压突然这么高!”
陆烬朝身体又震动好几下,才勉强忍住咳嗽,右侧的静脉插管有一点疼,还好,没有出血。
“没事,就是突然想咳嗽。”他整张脸通红,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是接吻被口水呛到了吧。
“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叫铃。”护士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血压逐渐恢复正常,才不怎么放心的离开病房。
病房安静下来。
陆烬朝和林啸鸣对视,发现了哨兵眼中还未褪去的紧张和愧疚,忍不出笑出声来。
“抱歉。”林啸鸣用指腹抹去他唇角的水痕,低声道,“很难受吗?”
“还好,不过我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明天问问能不能拔管。”陆烬朝挪了挪身子,和林啸鸣亲吻的兴奋感已经完全掩盖了疼痛。
实话实说,刚才那个吻本身并不能算多美妙的体验,不能指望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做的多出色,但陆烬朝只是回忆起来,就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血压上升。
之前他从来没觉得接吻也是个技术活。
他攥着林啸鸣的手,故意道:“都是我太笨了,这样都能被呛到。”
“所以要多加练习才行。”林啸鸣的声音含着笑,从陆烬朝的眼神里,他读出了默许。
于是哨兵重新俯下身,鼻尖轻轻碰了下陆烬朝的鼻尖,确定对方没有抗拒心理,才贴上陆烬朝的唇。
这一次,一切都轻柔了许多。
唇齿交融,呼吸交错,精神力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迅速相融,带来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陆烬朝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视觉关闭后,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
似乎所有的急切都在方才倾泻殆尽,这一次哨兵坚定而克制,除却那无法掩盖的霸道之外,根本不像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却让陆烬朝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林啸鸣一直以来苦苦压抑的那些东西。
这个吻由林啸鸣发起,也由他的主动退出而结束,他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注意到陆烬朝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连那双原本流露着疲惫的双眼都变得神采奕奕,带着些许湿润的水光。
就是嘴唇有些红肿,脸和脖子红的像是要烧起来。
……好害羞。
陆烬朝用力吞咽着避免被呛到的悲剧再度发生,双手紧急捏住被子边沿,面对林啸鸣不加掩饰的目光,突然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但因为身上插管的存在,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林啸鸣察觉到他的意图,非常贴心地将被子拉上去,将陆烬朝从头到脚全部遮起来。
而在另一边,七朔疯了一样在地上跳来跳去,伸出爪子想要捞飞在空中的云津,云津占据制空权,精准地把控着距离,它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不太敢让没轻没重的雪豹碰到。
林啸鸣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坐姿因为身体的某些反应,不得不做出调整。
向导躲在被子里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发出闷闷声响:“好黑。”
林啸鸣把被子向下折了折,陆烬朝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他看向林啸鸣,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对方不同寻常的坐姿。
喔……陆烬朝挑了下眉,这就是小年轻吗,相当沉不住气啊。
他不知道林啸鸣只是亲吻都会起反应属不属于正常现象,因为他自己现在身体太虚,想硬都硬不起来,缺少参考性。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林啸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重新抓住陆烬朝的手,这是陆烬朝本人最宝贝的部位,数天之前,还满是狰狞的冻疮。
谁也没有说话,林啸鸣沉默地亲吻着陆烬朝指尖,即将散去的霞光洒在他脸上,侧颜沉静,微阖眼眸的模样如信徒般虔诚。
陆烬朝的手轻轻颤了下,用心感受着林啸鸣不断落下的吻。
他们都是不会说肉麻话的人,直到现在,连一句可以当做告白的话都没有,但……却都深深地陷在属于对方的那份感情中。
也许并不需要什么誓言。
还是要找点话题说的,不然这样美妙的沉默估计可以持续到明天早上,陆烬朝清了清喉咙,轻声问道:“这几天一直没去学校吗?”
“已经请过假了,学校的那些课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听听你这话。”陆烬朝失笑,“总感觉耽误了你很多事情。”
“我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况且我待在这里,你也会舒服很多,不是吗?”
陆烬朝故意道:“那是你自己感觉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林啸鸣也不生气,他张嘴将陆烬朝的手指含住,惩罚一般,在他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彻底死了,更新要现写,明天的更新推迟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