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楚伶醒来时,身边的人就没了影子。
反而,床头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身清爽的青绿长裙, 扎着两个麻花辫垂落在前胸,她的眉眼很干净, 透着灵动和活力。
“小先生,起来用餐了。”月儿好几天前就跟着江大人来了这座城堡。
大人告诉她, 在她不在的时间里要照顾好新来的小先生。
月儿很乐意。
她本来便打算跟在大人身边,大人需要, 她便相助, 不需要,她便离开。
“你......”楚伶睡眼惺忪的顺了顺毛躁的白发, 他拉了拉敞开的领口,目光转向了对方。
“我叫月儿, 以后请让我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月儿很高兴的应了下来,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小先生衣服零乱的样子, 有点性感啊......
她感谢过救了她的江落,但是很奇怪的却起不了心思,大概是对方周身的杀意都太过浓厚,接近时, 都感觉似乎翻腾着血雾。
因为之前要强迫她的那个男人,她其实是害怕那样气势凌人的人的。
但小先生给她的感觉就刚刚好了。
不会让人害怕。
“小先生先洗漱吧,漱口水和热水热毛巾都给您准备好了。”月儿看起来活力满满。
楚伶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 作为在原来时代生活过二十来年人,被人这样专注的伺候,还真觉得奇怪。
还是个女孩子。
他轻咳一声,“你有事儿的话可以先去, 我这边自己来就好。”不用一直站旁边盯着了。
“我没有事情。”月儿很简洁的直白道。
楚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套上了拖鞋,略懒散的像浴室挪了过去,这一过程中,月儿一直在旁边跟着。
“你怎么认识江落的?”楚伶拿起漱口杯,随口道。
“大人救了我的命。”
救命之恩啊。
楚伶虚了虚眼,接下来就专心刷牙不再说话,直到月儿提了一嘴,“小先生不愿意喝大人的血吗?”
月儿不是个合格的仆人,虽说她本来也不是。
只不过这种话显然是不该问出口的。
“嗯。”楚伶漱了漱口,淡定的应了一声。
“那太可惜了,大人把一柜子的血都扔掉了。”
楚伶的手顿了顿,“一柜子?”
月儿想了想,道:“据大人说,他的血是补品想让你强身健体,就每天放一杯血,打算让您一天喝两杯,不过放血放的太频繁了,一天只能放一杯的量,多了就不好了。
也是大人没考虑到您的想法,没想到到头来那些血全作废了。”
月儿看起来也有点不理解江落的作法,只是以对方的意思表述了出来。
她是人,如果不是江落救了她的命,她肯定会害怕这种行为。
楚伶用热水敷了会儿脸,被毛巾遮盖的面容下声音闷闷道:“自作多情。”
如此评价,可谓是毫不留情。
月儿傻了一下,心里有点不开心,她犟嘴道:“虽然大人有点变态,但也是想你好的。”
“想我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楚伶面无表情的丢下毛巾,“只有让我同样开心和接受才是真的好吧,那些充其量就是自私而已。
何况,他的命不也是靠吸食别的无辜灵者才有的吗?”
无辜二字,楚伶咬得很重。
月儿自然就反驳了,“小先生,你误会了,当然不是这样,大人需要吸食灵者不错,但杀的灵者都是作恶多端的人,他们真的很坏。
而且......而且,那些人的名单是我整理出来的,真的不能怪大人。”
“有多坏?”楚伶冷冷道。
月儿噎了一下,想了会儿,认真道:“他们烧杀抢掠,或者陷害别人,有的还是大宗门的首席弟子,私底下却杀死比自己天赋更高的师弟,他们手上都沾了血,都是很坏的人。”
楚伶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轻笑一声,“有一个人,因为意外跟自己的爱人分别,当再次找到他的爱人时,他的爱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和喜欢的人,他却将两人强掠走,爱人囚禁起来,另一个人殴打致半残锁了起来。”
他走到露出思考神情的月儿身边,凑在对方的耳边轻轻道:“你觉得,这个人该不该死。”
空气有了片刻的安静。
月儿迟疑了一会儿,“他很坏,在被他掠走的两人眼里他是该死的,但也罪不至死,看他最后会做到什么程度。”
“谁知道呢,毕竟才刚开始。”楚伶温和的笑了一下,随后揭开了一个于月儿来说残忍的事实,“这人,就是你尊敬的救了你的恩人啊。”
话落,空气彻底凝固,月儿端着水盆的手也僵住了。
楚伶神情自若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告诉他也没关系,我不怕,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突然连我一起杀了。”
“不会的!”月儿立马反应过来否定道。
她直觉,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从肆无忌惮变得有了底线,为了保住性命也只挑选恶人杀的人,怎么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楚伶扫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在这房间之外,黑漆漆的走廊上,一个端着食盘的人影静静的站在门口。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虽然面条有粗有细很不规整,上面飘着的荷包蛋也很丑陋,但总体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令人食指大动。
那人静静的端着盘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抓着盘子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他把盘子放到了一边的,给自己有着细小刀伤的手戴上了手套。
这才敲响了房门。
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江落示意到了后,直接推了进去,他目不斜,眼不歪的直直走到了床边,弯身把面条放到桌上后,顺势在床边坐下。
他面色如常,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淡,但手上却很是温柔的揉了下楚伶的脑袋,“饿了吗。”
楚伶确实有些饿了,他看了江落一眼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一下面条和荷包蛋,“这个面条和蛋都好丑,做的人像新手,不过闻起来还挺香的。”
月儿从刚才江落敲门的心惊肉跳中回神,目光复杂的看着楚伶从刚才的怨怼,到自如的对江落展现笑颜。
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她也看不了许多了,因为江落让她退了下去。
或许是出于楚伶那句话的冲击,月儿纠结了一会儿后开始从城堡的每一处一间间的看了过去,她想知道,大人,是不是真的还殴打囚禁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在哪里。
吃完后,江落收拾了碗筷离开。
楚伶也安分的坐在床上,不踏出房间半步。
两人就好像有了某种共识。
下午的时候,江落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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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两人都没有发生任何争吵,甚至有越来越和谐的迹象,他们就像回到了最开始在一起的状态,除了没有更深入的接触。
而东闵泽,也在下面被困了整整一个月,除了刚开始江落会折腾他,后来被楚伶哄好了,就再也没动过手脚,只是偶尔下去扔些食物。
楚伶知道,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因为他清楚,他有一丝一毫的表现,才是真的要将东闵泽害死。
今天似乎像往常一样,江落到了时间点,就要外出。
楚伶捧着衣服跑到了门口,嗔怪道:“你要出去两天,又忘记带换洗的衣服。”
现在,江落不再将他困在一方小房间中,整个城堡甚至周边都是活动范围了,只不过,在江落出去时,城堡依然会留下屏障,防止楚伶离开。
面对递过来的衣物,江落笑笑接了过来,低头在楚伶额头轻轻吻了吻,“嗯,小伶,你这次,还会等我回来吗?”
“当然。”楚伶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江落握住他的手,炽热的温度将对方包裹,他低垂着眉眼,静静的看着在他身边陪伴了一个月的人。
当初的离开,也是一个月。
“回来能看到你,总是会开心的。”他每次出去时间较长,要一两天时,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的。”楚伶承诺道。
江落这才放心的离开,也许是楚伶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放下心,也可能是自己留下的屏障才真正放下心。
之前楚伶一直非常安分,为了不让江落发现一点异样,哪怕是对方去了三四天,他也从来没去地下室看过,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对接的人,来了。
在江落离开没多久,周围的林中便走出一个人。
正是晋,而后面还跟着两人,傅佑瑾和芙胧晚。
傅佑瑾看到楚伶连忙凑了上来,“嘶——你这个前男友真恐怖。”他虽被抓回了家族,但没过多久后就悄悄溜了出来,也了解江落的很多事迹,最近借着江落外出,更是频繁和楚伶联系,也清楚了更多东西。
联系一直在进行,但是真正行动的时间,却在今天。
江落布下的屏障很麻烦,他们是在楚伶给他们的讲解魔气的体系下,再查阅各种资料最后得出的,短暂的破解法。
也就是让屏障短暂的消失几秒,然后恢复,按理来说神不知鬼不觉。
“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去把闵泽带出来。”楚伶冲着几人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傅佑瑾的话,主要将视线放在了晋的身上。
“交给我。”晋淡淡回应道,在楚伶放心进去带人时,忍不住开口,“你真的不走?”
楚伶摇了摇头,“我不走,你们是安全的,我走了,他定然会追上来。”
“那他......”晋还要说什么,被楚伶打断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只管离开就好,该做的事我跟闵泽说过了,相信你们能够办到的。”
话落,楚伶也不再迟疑,直接去了地下室,在那边等着的,是月儿。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在楚伶从她手里拿过钥匙后结结巴巴道:“你们真的不会伤害大人吧,真的只是放人走吧。”
“当然。”楚伶一边开锁一边道,毕竟钥匙是月儿弄来的,还是要安抚一下对方。
“大人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但是还不至于......”月儿是真的怕楚伶救了人后,让人来杀大人。
虽说大人很强,一般人,杀不了。
楚伶充耳不闻,极快的打开门后冲了进去,近乎在踏入的瞬间,扑鼻的血腥气犹如猛江扑鼻而来。
几乎将人呛得一个哆嗦。
他眯了眯眼,跑过去将趴在地上的东闵泽扶了起来,半靠在怀里。
血腥气很重,但是对方身上的伤倒是没那么强,就是太脏了,全是血和汗之类的东西混作一团。
楚伶触摸对方的瞬间,手指就像陷入了泥泞。
感受到了他的接近,东闵泽疲惫的睁开眼,他一开始伤的太重了,最初在村子的伤还没养好,紧接而来的是江落带来的伤,而且对方不知是有意无意,几乎每次看似不起眼的脚踢,都能伤及他的要害。
一个月的时间,空间的食物本就没多少,很快就吃完了,江落来的也少,他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只能用丹药来维持性命和恢复伤势。
现在伤恢复的倒是还好,主要是精神状态很差。
整个人疲惫不堪。
因为他没有偷懒,这一个月里,他发了疯的修炼,没日没夜,几乎没有睡眠,身体疲惫和这个有很大关系。
大概是之前的频繁战斗和江落带来的刺激,东闵泽修习的速度飞快,掏空身体的同时,也慢慢触摸到了瓶颈。
这个瓶颈有点浅,东闵泽能感觉到,等自己状态恢复好,就可以一鼓作气冲上去。
“闵泽,对不起,那么久没能来见你。”楚伶轻抚他被血痂布满整张脸的面孔,上面的血痂结的很厚,细嫩的指尖轻轻触摸,都硬的扎手。
东闵泽闭了闭眼,脸颊在楚伶的掌心蹭了蹭,他刚刚昏睡去了,现在清醒多了。
“现在能带你走了,还能起来吗。”楚伶手撑住东闵泽的脊背,费劲的将人扶了起来,半靠在身上。
东闵泽身子微微动了动,转而趴到了楚伶身上,将人抱住,他轻轻靠在对方的肩头,“小伶,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问这个。”楚伶轻声道。
“怕你重新喜欢上他。”东闵泽竭力的扯了扯唇,大概是太疲惫了,最终还是失去了笑意,他道:“我会带着果子回来,但是到时,小伶你真的,还忍心杀他吗?”
“闵泽,不是我忍不忍心,而是我必须那么做。”楚伶一字一句道。
“你这样说,我好像安心一点了。”东闵泽轻叹一声。
这时,外面的月儿探了半个脑袋进来,普通人类的听力自然比不上魔族和灵力者,她什么都没听到,所以单纯的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楚伶转变出一个笑脸,“那就拜托了。”
可月儿刚要进来时,东闵泽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一只手臂由楚伶搀扶着,“我没什么问题。”
在三人重新到了门口后,外面的几人也准备好了器材,他们用灵器和特殊的灵力阵强行给屏障开了一个洞。
仅仅几秒的时间,很快就把东闵泽接了出来,同时屏障也彻底闭合。
“要是不成的话,不要受伤了,性命重要。”楚伶嘱咐了一句。
看着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楚伶凝视着晃动的草叶片刻后,看向了身后的月儿,叹气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江落也就不会怪到你身上。”
“可是......”月儿自觉有自己的责任,她很愧疚,觉得背叛了恩人,可恩人做的也确实不对,但让小先生一人承担也不好。
楚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江落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他会不会伤害你我也没把握。”
月儿纠结的点了点头,心里头乱乱的,这是她第一次做那么违背自身的事情。
这次江落去的时间比较久,不是开始说好的两天,是五天。
几乎一个星期。
楚伶在城堡里呆的简直无聊透顶。
除了跟系统聊聊天就是跟月儿聊聊天。
“你怎么能克制住,跟在江落身边的啊。”楚伶轻轻叹了口气,不解道:“他看起来很凶。”
“大人是挺凶的,杀人的时候,也很恐怖。”月儿想了想,“但是想到大人杀人的手段也是救我时的手段,好像又觉得不可怕了。”
“那小先生呢?您为什么跟大人分开,我感觉大人是真的喜欢你,在你面前,他真的不大一样。”月儿反问楚伶。
“意外分开,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能回头。”楚伶随意道,话里话外是否真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月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突然,外面一阵‘轰隆’巨响!
他们一惊,正要出去查看情况,大门突然被重重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死死的抓着门把手,满是惊慌的目光在看到房间中的人时才慢慢静了下来。
心口砰砰直跳,全身也冷的发寒,江落直直的盯着楚伶一步一步,坚实的走了进去,用力之大,似乎要将地面深深踩出一个坑来。
月儿被吓到了,她缩了缩,最后被楚伶推了一把,示意道:出去。
江落余光都没有给月儿一点,只是牢牢的瞄准了楚伶。
月儿看着楚伶催促的目光,小心的点了点头,嘴唇嚅动,让他小心后,才贴着墙壁一点点蹭了出去。
“你出去了?还是有人进来。”江落在楚伶身前停下,双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双肩,语气颤抖道。
或许是过于紧张,他有点不知轻重,弄疼了楚伶。
楚伶面不改色,他眨了眨眼,轻缓道:“怎么了阿落,我就在这里,没有走。”
这句话就仿若是定心丸,江落心一点点静了下来,他将楚伶一点一点的搂住,缓缓的收紧了手臂,直到将人死死的框进怀里。
“小伶,别离开了。”江落哑声道,声音似乎有点哽咽,全身带着后怕的颤抖和冰凉。
“我以为你又跑了。”以为你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在那个只有魔族和人类的世界,他当上了王,也失去了楚伶。
楚伶所占据过的身躯,也由原来的‘楚伶’夺回,他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等待。
整整三十年。
他没有等到楚伶回到那具身体,只等来了那具身体的死讯。
那具人类的身体太差劲了,因为他盼望着楚伶回到那具躯壳,除了对原来的‘楚伶’囚禁外,再也没做过别的,好吃好喝的待着,各种药物维系着身体的健康。
可依然抵不住身体的本质。
没了这具身体作为媒介,楚伶该怎么回来。
他以为自己害死了楚伶,他以为自己害的对方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来到了这个世界,在听到东闵泽这个名字时,那种本能的一种排斥,再到追寻而来,感受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时,他才彻底明白了一切。
其实,他告诉东闵泽的话,都是假的。
真正的主体,是东闵泽。
准确的说,他跟东闵泽本是一体,他们本该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但或许是意外,主魂来了,他这份执念依然留在了魔界,所以他才会排斥东闵泽,因为他害怕自己被吞噬。
但他的楚伶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这就不得不让他开始思考其中的关系。
他想到了最初楚伶想要的做的事情,要魔王的心脏。
后来魔王的心脏成了救世的解药,而对方也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呢......
不,不管如何,不管楚伶要做什么,他都不愿意!绝对,绝对不能再离开他了。
楚伶感觉被抱的有点疼,他推了推对方,软声道:“阿落,疼,你弄疼我了。”
可面对的却是江落赤红的眸子,那双眼睛该怎么说。
幽深、黑暗,眼底深处似乎有一抹能够将人灼烧的炽火。
本质是恐怖的,让人能想到恶鬼,可其中复杂凝结的情绪,像是一缕细丝,密密麻麻的缠绕心头,竟然让人觉得可悲,仅仅是看着,便感到心中酸涩。
楚伶怔了一下,眨眼间,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他猜到了,沉默的坐在床上等待着对方的回来。
时间略有点长,就算楚伶猜到了结果,也略有焦虑,他的脚踢踏了一下地板,手指扣动着被单。
外面的月儿探头探脑的看了进来,“小先生......”
“你走远点。”楚伶由衷的建议道,他直接,江落得发疯。
月儿难得很听劝告的找了个远离房间的地方锁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皮质鞋底踏地的沉闷声,还有锁链晃动间发出的‘哗啦’声。
楚伶抬首。
门外的阴影处,男人冰冷着眸子,一步步踏了回来。
“你放他走了。”江落陈述道,语气平淡无波,就像一切惊涛过后死寂。
“是。”楚伶不做解释,他看着男人一步步走了过来,而对方垂落身侧的手心,正握着一条漆黑的锁链,锁链随着他每一步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
长而纤细的锁链在地上拖着,蜿蜒出一条曲线,宛如潜伏接近的毒蛇。
楚伶闭了闭眼,感受着脖子上侵袭而来的冰凉。
随着‘咔嚓’一声,铁制的铐子在他的脖子上坐落,而连着铐子的铁链被系在了床头。
“这样,就不会逃了。”江落站在床边,高高的俯视着被拴上铁链的猫儿。
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扣上了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衬托着皮肤和脸色略显苍白,他低俯下身,手轻轻的拖住楚伶的下颚,大拇指重重的压在嘴唇之上。
低语道:“不管你放他走是为了什么,但是楚伶,他绝对救不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