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六月初九大清早,江州府城西市中心街,通过乔家盛茶楼的路上,贺喜的鼓乐声欢迎着前来贺喜的宾客人群,一座座轿子按顺序停在街道旁边,出轿的大老爷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乔家盛茶楼张灯结彩,比开业大吉那日还要红火。
茅尖根据名单,将贵客往茶楼中院里面请,游廊挂的都是红灯笼,中院摆满了八仙桌,桌上有瓜果红枣小吃食。宾客中有互相认识的,已经坐成一桌,人人脸上都是喜色,若能借着盛乔两东家的婚宴,扩展自己的人脉,那可就太好了。
万成器带着家人入院,有认识他的宾客过来和他打招呼。
万成器和这人招呼了两句,道:“今儿是盛东家大喜的日子,我先去老太太跟前儿道声喜,崔兄,咱们一会儿聊。”
崔兄:“好好好,你且先去。”
……
盛家妯娌除了三房,都在后厨帮忙张罗,只三媳妇偷偷赖在中院,眼睛盯着一个个富贵逼人的大老爷和夫人们。
这些平时她见都见不到的贵人一个个去堂屋给她婆母道喜,她婆母一个农家老太太,竟然在孙儿大婚的日子有那么多礼物收!
她回到后厨,就跟二嫂,四弟妹说:“哎哟,这尧儿是真的大出息了!刚刚一个大老爷身后的下人捧着翡翠雕刻的仙人抱寿桃,说是给咱娘的见面礼!我亲眼瞧的真真儿的……那绿油油的……”
“那不得价值连城啊?”
“可不是嘛!你说娘会留给谁啊?”
二房媳妇愣了下,“娘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呗。”
三媳妇:“尧儿这几年在外经商,娘虽然住在二嫂院子里,但是我和弟妹也没少帮衬,要是娘偏心眼,我肯定委屈。”
盛尧的小舅娘陶氏看了她们一眼,深深叹气,这些个人,盛尧和盛莺被赶出家门,那会儿她们眼瞎口哑,现在这眼睛倒是格外好使。
占便宜是没个够了,陶氏看不惯,回头就去跟盛莺说了。
*
忙碌一上午,午时开席的时候,盛尧和乔知舒一起出现了。
二人都穿着大红喜服,盛尧一头黑发上挽于顶,用一个金冠固定,乔知舒半束发,头戴同样式的金冠,只是脑后多了两条长长的大红丝带。
女子席上,许多不出门的夫人都有些惊讶,“这盛东家,娶的是男子呀?家底殷实,怎么是娶个男子当正妻啊?”
“门当户对,怎么娶不得?这间茶楼就是人家夫郎开的。”
“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刚刚跟盛家三房夫人聊了几句,人家从小就订了亲的,据说是盛东家一手将夫郎养大的,这茶楼也是人家给夫郎开的。”
“哎哟?这命也太好了?这给捧在手心儿长大的呢?”
“你这听来的不对吧?真是盛家三夫人说的?可我听莺娘亲口说,她和盛东家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日子可窘迫了,是乔东家做茶糕发的家,南县和东县的茶馆求着买乔东家做的茶糕,盛家乔的茶砖创新就是人家乔夫郎研制出来的……”
众人因好奇不住的打听,女子们越讨论越羡慕乔知舒。
男人们越听越羡慕盛尧,谁少时心里还没有个想娶的青梅竹马呢?可真正像盛尧一样娶到手的有几个?娶到手不说,于经商事业上还能有助力,谁人不羡慕呢?
盛尧牵着乔知舒一桌一桌的敬酒,一同接受‘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美好祝福。
敬完酒,新夫夫要喜游街,也就是盛尧要骑着大马,将乔知舒迎回盛家乔茶坊,并且要围着内城转一圈。宾客们也要转移阵地,前往茶坊观礼,再共享晚宴。
等马车的功夫,乔知舒回到堂屋喝茶水醒酒,盛尧寻过来,担心知舒喝多了难受。
“等拜完堂,你先回屋睡。”盛尧伸手摸了摸乔知舒发烫的脸颊。
乔知舒傻傻笑了下,抓着盛尧的手将嘴唇贴上去,“烫不烫?”
“嗯?”
“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跟小舅喝了酒,嘴巴就和我现在一样烫。”
盛尧心中柔软,那夜他的心因乔知舒而悸动,现在回想那时候的心情也依然十分甜蜜,低头和乔知舒唇齿厮磨。
亲完人,盛尧狠了狠心,贴着乔知舒的耳畔低语,“拜完堂不许睡,等我回来……伺候你。”
一个月前,大男孩儿初识情雨,十分难耐的情况下,会撒娇主动要盛尧伺候。
*
调戏完自家新夫郎,迎亲的队伍终于准备好了。盛尧身穿红衣骑黑马,乔知舒坐轿子里打瞌睡,城中小孩儿们跟着迎亲队嘻嘻哈哈的跑,队伍盛家的下人们给街坊分发喜糖、喜饼和喜果子。
围观的百姓指着新郎官,“这哪家风神俊朗的大少爷啊?这是娶到心上人了啊。”
盛尧听见后,回首看了眼喜轿,心里想着,确实是娶到心上人了。
在城内彻彻底底转了一圈儿,一个时辰后,终于是打道回府了。成亲很累人,得亏盛尧常年跑商,身强体壮,精力也充沛。
拜堂的时候,只有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一手养大的孙子有出息了,也终于要成家了,老人家满眼的欣慰。
“新郎、新夫郎拜天地——”
……
“拜高堂——”
盛尧和乔知舒牵着大红喜绸,上前去跪奶奶。
“叩首!”
“夫夫对拜——”
新夫夫起身对视,乔知舒在轿子里休息好了,这会儿精力十足,看着盛尧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容。八岁那年,在墙外听到的那一席话,如今他只记得盛尧说‘往后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原来这句话才是重点。
“叩首!”
盛老太太激动地捏着手,观礼的人群也异常热闹。
整个江州百姓都知道,盛尧和乔知舒成亲那日,两位新人脸上的笑那是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角的,两个男人成婚还如此铺张的,整个江南都再找不出第二对了。
***
洞房花烛明。
喜房也被装饰的乔知舒都认不出来了,入目一片喜红,喜被上铺满了花生、桂圆。
岗儿和小还笙就在屋里陪着他,岗儿说:“小哥多吃点,晚上累。”
乔知舒捏着一个花生把玩,听岗儿开口惊地捏爆了花生,“累、累?谁跟你说这些的?”
“大哥啊。”岗儿一脸坦荡,还去抓了一个桂圆干捏开吃干果肉。
乔知舒捏着花生,又害羞又期待。
等了许久,屋外才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一群大老爷们来闹洞房了。
乔知舒只闻到他们身上醉醺醺的酒味儿,一双眼睛找寻着人群中间的盛尧,盛尧眼尾泛起薄红,嘴角含笑,有点醉的样子,但是气度没丢。
王江纬为二位义弟镇场子,劝了一句:“咱们都是经历过来的人,洞房花烛夜比那**一刻还重要,就放过我二弟吧。”
当官的在什么场合说话都有分量,江州知府也同意,“喝了一肚子酒,我都没吃几口,不如我们再去吃点?”
“走走走,那就边吃边聊,洞房就留给人家新夫夫吧……”
盛尧拱手道谢,目送兄弟们离开之后,回身去抱着乔知舒躺倒在喜被上。
“真醉啦?”
乔知舒趴在他身上抿嘴笑,却被盛尧将个带壳的花生塞嘴里了。
盛尧捏他的脸,用哄人地语气问:“生不生?”
乔知舒这才明白过来,叼着那个花生傻乎乎地点头。
盛尧没喝醉,有王江纬和知府镇场,没多少人敢灌他酒,来的几乎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是知道分寸的。
新夫夫交互饮下合卺酒,大红床帐就落下来了,床下散了一地的花生桂圆……
*
成亲的这个月,盛家异常热闹。
这日,乔知舒和盛尧去茶楼研究团茶,家里各房叔叔去找老太太说话。
三叔母:“要我说啊,娘您不回去了也好,尧儿这样有出息,跟着他是比回去享福。”
盛莺坐在老太太身边,淡淡看了她一眼,“尧儿自小跟着奶奶长大,从前是奶奶不愿意出远门,好不容易借着成亲的日子接过来了,自然是要尽孝心的。尧儿是怎么苦过来的,几位叔母不是没看见,幸得老太太护着,若不然哪有今日成就?”
“是,莺姐儿如今也是富贵身边绕,说话都不一般了呢。”
盛莺扯了扯嘴角,“那自然,我除了帮尧儿打理后宅,处理琐事,还要织布做生意,我若没有过人的能力,单凭三言两语,安能有人服我?”
盛莺是听舅娘说过成亲那日,几个叔母在后厨的闲言碎语的,到底是盛家长辈,她肯定是要替乔儿把这些人打发了,总不能新夫郎一进门,全是盛家亲戚之间的糟心事吧?她可心疼乔儿,她不许。
“可不是呢,这么大的茶坊,听说并州还有一座呢,莺姐儿辛苦了,叔母来了这一遭才知道你们姐弟三人的不易,我和你叔商量了,总归是一家人,理应留下了帮忙才是,叔母知道你们姐弟不好意思开口……”
“要说帮忙,三叔母还真是帮不上,这茶叶收购方面,我小舅得心应手,加工方面有乔儿和岗儿,运输方面谁都比不得尧儿,不劳烦三叔母了。”
说完盛莺还淡淡地叹了口气,“从前最需要三叔母帮忙的时候……唉,都过去了,恐怕三叔母那会儿也有自己的家事要忙,我弟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再不用劳烦三叔母了,三叔母你呀就在家好好享享子女福吧。”
盛家二房和四房都比较老实,听盛莺话里话外多有埋怨从前的意思,心中羞愧,不敢再捞好处了。
只三房的左右看看,想拉个帮手,“那就好,莺姐儿忙得过来就好,那娘可有什么要留给儿媳吗?怎么说,二嫂也照顾了娘这么些年呢……”
盛莺扬声呼唤下人,“都抬上来吧。”
看着欣喜的三叔母,盛莺翻了个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才说道:“这是乔儿两口子体恤长辈备的礼物,二叔母家多了五百两银子,为的是什么,也不必我说了。”
盛老太太掌家一辈子,也拿出气势来说道:“今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娘有话不得不交代你们,你们别看婚宴外面送了多少礼物来了,这些将来我孙儿是会一笔一笔还回去的!现在整个江州,谁不知道我孙儿的义兄是王大人?连知府老爷也赏脸来吃杯喜酒,你们记好了!谁都不允许借着我孙儿的名声收礼,若让我孙儿难做,咱们老盛家谁也别想好!”
等盛家这三房叔叔叔母回了龙井村,乔知舒才听盛尧说了这些事。
盛尧宠着人道:“谁家娇娇弱弱的小夫郎?刚进门,竟都有长姐给撑腰了?过来夫君抱抱。”
要说幸福,莫过于被夫君宠爱,和被夫君的家人当亲人一样疼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完结了,后面会有生子养崽!
(我还是没太搞懂,现在耽文小夫郎都不生子了吗?书名有小夫郎三个字,也需要生子排雷吗?我要不要文案标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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