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晏紫儿口中的谢寒风,当初跟晏舞儿大婚当日消失不见的水月国驸马谢寒风,如今竟然站在了齐国的皇宫之中,晏紫儿觉得无比诡异。
“裕王殿下,你能介绍一下他是谁吗?”晏紫儿知道这个谢寒风必然不会是简单角色。
李恕看了眼晏紫儿,又转向李章,幽幽道:“李章,你还记得谢玥娘吗?当日,就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将前太子遗孤抱走,一直抚养长大。”
李章明显一怔,直直地盯着他,熟悉的五官让他说不出抵赖的话,这简直就是前太子的翻版,不用质疑,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强兵当前,李章还想反抗,不料所有的御林军和城防军均为李恕所控,不得已调动暗夜组织的人手,又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只得在强敌环伺下写下了禅位的诏书,按下了玉玺。
“李恕,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李恕收起诏书,李章还不死心,问道。
“李章,你还是问问自己的心,当年先太子如何惨死,贺家又是因何生了变故?我爹是如何死的,相信不用我再说。”
李章有些心虚,他真是大意啊,当年知道他爹是前太子的人,还是加以重用,因为先帝倚重他,他亲自策划害死了太子,正巧赶上李恕出生,先皇便赐了“恕”这个名字,更是直接封了王。
他知道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警告,他却一意孤行,最后设计让贺杉下狱,并没收了贺府家产,但是,他当时一念之仁,以为李恕不过是个孩童,为了获取父皇的信任,并未对贺家斩尽杀绝,没想到今日惹了这么大的祸患。
李恕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李章,你可知道,当年先皇因何封赐于我?他用心良苦,不希望你们兄弟反目,对先太子多有掣肘,但是,你暗中训练私兵,导致你的力量比起先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先皇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后来你更是暗中运作,造成先太子逼宫的假象,先皇大怒,太子获罪,当场自刎,幸而谢玥娘趁乱将刚出生的皇长孙抱出去,隐姓埋名,才有今日。”
“李恕,这些并不能成为你今**宫的理由!”
“是吗?当年,先皇事后查出错怪了先太子,恰逢我出生,便为我赐名。他是希望你能即时回头,希望九泉下的先太子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能宽恕你的罪过,孰料,你非但不明他的良苦用心,更加变本加厉,打压先太子旧部,其中就包括我爹贺杉,于是就有了我们贺府的那场劫难,是与不是?”
“哼,你爹冥顽不灵,怪得了谁?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他还对先太子的死耿耿于怀,不肯忠心替我朕办事,朕焉能养虎为患?”
“说一千道一万,你为了遮盖你的罪行,处处设计陷害,当年,我爹临死前最后一句话便是,找到皇长孙,助其夺回江山。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先皇知道皇长孙没有死,还立了一份密诏,封皇长孙为皇太孙,今日,我不过是完成先皇遗愿而已,相信先皇在下面也能瞑目了!”
李恕命人取出一块明黄色的绢布,看着很有些年头了,正是宫中用来书写诏书所用。他将诏书递到李章的手上,打开一看,李章的脸色瞬间煞白,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您终究还是不原谅我!我这就来给您赔罪了!”说完,他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剑,脖颈处鲜血汩汩,竟是谁都没有料到。
李章倒也是一条汉子,李恕眼眸低垂,看了他一眼,命人将一众人等安置了。
因为李章没了,所有嫔妃不过是撵出宫,另行安排了住所居住,富贵依旧。
晏紫儿走在最后,李恕向她深深行了一礼,恭敬道:“紫云夫人,多谢!”
晏紫儿看了眼谢寒风,面无表情道:“如果我知道皇长孙就是他,怎么都不会……唉,天意弄人,悔之晚矣!”
说完,不再看谢寒风,迈步走出了大殿。
“公主!”芮铭站在台阶前迎接她,依旧是之前的称呼。
晏紫儿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越过他就要离开。
芮铭遣退了宫娥,拦住她的去路。
“芮将军,请你让开!”
芮铭却毫不相让,目光紧锁住她,尽是心疼:“我知道你心里苦,为了复仇,背离了自己的本心,我只想告诉你,芮铭今日会帮皇长孙,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晏紫儿惊诧地抬头看他。
芮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面上却有些微赧:“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希望你知道,我投奔齐国,就是因为想要守护你,虽然我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有一次你说过,希望我帮你保护乐平公主,帮助裕王殿下,如今,我没有食言。”
晏紫儿嘴巴都张成了o形,她一直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是将来有朝一日跟公孙战算账,但是没想到,她还没见到公孙战,自己这紫云夫人的帽子就没有了。而这还是拜眼前这位所赐。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愤怒,朝芮铭吼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想法,为何还要让我变成这样,现在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紫云夫人了,我拿什么来复仇,我要怎么去见我的父皇和皇兄?”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喉咙处噎住了,眼泪也簌簌落下。芮铭伸手帮她擦,“这一切都交给我可好?让我来照顾你!”
晏紫儿抬眼看他,不算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浓浓的情意,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此刻,她孤寂冰冷的心掠过一丝温暖,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包括芮铭自己,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地跟在自己身边。
“可是我现在……”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她犹豫了,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芮铭听她竟然有些自卑,心中一喜,这是不是代表她是在乎自己的看法的,于是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道:“紫儿,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个温婉秀美,心地善良的女子,从来没有改变过。”
晏紫儿有些痴了,她这一生,还有资格被这个优秀的男人呵护吗?
裕王府的晏舞儿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变化,她还窝在自己房中酣睡着,弄玉和柳絮她们来看过几次,都摇摇头,悄悄掩了门走出去。
“怎么,王妃还是没醒吗?”容嬷嬷问。
“是啊,王妃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都是这样,若是不唤她,就是睡到午时都行。”
“唉,看来是老夫人的事情对她影响太大了!”容嬷嬷叹道。在她看来,晏舞儿就是那温室中的娇花,虽然水月国落败了,但是她一来就遇到了疼她的裕王爷,根本没有受过苦,看见那种腌臜事,堵心得慌,只是希望她能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这深宅大院,人多是非多,太娇气可不行。
“柳絮——”内室传来晏舞儿的声音,几个人连忙跑进去,见晏舞儿伸着懒腰,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
“王妃,可是奴婢们吵到您休息了?”
“没有,时候不早了,也该起身了!”晏舞儿下了床,让弄玉给她穿好衣裳,还没走到梳妆台前,又是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王妃……”几人连忙扶住她,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恭喜裕王妃,您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魏太医捋着山羊胡子,笑眯眯地向晏舞儿道喜。
屋里众人倒吸一口气,全然的不敢置信。
“什么,我……有了?”晏舞儿也是一脸诧异,前些日子那老郎中只是说她有好转,这么快就怀上了?
她还一直以为是被吴氏的事情闹得,现在回想起来当日沉塘的惩罚,心里就压着一块大石,还以为是因为这个身体不舒服,竟然是因为怀孕了?
“好,真是太好了,快去告诉王爷!”容嬷嬷明显坐不住了,指挥着丫鬟。
“嬷嬷不要急,王爷已经进宫去了,昨儿就没回来你忘了?”
“哎呀,奴婢真是高兴糊涂了!”容嬷嬷自嘲一笑,当初晏舞儿被诊出有不足之症,她就一直担忧着,后来得知王爷竟然也被下了毒,没想到这时候王妃却……
咦,不对啊,王爷被下了毒,怎么能?难道王妃——
她狐疑地看了眼晏舞儿,正好接触到她的目光,连忙缩了回去。
晏舞儿也是跟她想到一路,照如今的情景来看,她能怀孕真是不可思议,容嬷嬷不相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谁叫吴氏那样说呢?
看来,吴氏就是死了也不想让自己好过,她还有什么为她难过的呢?
因为怕影响到李恕的公务,晏舞儿命令所有人暂时保密,待李恕回来后自己跟他说,他们两个的孩子,她想由自己告诉他。
此刻弄影进来禀报,说王爷回来了,晏舞儿连忙站起来,却见弄影神情有些怪怪的,连忙问道:“可是王爷受伤了?”
弄影赶紧道:“那倒没有,只是,王爷带回了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