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晏舞儿以为他俩就要迸出火花之际,谢寒风忽然勾唇一笑,朝李恕道:“裕王,虽然朕念你辅佐有功,但是,舞儿朕也是志在必得,不如今天咱们君臣来个公平竞争如何?”
李恕也微勾了下唇,“舞儿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肉,你认为公平得了么?”
晏舞儿流汗了,这两个最尊贵的男人,竟然为了她一个小女子要搞公平竞争?她悄悄扳开李恕的手,趁二人不察之时偷溜出去。
“王妃?”有人唤她,晏舞儿心里一惊,转身瞧见却是杜月娘一脸笑意地站在不远处,身旁还有一个挺拔魁梧的俊男,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由得微眯了眼。
“杜姨娘,不知道这位壮士是?”晏舞儿瞥了眼男人,气场倒是颇强的,定不是王府里的小厮,如今跟杜月娘并排而立,莫非是她的相好?
见晏舞儿眼神有些暧昧,杜月娘不自觉地红了脸,语含羞涩:“万大哥,还不拜见王妃?”
那魁梧男子听话地向晏舞儿见了礼:“万天鸿见过裕王妃!”
杜月娘又向晏舞儿解释道:“王妃莫怪,这位万大哥是我的……”
晏舞儿看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暂且忘记了正厅里两个男人还在针锋相对,她相信李恕能处理好。
“杜姨娘,莫非这就是你拜托我的事?”她眼里含着戏谑,杜月娘这个颇为大方的女子也如一个小女人的样子,这万天鸿倒是有些本事。
杜月娘忽然跪下道:“月娘恳请王妃能让我出了裕王府,还我自由之身!”
“哎,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有事就说话啊,别等会这万公子把我劈了!”晏舞儿连忙拉她起身,这雪地里跪着可不是一般的受罪,她早已看见万天鸿有些铁青的脸隐忍着的怒气。
杜月娘却不肯起来,晏舞儿叹口气道:“月娘妹妹你这是干嘛,若就是这件事,你早说我也不会阻止,我答应你了,你还是快起来吧!”
杜月娘听她连称呼都换了,这才心中一喜,让万天鸿扶着站了起来。
由于此处有些冷,晏舞儿对二人的事情又有些好奇,于是提议换个地方谈话,于是几人去了最近的偏厅,终于暖和了许多。
听了杜月娘的叙述,晏舞儿才知道她的坎坷际遇,她父亲本是天狼帮老大,却被二叔篡权,对其赶尽杀绝,万不得已下遇上李恕,为免受追杀,假意入府做了小妾。
只不过,就算是假的,这卖身契却是作数的,李恕倒是挺腹黑的,本来救人却要做成这样,并非是一个行侠仗义之人啊。
其实晏舞儿倒是错怪他了,以他的身份,觊觎他,提防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并不能确定杜月娘的遭遇是否是真的,自然要握了把柄在手,这样也能牵制她的行动,不然好心害了自己就不妥了。
与此同时,晏舞儿对万天鸿的不离不弃更是慨叹,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样长情之人怕是不多了,明明见自己的心上人嫁给了别人,他还能这样苦苦守候,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了。
“所以,如今天狼帮之危一解除,你们就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晏舞儿故意板着脸。
万天鸿再也憋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王妃,天狼帮与公孙战勾结对抗新皇,我万天鸿忍辱负重,在暗中也是出了力的,不然你以为这江湖十大帮派有这么容易瓦解吗?”
“王妃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瞎说!”杜月娘连忙扯了下他的衣袖,那个八尺男儿才又乖乖地坐下。
晏舞儿抿嘴一笑,“月娘妹妹真是好福气,那往后就祝你们夫妻二人情投意合,白头偕老咯!”
万天鸿恍然明白,晏舞儿这是故意在看他的表现呢,少见的红了脸。
“柳絮,去把杜月娘的卖身契拿来,再封一百两银子红包,另外将我匣子里那套翡翠头面拿过来,算作是我送给月娘妹妹的新婚贺礼了!”
“王妃,不用,这太破费了!”杜月娘连忙推辞,晏舞儿佯作不悦道:“你在王府里这么久了,还不明白我的性子么?你性子直爽,我也不是什么阴险之人,咱们投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我们就当个姐妹行走着,说不定往后还要靠你照应一二啊!”
杜月娘听她说得中肯,也就不再推辞,只是没想到,后来杜月娘竟然真的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送走了杜月娘,晏舞儿才想起谢寒风还没走,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王妃放心吧,王爷一定能赢的!”柳絮安慰她。
“说了多少次了,你我是真的姐妹了,还不知道改口!”晏舞儿斜睨她一眼。
“是,姐姐!”柳絮满心的感动,晏舞儿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再过不久,她就要嫁进轩王府了,做世子妃,她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那样的不真实。
“不要多想,桓世子是个好人,你会幸福的!”晏舞儿摸摸她的手背,试图给她力量。
柳絮哽咽着说道:“嗯!姐姐放心,如今胡眉儿跟其他人也打发走了,府里再没有闲杂人等,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胡眉儿原是扬州瘦马,自幼训练的便是如何征服男人,她跟另外两个女子都是左相一党送来王府监视讨好裕王的,只是裕王的定力太好,她们也无计可施,就在后院里自生自灭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左相一倒,她们自然就被送走了,那贺琳也是整日里看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菲儿如今在闺阁里待嫁,听说嫣儿也正在议亲,三老夫人林氏看中的那个新科进士如今已被封了官,外放三年回京,到时候就来迎娶嫣儿。
当然,她们能有个好归宿多少都仗着些裕王的关系,晏舞儿也不计较,都是一家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都愿意帮上一帮,只是现在偌大的王府里真的颇有些冷清了。
正厅那头,李恕跟谢寒风似乎是杠上了,还没走进去,就听见谢寒风的声音:
“你能让我跟舞儿单独说几句话吗?”
“不必了!你走吧!”晏舞儿皱着眉头,不爽地看着谢寒风,这人真是的,李恕等于是将皇位送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根本就是得寸进尺!亏她刚才还相信他来着。
谢寒风见晏舞儿进来,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裕王说你们情深似海,经得起任何考验,不如我帮你一个小忙,看看他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晏舞儿呆了片刻,竟然点了头,“你什么意思?”
谢寒风将她拉到一旁,耳语了一阵,下一刻,就看着宫人抬了凤辇到门口,晏舞儿咬牙瞪了眼谢寒风,这厮原来早有预谋了。
“舞儿,请吧!”
晏舞儿回头深深看了眼李恕,他竟然没有出口挽留,心下一横,撇过头不看他,踏上凤辇,就踩着积雪缓缓向前行进。
李恕站在原地,张大了眼睛看着晏舞儿坐着凤辇离开,这可是皇后的凤驾,舞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入了皇宫,凤辇就直往慈仁宫而去,有些日子没见着晏紫儿了,心下很是急切。
“下官见过裕王妃!”
刚下了凤辇,就见芮铭站在檐下,很有些差异,不过想想他如今已是御林军统领,出现在禁宫之中也不算突兀,只是他是以何种身份出现在慈仁宫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芮将军不必多礼,多次承蒙将军相助,舞儿还没有道过谢呢!”晏舞儿对他的印象很好,穿越来此,本尊正好被公孙战害得落水,浸在水里那么久,若不是芮铭出现,她估计呆不了一刻钟就又要报销了。
芮铭淡淡笑着,领晏舞儿进了慈仁宫正殿,就见晏紫儿正在捣鼓着什么。
“长姐!”她轻声唤道,晏紫儿一见她来,喜出望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就向她奔来。
“舞儿,怎么突然来了?”姐妹相见自是好一番絮絮叨叨,芮铭恭敬地向晏紫儿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外面看看!”
晏紫儿点头,见他往外走,忽然叫住他。
芮铭转身:“太后有何吩咐?”
晏舞儿看晏紫儿脸都红了,半天才说了句:“外面冷得慌,你,要不要带个手炉?”
“噗嗤!”晏舞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晏紫儿嗔怪的眼神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
芮铭眼睛一亮,不过看了眼晏舞儿,恭敬道:“多谢太后,只是这手炉实在是有点……不如太后赏我件厚实的衣裳吧,还暖和些。”
晏紫儿立即命宫女取来了一件虎皮披风,看着就很暖和,她亲手将披风递到芮铭手上,脸上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红晕。
芮铭双手接过,没有注意披风,双眼直视晏紫儿的脸,在她面前脱下自己的甲衣,将披风穿在身上。
“谢谢你!”他低声道,转身出了大殿。
“哟,姐姐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件袍子啊?”晏舞儿靠近她,打趣道。
“去,你也来埋汰我!”晏紫儿娇羞地推她一下,又想起她怀了身孕,连忙又拉住她,生怕她摔着了。
“姐,芮将军是个好人,更难得的是他对你的心意!”她由衷地希望,她能够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
晏紫儿轻叹一声,她又何尝不想?
“可是,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始终是配不上他!”
说完这句,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纵使她再骄傲,这都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最初,她不想连累他,屡次拒绝了他的好意,非要进宫,后来,手刃仇人,没想到还是因为他的相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姐姐这样想虽不无道理,但是,难得天下有情郎,姐姐莫非真的愿意错过?”
晏紫儿蓦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似乎明白了什么,释然一笑。
晏舞儿知道她想通了,放下了心,道:“姐姐刚才在忙什么呢,妹妹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都不出来接我?”
她佯怒的样子又惹来晏紫儿一记白眼,伸手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话:“对了,今日怎么突然来了,也没个信儿?”
晏舞儿苦笑,将谢寒风来裕王府的事情说了,晏紫儿又是一叹:“唉,他也不容易,只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只能接受,不过是心理不舒坦,想要为难你们一二,不过这也可以看看,裕王对你是不是真心,今晚,你就放心地在我这里住下吧!”
晏舞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谢寒风究竟要干什么,不过她相信,就算是他要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做些什么手脚,她也是不惧的,也就放下心来。
晏紫儿拉着她坐下,又替她诊了诊脉,抿嘴笑了:“呵,舞儿,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你这胎极有可能是双胎,只是,这些日子可能有些累了,胎气有点不稳,我正新调配了一种安胎药,本想送去你府上的,没想到你竟然来了,省得我跑一趟。”
说完,她又转身命一旁打下手的宫女道:“如意,你去将药熬了端过来!”
那宫女领命而去,两个人又坐下闲话。
“长姐,你又开始研究起药来了?”
“是啊,这是我的爱好,恰好最近又有了师父的消息,我就将她接回了京城,如今她正在城里一个药铺里呢。”
“姐姐为何不把她接入宫中颐养天年?”
“师父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束缚,再说,她跟她师兄冰释前嫌,如今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去了。”晏紫儿说着,掩不住的羡慕。
晏舞儿突然瞪大了眼睛:“长姐,你那师父是男是女?”
“看你说的,我一个闺阁女子,又不能随便接触外男,你说她是男是女?”
晏舞儿恍然大悟,她一直以为鬼谷子是个男的呢,于是呵呵地笑起来。
想起那个替她解毒的青衫老郎中——鬼谷神医的师兄,两人渊源真不浅,她没有继续追问,姐妹俩又说了好久的话,才用过晚膳去歇息。
半夜里,晏舞儿忽然被醒来,坐起身,外面的雪光映着,并不十分黑暗,她顺了顺呼吸,旁边矮榻上睡着的柳絮也醒了,朦朦胧胧问道:“王妃,您怎么没睡?”
“做了个梦,睡不着!”晏舞儿平静了些,甩甩头,她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
反正醒了,晏舞儿也不打算再睡,她这人有择床的习惯,不折腾一两个时辰是睡不着的,索性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白色的雪地隐约可见婆娑的树影,映得不那么真实,就如她刚刚的梦境一般。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外面有宫人说话的声音。
很快,门敲响了:“裕王妃,裕王妃!”
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柳絮,她轻轻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出什么事了?这三更半夜的?”
“不好了,裕王爷他……”宫人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王爷怎么了?快说!”她不由得加大了声音,柳絮悠悠醒转,意识到不对,连忙赶了来。
“裕王他,他潜入别院,非礼定北侯侄女,被人当场抓住……”
宫人还未说完,晏舞儿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大喝一声:“快带我去!”
晏舞儿怒了,这都是什么事儿?
“王妃,王爷对您情深意重,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柳絮连忙上前安慰。
“我知道!”晏舞儿道,她生气的不是对李恕,而是对谢寒风,他千方百计要自己入宫来陪自己的姐姐,早就计划着这一步是不是?
那定北侯侄女正是先前住在裕王府中的魏宁,她喜欢李恕,但是那时候她送上门,李恕都没有理睬,如今又怎么可能专程夜闯别院跑去非礼她?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宫人见晏舞儿发怒,当下顺从地前面引路,晏舞儿随手抓了个宫女让她告诉晏紫儿一声,就匆匆地往宫外赶。
此刻是半夜,没有出宫令牌是不能出去的,晏舞儿平静下来,正想着要不要去找皇帝要令牌,就见芮铭带着谢寒风朝这边过来了。
“舞儿,你别急,如今只是谣传,你千万别动怒,不然就动了胎气!”谢寒风伸手想安抚晏舞儿,却被她冷冷地拍开。
“皇上,这不正是你所希望发生的吗?”
她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悲,谢寒风眸光一闪,没有在意她的话,劝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若裕王真的……那朕就做主了,给那魏姑娘一个名分就是!”
晏舞儿不理他,转身让柳絮扶着,继续走。
谢寒风这次没有用凤辇送她,而是来了两辆马车,毕竟能跑得快些。柳絮扶着晏舞儿上了车,谢寒风也要跟进来,却被后面赶上来的晏紫儿拉着。
“皇上,让我陪着舞儿便好!”
谢寒风没说什么,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舞儿,别担心,裕王不是那样的人!”晏紫儿尽量安抚着晏舞儿,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看她手都有些颤抖,终究是不忍心。
“我知道!”晏舞儿轻声道,无力地靠在车壁,只希望马车能飞起来,快些结束这磨人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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