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魂树托着容九从隧道里出来,一人一树已经瘫在了地上,灵魂树摇晃着枝桠,万千树根同时爬啊爬,挪到了一处湖泊,哗啦一声,落在水里洗了起来。
洗掉了树根钻洞沾上的泥。
容九:“……”一棵树也讲究卫生啊。
容九见湖泊边没什么危险,便打量起四周来。
四周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十米外伸手不见五指,似乎他们此刻仍在梦境里,还未脱离危险,容九见看不出什么来,便在湖泊前打坐调息起来,争取多恢复一些玄灵之力。
灵魂树刷完沾上的泥土,化为树苗落在了容九的掌心,又归于灵海内。
这时,天地间又剩下容九一个人。
容九恢复了一点力气,便抬步走进森林,她并不知道外头时间过了多久,隧道在她们出来后,也消失了,在东南西北分不清方位的森林里,容九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
迷雾越来越大,便是有人从身旁走过,容九也看不清。
最后容九干脆闭上了眼睛,靠着神识与五感辩位,挡住了眼睛带来的迷障,感受反而清晰了很多,耳朵里带来的声音从淅沥沥的水声到多了鸟兽的声音。
黄莺出谷的啼叫声婉转动听,唤着无限生机,虫兽爬行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涌动着无限活力,有妖兽对侵略者发出的低吼声,威严霸气。
大自然的声音就像在容九的眼前平铺开一张画卷,五彩斑驳,生机怏然。
容九靠着感觉,一步步地破开了这重重迷障,终于走到了一间小木屋前,容九步伐一顿,目光落在这小木屋上,满是怔然,只因这木屋她见过。
还曾经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在苍梧森林里中了容玉清一支骷髅箭,沈霖轩就将她带到这里,给她看病养伤。后来他们被兽群追杀得无路可逃,也到过这里避难。
容九还在这里头给耿正思做过手术。
“怎么会到这里来?”
容九意外,这间小木屋早在五年前轩辕凤羽放火烧森林时就已经毁掉了,后来也没有人去搭建,原地应该是一片废墟,但眼下小木屋依旧完好。
容九推开门,室内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摆设,一桌一椅一床,墙壁上挂着弓箭,灶台里还有米粥,跟剩下的一些猎物。这里似乎有人在居住。
容九打量着隐藏在屋内的烟火气,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这时,门外站着一道人影,背着打猎的工具刚刚回来,看到站在屋内的女子,许久没有动作,半晌,才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容九?”
容九听到熟悉的声音意外地回头,看见了沈霖轩。
沈霖轩一身布衣,长发随意束起,穿着家居休闲,但一身俊逸清朗,却是粗衣麻布也挡不住的。只是因为丹田被化,所以看起来有些虚弱。
容九打量着沈霖轩,沈霖轩也在盯着容九这个人。
“幻影?”
“镜?”
两人同时出声,声音重叠在一起,沈霖轩表情平静,“看来你是真的。”
容九抿了抿唇,“你也不是梦魇制造的幻境。”
“你怎么也被困到这里来了。”沈霖轩将猎来的兔子放在桌上,看着容九问,余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看她是否安好。
好像,没受什么伤。
很幸运。
容九挑眉,“这话似乎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在观众席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霖轩沉默,为何会到这?不过是见她危险,所以他也不想坐以待毙,干等消息,所以就来了。只是没想到他没等见到容九就被困在了这地方。
见沈霖轩没有回答,容九也没有追根究底,两人默契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容九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怎么离开这。”
沈霖轩摇头道:“我在这里过了三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沈霖轩一句话打碎了容九的希望。
然而容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不对劲,“三个多月?”
“嗯。”
容九正色道:“可我进来时,比试还没有结束,外头才过了半天!”
沈霖轩怔住。
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头呆了三个多月?两个人都是脑子灵活的人,一个闪现,两个人都猛地看向了彼此,异口同声道:“时间之力!”
唯有时间之力才能改变时间流速,将时间变得无比缓慢啊。
容九收服的幽灵骨火内就有时间规则!
只是每次使用所消耗的力量都太可怕,容九就算想用也用不起。更别说她才摸到一点皮毛,像这种更改百倍以上的时间流速那是想都不用想。
比禁术还要难以操控。
可现在看来,是梦魇操控了时间之力,改变了这儿,容九沉声说:“这幻境不仅蕴含着空间规则跟时间规则,还有单独劈出来的这个结界,看来这古兽图里的凶兽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沈霖轩也拧着眉头,觉得眼前这局十分难解,想说些什么,然而盯着容九蹙紧的眉头,与脸上浓浓掩不住的疲倦,他低声道:“你饿吗?”
“……”这话题转得太快容九没法接。
但她老实的点头。
玄灵之力透支,容九只能靠一些食物来补充体力。
沈霖轩嗯了声,挽起袖子,就走到了灶台,当着容九的面洗米做汤,容九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意外道:“你会做饭?”
沈霖轩道:“行军时难免遇到意外,这些都是生存技能,必须会。”
“嗯……”
小木屋内气氛尴尬,沈霖轩没有开口,容九也没有说话。
安静地只剩下柴火噼啪燃烧的声音。
等沈霖轩将一锅东西端出来,容九也看出来了是锅粥,容九以眼神询问:“你哪来的米?”
沈霖轩道:“空间戒指。”
容九默,她没想到沈霖轩的空间戒指里竟然藏着这些,可真好奇他的戒指里还放了些什么。
“还有伤药跟衣服。”
沈霖轩似乎看出了她所想,又说。
容九摸了摸鼻子,吃起了粥,沈霖轩的手艺出乎容九意料的不错,她一个人就用了三大碗,等她吃完,沈霖轩便起身道:“这附近的地形我已经查探清楚了,有几块不寻常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号,怀疑是有阵法在那,但不确定,这方面你比我懂行,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
容九闻声忙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沈霖轩所说的地方,等看过了所有的地方,容九确定附近确实隐藏着法阵,但就是没能找到出口,容九拧着眉头,跟阵法杠上了。
连着一天一夜坐在阵法前冥思,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最后被沈霖轩强行拖走。
容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要命,可我还要你活着。”沈霖轩猛地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容九,“我不会再允许你在我面前出事。”
“你懂吗?”
轻轻的三个字打在容九的心间,令她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揪紧。
……
同样的幻境森林里。
白凌漫步在林间,一抬眼,几个步伐,就轻松地捣毁了阵法,又继续往前,连着破了三十多座迷阵,引得幻境迷雾都在震荡不安。
万兽步伐踌躇,不安望天。
然而白凌还是到了麒麟石碑前。
若是容九在这,就会认出这座石碑跟他们之前见到的不同。
通身火红的麒麟踏脚祥云,身后火焰升腾,多了背景,那一幅背景,是一副展开的画像,画像内万兽奔腾,为首的九十七头妖兽,模样栩栩如生,一双生动的眼睛宛若有灵,这些妖兽皆是上古赫赫有名的凶兽。随便一头放出来,都将在世间造成生灵涂炭的灾难。
这就是轩辕晟求而不得的古兽图——真正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