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耽美同人 > 新书 > 第115章 贺兰山缺

新书 第115章 贺兰山缺

作者:七月新番 分类:耽美同人 更新时间:2021-11-13 23:44:02

冯衍北返鸡鹿塞给廉丹传递新秦中的“实情”,没十天半月回不来,这段时间也成了第五伦最难熬的日子。

梁丘赐是“平蠡子”,窦融是“建武男”,他是“定蠡男”。

他们都有爵位在身,三人手握兵权,但说来好笑,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却是冯衍这区区比三百石门下掾,一两能拨弄千钧。

“我当初做督邮时,亦是如此。”

马援因为怕被窦融及梁丘赐军中的京尉人认出来,索性跑到人烟稀少的贺兰山附近军营中,帮第五伦练练骑兵,当上了教头。

他看出第五伦等待更始将军裁决有些焦虑,不由笑道:“县宰是官,不光秩禄比督邮高,而且任命权在朝廷。督邮是吏,由郡大尹自行辟除。”

“可我这小小督邮行县时,县宰、县尉、县丞皆俯首帖耳,生怕得罪。我还真借着这身份,好好惩戒了京尉郡几个实在不像话的县宰。”

第五伦斜眼看马援,你这督邮,就没被人绑起来鞭打一顿?

又瞧见马援从不离身的佩刀,当然,打也打不过。

督邮是郡一级的监察官吏,再往上还有州牧,以及州牧副手牧监副,

行事如汉朝时的刺史。

但并州牧远在太原,对几千里之外的朔方、五原显然鞭长莫及,王莽对这边的了解,只能靠五威司命和安插在军中的中郎将、绣衣执法。

然而五威司命政令不出六尉六乡,在边塞威风不起来,绣衣执法也早就跟地方大员、军队、豪强打成一片,可劲捞钱,正事不干。

上传下达出现巨大纰漏,皇帝无法得知实情,只能从奏疏里管中窥豹。

到十月底时,冯衍回来了,他已持着更始将军赐予的符节,在灵武县城召唤窦融、梁丘赐、第五伦三人。

三人一碰头,看得出来,梁丘赐这几天更不好过,仿佛老了十岁,一对眼袋都快垂到脸颊上了,想必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吧。

冯衍公布了廉丹的决定:“校尉梁丘赐御敌无方,致使胡虏入寇,侵扰新秦中。幸得建武男窦融、定蠡男第五伦合力击走匈奴,保全郡县,梁丘赐有过,而窦融、第五伦有功!”

事已至此,梁丘赐却没有反转后的惊愕,反而长长叹了口气。

先前梁丘赐本已六神无主,都要束手待毙了。是手下军司马,还有灵州县宰撺掇他做了那些糊涂事。一个谎言要用更大的来圆,事后也追悔莫及,但身处独木桥已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唯恐一个不慎跌落。

如今被第五伦一个背刺踹下桥,梁丘赐反而像得了解脱,毕竟廉丹没有揭穿他编造功劳的罪过,只撤职押解回常安,听候发落,或能保住性命。

“下吏无能,当受此咎。”

梁丘赐没有大喊大叫,只蔫蔫地认命,他将头顶武弁大冠取下,又解掉了袍服,从一曲之主变成阶下囚,任由桎梏拷到手上。

梁丘赐只在路过第五伦时停了片刻,他看着这个正视自己目光,毫无避让的年轻下属,低声道:“唯望伯鱼能走得长远,有朝一日,不要变得如我一般。”

第五伦以为他在嘲讽,在埋怨,笑道:“像梁公一样身陷囹吾?我已经进过了。”

“不。”梁丘赐摇头,抬起桎梏,都快哭出来了:“勿要如我一般,年轻时的壮志磨尽,被权势财富,迷了心窍,变得平庸无能。”

言罢就被推攮离开,倒是让第五伦怔神片刻。

有罚就有赏,冯衍对窦融、第五伦笑道:“更始将军说,二位合力驱逐胡虏,斩首千余,功勋卓著,为汝等报功的奏疏已经送往常安,天子下个月必有封赏!”

“实情”往廉丹那跑了一圈后,几百首级翻了一番,变成上千,这牛皮可吹大喽。

既然梁丘赐被撸走,第五伦也被廉丹提拔,原地平升,成为“假校尉”,真正的任命要请示朝中方可,窦融则入驻上河城,与第五伦互为犄角。

“更始将军担心,临近仲冬,胡人有了韩威带领,随时可能再度南下。”

好家伙,在廉丹等边塞将军的奏报中,韩威已经复活过来,变成引领匈奴人入塞寇乱的罪魁祸首了,这让第五伦再度感到荒谬。

冯衍交待完更始将军的命令,遂与窦融一同向第五伦道贺:“伯鱼如今成了校尉,上任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第五伦想了想后,认真说道:“为上百个冤案,平反!”

……

“悠着些,莫要掉了。”

第五伦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让蒙泽带着本地人组成的“骑兵队”,返回上河城,登上城头,将挂在上河城、廉县的上百颗无辜者头颅取下。

寒冬将死人灰暗的皮肤冻出了一层白霜,也让他们不至于腐朽,只有一些被乌鸦秃鹫啄食变得残缺。

他们都是惨遭匈奴杀戮的百姓,有的甚至还被割走了头皮,据说那是胡人重要的马饰,本该得到妥善收敛,却又被梁丘赐利用了一番。

而蒙泽等人对这位“前校尉”更是深恶痛绝:“若非伯鱼司马……校尉,这些人就白死了。”

“死了还要被当成叛贼投胡,真冤啊。”

这些无辜百姓那些先被匈奴蹂躏过一遭,又被王师株连抓起来的数百家眷也得到释放,只可惜已经冻饿倒毙数十,还有几个人是承受不了这待遇,自杀而亡的。

所以梁丘赐临走前其言虽善,但第五伦对他丝毫同情不起来,庸碌不是做这些事的借口。

还有家人活着的头颅,各自领了,对士卒们千恩万谢,哭哭啼啼地离去。一天下来,还剩十几个无人认领。

“大概是全家被匈奴灭了门,或被掳走了。”

“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人,家在哪个里啊。”

“毕竟是吾等乡党,一起埋了吧。”

“埋在哪?”

“大河西岸。”蒙泽提议,第五营战殒的士卒,也葬在那。

他们回到半月前战斗的地方,在墓园边上掘了十多个坑,将头颅妥善安置,因为不知道各自名字,只能插块木板,表示这是新秦中受难百姓之墓,然后就在原地伫立良久。

蒙泽只对他们发誓:“有吾等守着卑移山下长城,必不使胡虏破塞而入。而有朝一日,我必如吾祖蒙将军一般,出塞击胡,让胡虏再不敢南下牧马!”

毕竟是年轻人,低落只是一时,很快又嬉皮笑脸了,蒙泽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解,问他们的军候万脩道:“任军候,按理说,伯鱼校尉应当接管整个新秦中防务,但为何梁丘赐那两千属下都不让他管,而交给了那窦融,凭什么?”

“凭他是更始将军嫡系。”

万脩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道道,只听第五伦和马援议论时,提及新军中有嫡系和杂牌军的区别,将军们更信得过故吏或友人子弟、亲戚。

窦融是大司空王邑小妻之兄,从征翟义,廉丹也做过王邑部下,这关系明摆着,所以窦融没费力也能得头功。

而第五伦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全靠实打实的战绩,才能在廉丹奏疏上占据几个字的位置。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朝中无人呢?

“梁丘赐麾下的烂兵不来也好。”

万脩宽慰士卒们道:“否则以伯鱼校尉那嫉恶如仇的脾性,定要再杀得人头滚滚!”

……

而黄河以西百余里的卑移山(贺兰山)脚下,第五伦正和马援在此纵马而行,探查此处地形。

驻马望着冬日里白雪皑皑的贺兰群峦,马援只道:“第五营升级成了第五曲,伯鱼如愿以偿了。”

第五伦摇头:“哪有一个曲,不过是两个营,然后吃着三个营的空额。”

一个营是猪突豨勇为主,依然驻扎特武,另一个是在廉县、灵州招募的本地人居多,他们驻于廉县,负责与燧卒一起守备贺兰山南麓的缺口。

这就是日后所谓的“贺兰山缺”吧?南北走向的贺兰山,如同一道巨大的城墙,护卫着后套平原,不但挡住干冷的风,无边无际的沙,也挡住了胡马的觊觎,寸草不生的山峦和犹如锋刃的群峰,是难以逾越的天险。

唯独南部有一条路通往塞外,这儿本来有汉时修筑的土垣长城,它拦不住人,但若用得对,却可以挡下胡虏的马。

但自宣、元后守备松弛,边卒裁撤,只剩下寥寥少数,充当烽燧警戒之用,陆续出现的损缺没有及时修补,使得匈奴人大队人马轻松进入。

重建武备,这是第五伦要立刻着手的事,而不是忙着争权夺利。

“文渊,虽然如你我所料,让功与窦融,交出一个更始将军需要的故事让我当上了校尉,但我并未感到高兴与得意。”

第五伦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只觉得恶心,好似吃下了一堆蚊蝇。”

马援闻言哈哈大笑:“伯鱼明白我当年弃官出走的缘由了?是否也要弃印亡命江湖?”

“我可舍不得。”第五伦摇摇头,马援也不戏言了,只问出了他已经忍许久的话。

“伯鱼,你从军赴边,努力经营,不贪财帛,不爱美色,一意苦练士卒,收纳人心,究竟想做什么?”

第五伦凝望贺兰山:“也不瞒文渊。”

“我只是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第五伦喃喃说起他对这个世界的最低期望。

“皇帝的制诏,不会朝令夕改。”

“钱是简单好用的,能用十年一百年,不必担忧明日就废除。”

“粮食是平价,不高也不低,农夫和工商都不会吃亏,不用倾家荡产买不起一斗米,也不至于卖光收成交不起一次赋。”

“赋税田租,一年只用交一次,而不是十次八次,服徭役不用如生离死别。”

第五伦说着说着,仿佛又看到了这两年来种种奇异见闻,让人又想捂着肚子大笑,又想长歌当哭。

他渐渐愤怒起来,仿佛在对着贺兰山吼。

“士卒能好好杀贼御虏,不要将刀砍向无辜百姓。”

“倘若立了功,也能够被如实上报得到封赏,而不用像吾等一般,殚精竭虑,勾心斗角。分明是堂堂正正的有功之士,却得像乞儿一样,向无功之将求赏,最后落到手中的,不过是他们嚼剩下的残羹冷炙!一时不慎,还会被扣上一个逆贼帽子。”

“我最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必担心明天忽然加赋,不用溺死自家婴孩,不必出门赶个集,就被抓走当壮丁死在外面。不用在承受天灾之余,还要忍受更加暴虐的**苛政,只好流离失所,最后变成路边饿殍!”

真怀念后世啊,这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回到古代,回到这荒诞到离奇的时代,竟是如此可贵。

马援听着第五伦难得一见的暴怒,良久无言,最后只道:“如伯鱼所言,这天下病了。”

“病了很久。”

马氏在汉时大起大落,深刻参与了朝堂争斗,马援也由此知道很多事情:“汉武帝时,天下近乎土崩,就差点病死过一次。好在昭宣中兴,与民休养,改善吏治,调养过来了。”

“但病根没去。”

“打个比方吧,元帝时,有疾在腠理。”

“成帝时,病在肌肤。”

“哀帝时,病入于肠胃。”

马援道:“正如古时扁鹊所言,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都还有救。”

“可如今,被新室治了十多年后,病非但没好,反而深入骨髓。膏肓者,司命之所属,神医也无可奈何。这就导致如今这天下,竟是处处朽烂,毒瘤遍体,割都割不完,而世事,也早就偏离了它该有的样子。”

“所以我才说,哪怕将头换了,也无用。”

马援重拾了烽火燃起前,他与第五伦、万脩在黄河边的议论:”当日伯鱼说有办法,什么办法能救天下,能让这世道回归正轨?”

“天下不是人,它不止一条命。”

第五伦道:“或许像传说中南方梧桐木上的凤鸟,衰朽之际,投身烈火后,却能重生!”

马援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烈火焚躯,天下决裂啊,说得容易。”

“没错,不容易,需得万千有志之士协力,方能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第五伦指着万古不变的贺兰山:“有山如砺,这便是我的志向!文渊,可愿同行!?”

“好一个第五伦。”

马援却没有正面回答,看向第五伦,只嗟叹道:“伯鱼啊伯鱼,当年我扔了官印,带着君游潜逃,约你同行时,你是否有些犹豫?”

何止有些,是十分犹豫啊!时至今日,第五伦也不羞于承认:“当时只觉得文渊真乃大丈夫,什么都敢做,不像我,畏首畏尾,思虑太多。”

“可现在。”马援对第五伦侧目而视,打马返身,与第五伦背道而行时,向他拱手:“反倒是我心怀迟疑,深深敬畏你的志向了!”

……

PS:改符号晚了点,第三章在18:00。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