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卫琼琚一开始见到殷璄觉得他英俊,动了芳心,可事后她是一点点念头都不敢再有了。
卫琼玖看着她的神色,又道:“没想到大都督是这样残忍可怕的一个人,竟舍得对大姐姐下手……现在及时发现了也未尝不好,若是以后到了大都督身边才发现,就再难挽回了。”
卫琼琚深以为然,之前她还怪罪卫子规莽撞失言,现在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因而她不怪卫子规,也不怪卫琼玖。
但是安于富贵现状的人不喜欢这种惊心动魄,而身处窘迫夹缝之地急于想改变的人却如痴如醉。
卫琼玖道:“姐姐貌美如花,大都督还如此心狠手辣,可二姐她……她还不如大姐姐,不知大都督为何却对她那么好,还亲自去药库看她……”
这时徐氏走进来,恨恨啐道:“还能为什么,跟她娘一样,贱种!狐狸精!净知道勾搭男人!”
卫琼玖见状悻悻不敢再多言。
徐氏虽然也很懊恼卫子规突然闯进来,但她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儿子坏了好事,事情的祸根,归根结底还是在卫卿身上!正是由于大都督对卫卿好,才会对她女儿这么狠!
能得大都督青睐,是多大的荣耀,这本应该是属于卫琼琚这个嫡女的,没想到却被一个乡下来的小贱人给占了去!
徐氏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卫琼琚耿耿于怀,卫子规闯进厅堂时说的那番话到底是谁教给他的。
大都督才第一次登门,还没影儿的事,怎能满口胡说卫琼琚要嫁给大都督?让人以为她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不是平白惹大都督厌烦吗?
当日在花园里玩耍的,除了卫子规和卫琼玖,陪同的便只有卫子规身边的丫鬟了。
那丫鬟当然会给卫子规往好的方面说,比如以后卫琼琚真要嫁给了大都督,卫家都会跟着沾光云云。可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被带到了卫子规以后再也见不到卫琼琚这方面去了。
当时卫子规往前跑,丫鬟正要去追,卫琼玖便紧张道:“前厅你不能去,若是祖母和母亲看见了,非打死你不可。还是我去追吧!”
哪想最后,卫琼玖也没能追上,还是让卫子规跑了进去。
那丫鬟无从辩驳,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最终被徐氏给打死。
这几日,老夫人对卫卿关怀备至。不仅送了好些新衣裳、首饰,还命厨房改善她的膳食。
卫卿把她娘的灵位安放在风晓院里,每日上香。
老夫人知道了,和卫辞书一商议,决定将缪岚的灵位移回到卫家祠堂里供奉。
老夫人亲切地拉着卫卿的手,唏嘘着说:“卿丫头,不是祖母和你爹忘恩负义,这么多年,祖母心里又何尝好受?当初你娘选择用那种方式,不愿连累卫家,可你爹那时还是被贬迁至此地,还没立足,连片陵地都没有,如何好好安葬你娘?若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卫家上下还要受更重的牵连啊!”
卫卿勾着嘴角笑笑,道:“祖母说得非常有理。”
老夫人又道:“现在风头过去了,当年缪家之祸朝廷也不再追究了,我和你爹本打算着个好时候,将你娘迁回来的。现在你娘的牌位在此,不如开祠移到祠堂里去吧。”
卫卿道:“祖母你忘了,我娘早已不是卫家的人了,当年她不是已经被爹给休逐了么,如今外人身份哪还能进卫家祠堂啊。”
老夫人面色变了变。
卫卿平静地看着她,道:“所以她现在只是我娘,可不是卫家的媳妇,还是留在我院里比较妥当。”
老夫人小声斥责:“卿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年你爹那么做也只是权宜之计……”
“祖母还是请回吧,这会儿真要是让把我娘接去祠堂,回头发现竟是白忙活一场,恐怕又得把我娘赶出来。我娘生前不得安宁,难道祖母还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卫卿说得平淡,而不容辩驳。
老夫人心思几转,对于卫卿如此冥顽不灵兜着一股气,却又拿她无可奈何,最终嗫喏着嘴角忍下了。
她回味着卫卿话里的内容,什么叫白忙活一场?
不过真要是白忙活一场,那现在把缪岚接回祠堂,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到时候这丫头没起什么作用,她娘在祠堂里受供奉反倒让人膈应。
于是老夫人没再劝,带着嬷嬷回了自己院里。回头她一定要叫卫辞书去大都督那里探探虚实才好。
老夫人走后,漪兰看了看卫卿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道:“眼下好不容易老夫人和卫大人开始重视起二小姐了,二小姐为何还那般提点老夫人?”
卫卿眯着眼不置可否。
她和大都督没关系,那是迟早要让卫辞书知道的事。
大都督这棵大树,卫卿自认为高攀不起,更不可在树荫底下长久歇凉。
卫琼琚的例子还不够么?
看来,还要早做准备才是。
卫卿拂了拂裙角,看向漪兰道:“今日上街去么。”
这还是卫卿自打回来第一次要出门上街去。
卫家对她的态度正摇摆不定,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拦她,还给她多派了一个小厮跟着。
说白了,就是监视她。
街上人多,卫卿一上街便给了小厮碎银子,让他去买酸梅汤解暑。
卫卿眯着眼站在人群里,看着小厮往卖酸梅汤的摊铺挤去,不由感慨,那妖孽,哦不,苏遇给她的钱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啊。
随后卫卿带着漪兰便转身往另一方向走。
漪兰问:“二小姐上街来是想买什么呢?”
卫卿什么也不想买,她只是想熟悉一下这城中的情况,顺便了解一下周家。
当初能与卫琼琚定亲的周家,绝不是小门小户。相反,而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只不过周家是靠做生意积累到今日的家财的,最初城里八成都是周家的生意。
卫辞书刚到此地时没有根基,需要周家的钱财资助,因而才定下了周家独子与卫琼琚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