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伞落下,人却还在高空挂着。
确切的说是被张天流掐住咽喉,提在空中。
即使背着光,众人依旧能看到张天流昏暗的脸上,那双之前很是疲惫的双眼,它如琥珀色的夜明珠,不鲜亮,柔静,内敛,却给人一股被强者蔑视的压抑感,令人大气都不敢喘。
金伞女发动能力可不依靠金伞,至于为什么用金伞发动,那或许只有她知道,眼下挣扎的她就在亲手发动能力,可那些黑洞刚刚出现在张天流身上,居然就像是被另一个黑洞给吞噬了,一出现,转眼消失。
反倒是她,咽喉被掐,修为被禁,如被掐住脖颈的大白鹅,从奋力逐渐的无力。
张天流另一手夹下嘴里的烟,吐出一口烟雾后,似自语般的道:“我本该将你们全杀了,但某些人很多事,查到你们的身份并且公开,现在都还有人向我求情,哼,这是我最讨厌,也最痛恨的人际关系,因为我没有,所以我妒忌,等我随手可取的时候,我又嫌它脏。”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很多人不理解。
装?
不像。
以他能力要装也不是跟他们几十人装,他完全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不更过瘾?
大家倒是希望反派死于话多?
可眼下局面明显就不同!
他们面对的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那不是你打个配合,就能越级战胜的人。
嗯?
众人突然就一愣。
他们怎么突然有了这种心绪?
之前明明还敢动手来者,就因为他避开了武夫和修士的攻击,把金伞女给抓了?
如果是这样,不更应该找机会救下金伞女,灭了此人吗?
为何会有一种无法匹敌的真实感?
这些人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不是他们自身所产生,张天流表现的实力,目前还没有让他们感到绝望,能带给他们这种情绪的,是扎根在他们灵魂深处的魔种!
人形魔惧了。
他知道敌不过张天流。
这不仅在现在,很早以前,他在回溯中诞生意识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
这种层面的还有好几位,因此他夹着尾巴做魔。
等拥有足够的实力后再来一战。
其实不需要等多久,眼下就有很好的机会,仙尸!
即便隔着青铜棺椁,他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尸体有多强大。
可是他进不去,利用这些人也打不开。
里面的棺材像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比他穿越到九州困难千百倍。
“你确实很强,远比我见到的更要可怕,我们加一起也是送死,但你别忘了,你有敌人,你们这里有句话说得很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是利用,但追求一致,利用何妨!”
说话者,是个从未出手,只是观望的人,没人知道他是异人,还是修士,也没人去在乎他的身份,更不问他为何出现在这,好像他应该就在这里,一切都无比自然,哪怕他与张天流的对话,在旁人看来也是应该如此,而非感到误会,不会寻思这个人究竟是谁。
“哦!敌人,其余魔?不,那不算敌人,那本该就是对立的物种,是太令吗?蔺玑?她假意退走,潜藏于此,若只等现在……应该不是,她确实很难搞,但我更难搞,那么还有谁?”张天流自说自话的猜测着。
“你猜不到,那是一些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因为在你眼里他们只是蝼蚁,却不得不说,这里的确非凡,虽没有强大的修炼者,但潜藏在你们每个人身体内的力量令我感觉都是无穷无尽的,你们太不尊重了,不尊重自己,不尊重自身的力量,一直向别人伸手,向别人渴求,从不正视自己,挖掘自己,坐拥宝山而不自知,所以你看不起他们,哪怕是觉醒的人,在你眼里他们依然迷茫,懵懂又无知,你忽略了太多,这或许会是你接下来惨败的结果!”
此人说完,周身一圈光环绽放,从下至上的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光柱将张天流照在了里面。
“就这?”张天流看着周身璀璨的光芒,虽然被笼罩在内,但他丝毫不显慌乱。
这光,没有伤害,也不是结界,只是单纯的光芒,连灵子都无法影响,更何谈界力。
可见,这个人的能力只是发光,只是光芒巨大了一点,看起来倒是挺唬人的。
“为自大而付出代价吧!”发光之人又大喝一声:“断天机!”
恰在此时,海面,如孤岛般的月球上,蔺玑看到了海中一丝光线升起,她扭头对边上的鱼红守轻微点了点头。
鱼红守闭眼点头回应,随后盘坐下来,心神仿佛沉静到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没有一切物质,只有无尽黑暗中的缕缕丝线。
这些丝线有粗有细,有汇聚,有分裂,其中最粗的一根宛如通天的树干,其上是错综复杂的巨大树冠,其下也是纵横交错的树根巨网。
天机,它不是指某一件物体,也不是某一种形式,更非他人口中的秘密,它在这里,在鱼红守的能力中,它与因果无关,只是一种单纯又复杂的联系!
每个人都与天机有联系,然而每个人又不自知。
鱼红守能看到,却一直认为是十分鸡肋的能力,因为天机她无法更改,最多能从他人的天机线窥探出这人的气运强弱,推算未来的成就。
但这并非是强大的能力,泄露天机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多时候会毁掉他人的气运!
为了这个能力,她很多时候在懊恼,可她又不得不去领悟,探索,从感觉到再到看到,经历了很多,却越发沮丧,直至现在受高人指点,方知她的能力并不鸡肋,她可以斩断天机,虽然天机线断了后会重组,并非名义上的完全斩断,可在某些时候,它能起到绝对性的作用!
鱼红守很快选出了她要斩断的天机线,虽然她看到的是无数根,但这一根格外的鲜明夺目,它甚至贯穿了鱼红守的整个精神世界。
心念一动,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横切而过,那根鹤立鸡群,贯穿精神的天机线断了!
同时,鱼红守仿佛被什么精神冲击了一下,真个人陷入了茫然。
她的精神仿佛消失了,感觉不到自己,却感觉到了别人,一个她十分陌生的人,却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这点熟悉就像擦肩而过。
鱼红守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
但她的眼神并不茫然,反而神采奕奕,并有一种越来如此的意味。
嘴角一翘,她道:“明明门槛都没摸到,却能指点门内人,我倒是小瞧你了。”
边上,蔺玑面无表情,显然知道鱼红守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干脆不予理会。
倒是另一边,一直恭候在旁的谢雁翁神色大变,惊愕的看着鱼红守不知所措。
他很了解鱼红守,毕竟是他的弟子,跟随他已有百年之久,甚至可以说是被他带大的。
熟悉的人却说出了陌生的话,还是用从未有过的戏谑口吻,徒弟这是怎么了?
“你就确定,他们能搞定我。”鱼红守又道,还是一样的口气,轻佻又傲慢。
蔺玑还是不理,谢雁翁却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不,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或者说是意识,根本不是他的徒弟鱼红守,而是另一个人,蔺前辈要他们帮忙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