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明风浅浅一笑,目光在夜色中闪动如星,“不瞒您说,是的。公主进城这么久,在下……着实有些担心,那里的情况不明,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洛临书说道:“公子也说了,那里的情况不明,卿妹早上才进的城,又得见周远行,又得摸清情况,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在外面等着难熬,他们生怕时间不够用,想要时间过得慢一些才是。”
赫明风微微欠了欠身,“在下惭愧,听公子一席话,才知自己浅薄。”
洛临书摆了摆手,“公子过谦了,哪里说得上什么浅薄,我不过是和卿妹一起长大……不过,”洛临书想着年幼时的洛九卿和现在的她截然不同,刚在骁骑营中见到她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表,不单是她脸上的伤好了,而且她的风华气度,她的周身气派,都和之前判若两人。
“不过什么?”洛临书迟愣的时间过长,赫明风不禁问道。
“我是想说,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做事一向考虑周全,思维缜密,断然不会出什么的错的,何况她还带了人进去,即便周远行已经不愿意再和和硕郡主有什么瓜葛,看在卿妹的身份上,也不会为难她的,”洛临书说道:“所以,公子还是放宽心,耐心的等待为好。”
“也好,”赫明风点头说道:“公子说得有礼,多谢。”
两个人刚刚说完,忽然听到夜空中轻微的声响,一道白色的影子疾速而来,直奔着赫明风大帐的方向。
赫明风的眼睛一亮,他立即就想到,这一定是洛九卿的飞鸽传书,他急忙伸出手去,鸽子越飞越低,放慢了速度,最终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鸽子“咕咕”的叫着,在赫明风和洛临书听来,此时的声音如此动听,就像是快乐的乐章。
“快,看看都写了什么,是不是有好消息了。”洛临书提醒道。
赫明风把鸽子脚上的小筒取下,拿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写了简单两句话:“一切顺利,静待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赫明风轻轻松了一口气,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慢慢松下来,洛临风说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卿妹说了一切顺利,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公子,请你耐心等候。”
“好,”赫明风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急着去争什么而着急,他是……担心洛九卿,心里的那一缕情愫,总是在担忧她的时候提醒着他,他放心不下,他夜不能安眠。
他似乎……对她有了情。
赫明风微垂了眼睛,长密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神情,月光拢在他的侧脸上,苍白得有些透明。
洛临书看着他的脸色,略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身子可好?白墨随了卿儿进城去,可留下药了?”
“公子不用担心,”赫明风抬起眼来微笑道:“公主进城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了,白兄说现在的身体更应该静养,靠自身的能力暂时修复一阵子,汤药毕竟对身体也有损些,给我留下了一些药丸,按时服用即可。”
“那便好,”洛临书点头说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在下定当尽力相助。”
“多谢,洛府重恩,没齿不忘。”赫明见欠了欠身,一脸真诚的说道。
“公子言重了,时候不早,更深露重,公子还是早些回帐去休息,有了卿妹的消息,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在下先行告辞。”洛临书说道。
“好,公子慢走。”赫明风拱了拱手,看着洛临书离去,张鹏安上前说道:“公子,今天晚上还练习公主给您的功法吗?属下为您守着。”
“好,”赫明风说罢,转身回了大帐内。
夜色深浓,浓意阁的门前挑起了粉红色的灯笼,一片欢声笑语,莺莺燕燕之声从这里传出很远,在夜色中似一条条诱人的音符,勾着男人们的心尖儿。
白墨依旧在外堂中,这次不是老鸨不让他去,而是他自己不肯去。
老鸨赔着笑意,“公子,您瞧瞧,这可是第三拨姑娘了,可有您中意的?”
白墨的目光在几个女子的身上一掠,眼中闪过失望的光,可以看得出,仍旧有些不太满意,老鸨心中的怒意涌了涌,若不是看在桌子上那几张银票的面儿上,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个家伙是来这里找事砸场子的了。
白墨慢悠悠的说道:“妈妈,您看到了没有?小爷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可不是来这里找事儿的,小爷拿出诚意来,你的诚意呢?也得拿出来吧。”
老鸨拉长了声调,一甩手中的帕子,“哟……”她的目光在那几张银票上掠了掠,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公子,瞧您说的,您说吧,还要怎么表示诚意,只要您能说得出,我们一定做得到!”
“那好,”白墨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这样,咱们干脆些,妈妈,小爷我走南闯北的什么没有见过?别的不爱好,就爱个漂亮美娇娘,你请出这么几个来打发小爷,诚意在哪儿呢?”
老鸨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白墨把手一挥说道:“妈妈,我来的时候可是打听了,别以为小爷是傻的,这浓意阁的姑娘哪个最出众,小爷我心里有数,别藏着掖着了,快让霜儿姑娘和凝儿姑娘出来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老鸨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脸上的粉卡在笑纹里,扑簌簌的落了一些,随即她又笑道:“公子打听还真是清楚,不错,我们浓意阁的确有霜儿和凝儿,可是……唉,直是不巧,不是我藏着掖着,而是她们两个一个出门了,一个病了,不能伺候公子啊。”
“噢?”白墨微微的挑了挑眉,语气轻快而轻蔑,“怎么?竟然有如此的巧事?”
老鸨干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公子,真是对不住,要不然这样吧,”她一抬手拉过一个女子来,“这是凌儿,我们这里除了霜儿和凝儿,最红的就是她了,由她来伺候公子,如何?”
白墨看了凌儿一眼,凌儿急忙上前,她心里很高兴,很想抓住这次机会,平时来的客人有钱的长得丑,要不就是肥得跟头猪一样,长得俊的偏偏就穷,没有什么财力,别说打赏了,连一桌像样的花酒都吃不起。
难得今天来了这么一位,不但长得好,而且出手阔绰,简直就是完美的选择。
凌儿上前一步,扭着腰肢走出如拂柳的姿态,轻施了一礼道:“公子,奴家凌儿,见过公子。”
白墨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叫凌儿?”
“是,”凌儿心中一喜,急忙说道。
老鸨在一旁也暗喜,总算是敷衍了过去,还得了银子,真真是极好。
她们两个的喜悦还未淡去,白墨从袖子里的钱袋中摸出一块碎银来,手腕一扬,抛到凌儿的怀中,砸得她的喜悦一滞。
“这银子赏你,下去!”
凌儿咬了咬嘴唇,手指握着银子,低头退了下去。
老鸨脸上的笑意也僵住,还没有想到说什么来圆场,白墨冷眼看着她说道:“我只要霜儿、凝儿。”
老鸨吞了一口唾沫,勉强的笑道:“公子,我没有说谎,真是不巧得很……”她还未说完,白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能够滴出水来,他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银票收在袖子中,“既然是不巧,那小爷先走了,什么时候人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一见财神爷要走,老鸨有些急了,急忙上前几步跟上,“公子莫气,公子莫急,一切都好商量嘛。”
“好商量?”白墨微微侧首,“如何商量?小爷的诚意可是真真儿的,妈妈你的诚意小爷一丝都看不见,既然妈妈瞧不上小爷和小爷的银子,那小爷就去别家,别家的姑娘总也有好的。”
他说罢,竟是一刻也不停留,抬腿就往外走,老鸨急忙道:“公子留步,公子请留步!”
她连唤了几声,白墨才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在灯光映射出闪烁放光,“妈妈还有何话说?”
“这样吧,”老鸨咬了咬牙说道:“凝儿确实是不在,霜儿也是病了的,不过……今天上午让大夫瞧过,也吃过了药,兴许现在好些了,请公子留步,容我前去瞧瞧,如何?”
白墨思索了一下,在老鸨的期盼目光中,终于点头说道:“好吧,那小爷就再等一盏茶的功夫。”
“好,好,”老鸨急忙点头同意,回头对一旁的一个龟奴说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给公子换杯好茶!”
老鸨快步离去上了楼,白墨看着她,记下了那个房间,他转身坐下,没有人看到他脸上的那抹淡淡冷笑。
老鸨三步两步进了霜儿的房间,霜儿正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一见她来了,而且神色匆忙,不由得疑惑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好霜儿,”老鸨拉过她的手说道:“妈妈有事儿求你,你可一定要答应。”
霜儿的微微一笑,却不把话说死,“妈妈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您不说,叫霜儿如何能够答应?”
老鸨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说道:“是这样的,外堂来了一个小子,长相不错,出手也大方,一来就拿出了几张银票,可是……他为人挑剔得很,妈妈我给他看了二十多个姑娘他都不答应,连凌儿也瞧不上,说是什么来的时候打听了,指名道姓的要找你和凝儿。凝儿那里……”
她顿了顿,目光往外瞄了瞄,“你知道的,今天午膳过后,三爷就来了,一直呆在凝儿的房间里没有出来,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凝儿出来接客的。所以……”
她的话没有往下说,霜儿的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她慢慢抽出手,掠了掠耳边的珠坠,轻笑了一声说道:“妈妈,你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