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辞的目光停留在儿子身上,沉默着没说话。
主治医师准备长篇阔论,可目光触及到紧随而至的傅三爷后,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我,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你们慢聊,慢聊。”
苏千辞脚步虚软地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触感一片冰凉。
这孩子打从娘胎里就一直发育不好,生下来的时候落下了很大的病根。
这些年来,她几乎翻遍了医书想尽了办法为他调养身体,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成效。
她知道,像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子,医学领域没有任何的一种药物能够缓解他的症状。
她精心钻研了几年,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用父母的心头血能研究出一种固本培元的药剂。
古往今来民间一直有一种说法,孩子是父母的精血融合而成的,而一个人最纯粹的精血就在于心头。
所以她得出结论,取心头血入药或许能填补他亏空的身体。
只要养足了精血,人的精神状态也会逐渐好起来。
“乖,再撑几天,妈咪已经想好怎么救治你了。”
小家伙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呼吸很困难,软绵绵地道:“我没事,打几瓶点滴就好了,你别担心。”
苏千辞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直了身体,偏头对傅北遇道:“三爷,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说完,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三爷蹙眉问:“你去哪儿?”
苏千辞咬牙切齿道:“找傅云深取心头血。”
三爷转了转眼珠,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去找傅云深也挺好的。
那小子不是小家伙的亲爹,自然不会同意取心头血。
在苏千辞的逼迫下,他应该会说出实情的。
到时苏千辞如果还不相信,一定会取他的血做亲子鉴定的。
届时结果出来,她不相信也得相信。
目送亲妈离开后,小家伙伸手拽住亲爹的胳膊,完全没了刚才病入膏肓的样子。
于是亲爹明白了,这小子在装病。
“你这是在帮我?”
小家伙哼哼了两声,“自信点,我这就是在帮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三爷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妈咪过来的路上都急疯了。”
小家伙忍不住嘀咕道:“她会着急?这些年她一直将我们当羊放养,恨不得将我们全塞回去呢,我还以为她嫌我们是累赘。”
三爷敲敲他的额头,语调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别说混话,要不是有你母亲给你做依靠,你们兄弟几个活不到今天,
她给了我很多惊喜与感动,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有成就的女人,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以后一定要把她宠成公主。”
小家伙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软软糯糯地喊了声‘爹地’。
他怕现在不喊,以后没机会了。
因为他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晚上睡过去,第二日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三爷修长挺拔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鹰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与诧异。
他知道自己有四个儿子,但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小子松口喊他爹地。
如今他听到了,好似在做梦一般。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为人父的喜悦由内而生。
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恨不得用尽毕生所有的慈爱去呵护他。
“你,刚才喊我爹地了?”
小家伙笑得灿烂,“对哇,我都练了很多遍,不难听吧?”
三爷附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是我这一生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放心吧,有爹地在,你会好起来的,因为你妈咪是神医,你要相信她,她说父母的心头血有用,就一定有用。”
小家伙坐起身,一头扎进了亲爹怀里。
虽然他很喜欢言爸爸,但还是亲爹更香,打脸就打脸吧,窝在爹地怀里,真的很有安全感。
三爷愣了片刻,然后缓缓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傅老爷子走得早,他的童年没有父爱,所以感受不到父亲的怀抱有多温暖。
如今看着自己的孩子窝在自己羽翼下,他渐渐明白自己肩上多了怎样的重担。
…
苏千辞走出病房后,给霍词发了条短信。
‘帮我查一下傅云深那骚包现在在哪儿’
不出三分钟,霍词给她回了消息:
‘彼岸酒吧,306号包间’
苏千辞抿了抿唇,眼里迸射出一道幽冷的暗芒。
儿子都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去快活,她不打他,直接割了他,然后没能力去祸害别人。
…
半个小时后。
酒吧306号包间的门被苏千辞一脚给踹开了。
她冷眼看着身后大堆围观的人群,‘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视线在室内环扫一圈,最后停留在了沙发里四仰八叉躺着的傅云深身上。
他身上只盖了一件衬衣,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
苏千辞大步走到案几前,捞起桌上的酒瓶朝他泼了过去。
在冰冷液体的刺激下,傅云深猛地睁开了双眼。
“苏,苏千辞,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千辞顺手捞起桌上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地朝他走去。
这一刻的她,像鬼面修罗。
傅云深怂了,抱着衣服缩在了角落里,满脸惧意地盯着她手中锋利的刀刃。
“你,你想做什么,我,我们之间无冤无仇,至,至于出刀么?”
苏千辞冷幽幽地道:“儿子病了,要心头血做药引,你倒霉,摊上这事儿了,
我只能剖开你的胸膛,割裂你的心脏,从里面取血,不用害怕,我的手法很准的。”
傅云深吓得双眼直突突,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个疯子,你儿子生病了关我何事?他,他他他又不是我的种,我的心头血有个毛线用啊?”
苏千辞眸光一凛,捞起桌上的酒瓶砸在了他脑门上。
傅云深被这一瓶子砸得晕头转向的,察觉到额头又粘稠的血液在流动,他不敢瞎嚷嚷了。
这个女人,真敢杀了他。
“你放过我吧,你儿子真不是我的种,我三叔才是他们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