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眼中的符如海乐观豁达,从一介散修成为开宗立派的老祖,符道大宗师名副其实。
符如海自己清楚,当年因为出身野路子,导致筑基不够稳固,金丹不够澄澈,元婴更是有些缺憾,化神就不用说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说的就是修行路,最初的修行有了缺憾,未来会用数百倍的代价去弥补。
符如海潜力耗尽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不是在增长,而是停滞不前。这样的后果就是日渐衰弱,终究会导致飞升无望,成为散仙也极为艰难,侥幸成神是唯一的出路。
张正阳说帮助符如海弥补大道缺陷,符如海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更希望自己的徒弟有个好归宿,那就是成为甄见的道侣。
何千亭在符箓一道有天赋,符如海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符如海的底蕴不够,很容易耽搁了何千亭的前程。
没有外因的刺激,符如海还不至于如此的沮丧,问题是甄见在修行路上狂奔,张紫青掌握周天符文秘法,天师府的弟子要成为符道天骄了。
大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的感受谁能体会?
每晚的酒菜依然从冥静峰送来,甄见嗅着香气醒来,张紫青也睁开了眼睛。凝结金丹的感受是如此的清晰,张紫青说不出的欢喜。
白云低空飘荡返回小院,成为元婴真君的紫萱依然坐在溪边感悟。张正阳大袖潇洒摆动,从容走在白云之后。
甄见从白云上跳下来,贪婪嗅着鼻子说道:“今天肯定又是不怜师姐亲自下厨,这条鱼味儿正,干脆你和苏师一起离开北渊好了。”
不怜轻笑说道:“冥静峰师兄弟四人呢,你把他们几个丢下?而且有成师叔祖是师父的嫡亲师叔,让他老人家孤零零留在昏晓宗?专心吃你的饭,在外面玩够了,就经常回来看看。”
甄见抄起筷子说道:“这几天就打算走了。苏师,我想去琅嬛遗府,您去不去?”
苏梦醒说道:“为师读过一些书,只是兴趣不大。突破化神之后,我需要静心巩固境界,顺便指点不语他们修行。”
甄见夹起一块鱼腹放在苏梦醒的餐碟中说道:“苏师教导,几个师兄师姐肯定一日千里。”
苏梦醒想说这话不能乱说,当着大天师和符如海说这种话,容易被人笑。张正阳说道:“不愁的祝福情真意切,我也跟着祝福一番,苏先生,请。”
张紫青看着馋嘴开吃的甄见,金丹大修了,你就不能辟谷?吃得多拉得多,你不嫌恶心?
张紫青坐在一边,做傲然状。张正阳说道:“小小青,即将和苏先生分别,你不过来敬酒?”
张紫青立刻凑过来,给苏梦醒斟酒之后,另外拿起一个酒杯说道:“好不容易来到北渊,还没机会和苏师说几句话,就不得不再次黯然道别。
学生有一个冒昧的请求,日后苏师如有闲暇,带着几位兄长和不怜姐去天师府做客,让我能够略尽地主之谊。”
苏梦醒客气说道:“未来有机会,一定会拜访天师府,让他们几个见见世面。”
有资格进入天师府做客的人不多,天师府门槛高不是笑话。一个是天师府大门的门槛的确高,另一个门槛就是人们心中的无形门槛了。
各大宗门的弟子,谁有机会随同长辈有幸拜访过天师府,那就是一种镀金的履历,出去也被人高看一眼。
拜访天师府还分为几个等级,拜见寻常的天师、拜见几位总管、拜见天师府的当家人,还有就是觐见大天师。
苏梦醒是甄见的座师,张正阳认可了这个身份,苏梦醒的大名已经在中土世界传开。未来苏梦醒走出北渊,他就是各大宗门的座上宾。
至于不语他们,身份同样特殊,天师府的第九个紫袍天师是他们的小师弟,当年还是他们陪着苏梦醒把年幼的甄见带离小镇,让他踏上修行路。
天师府的少府主张紫青同样也是他们名义上的小师妹,可以说不语他们的身份足以让人晃瞎眼。
喝到月上中天,醉醺醺的甄见驾着白云跑回小镇,在那个家里睡到天明,睡饱了之后吃了甄夫人准备的饭菜,未来一段日子,没时间回来了。
楚云舒左手拎着酒坛子,右手拎着几只本地特产的山鸡,颇为自得站在甄家的小院之外。
苏梦醒不在,甄见抬头看着冥静峰,四大弟子站在苏梦醒身后,苏梦醒微微颔首,他知道甄见看得到,金丹巅峰的真人了。
甄见跳下白云,缓缓作揖躬身,苏梦醒说道:“山高水长,江湖路远,此去可以面临风霜雨雪,心中不能沾染尘埃。小见,为师不送你了。”
甄见抬头,说道:“黯然**,唯别而已,苏师,学生走了。”
张紫青跳上白云说道:“苏师,别忘了,去天师府做客。”
苏梦醒挥手道别,甄容非常坦然坐在了白云之上,明月瞟了一眼没言语。紫蝶蹲坐在甲板上,形象及不雅观,她期待明月和甄容发生点摩擦,想多了。
白云低空飘荡,张紫青催促道:“你飞快点儿不行吗?真的,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怕死的修士。”
甄见忽然大喝道:“燕大傻子。”
燕凌天咆哮道:“怂货滚走。”
张紫青振臂高呼道:“留得青山在。”
老海他们齐声呐喊道:“不愁没柴烧。”
甄见高高竖起中指,明月对燕凌天说道:“燕大哥,小镇的酒铺会定期送酒,银子我已经支付过了,未来没酒喝,先去那里赊账,未来我回来给你结账。”
燕凌天说道:“怂货,好好对待明月妹子。”
甄见习惯性地说道:“操你妹子的要你多嘴……嗯嗯,爷走了,不用列队欢送。”
灰溜溜的甄见终于加快速度,让云架开始“飙升”,张正阳说道:“你们这么客气呢?一起坐,载得动。”
符如海他们落在云架上,楚云舒献宝一样把酒坛子送到了张紫青面前说道:“少府主,这是北渊的哥们送的好酒,当年燕神还是北渊第一剑修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偷偷埋在地下的好酒。燕神成神的日子也没舍得拿出来,给我当礼物了。”
张紫青想要接过来,甄见劈手夺过去拍开酒坛的泥封说道:“你这是不会做人,哦,不会做神。送酒直接给我就行,别说好酒,就算最差的酒,我也不会拒绝。”
楚云舒的意思是献给大天师,当然他没资格给大天师直接送礼,只能委婉送给张紫青,张紫青自然明白这个意思。
甄见贪婪吸口气,说道:“这味道,真他……正。”
明月立刻取出几个酒碗,甄见端着酒坛子倒酒。紫蝶急忙冲出来,替代甄见驾驭白云,否则就要撞树了。
张正阳扫了楚云舒一眼,用天书拍着楚云舒的肩膀说道:“不愁还真没说错,你这个笨。谁愿意喝酒还看不出来吗?”
楚云舒想说没想到你徒弟这么嚣张,这是送给您的酒,被您的徒弟半路截胡,这上哪说理去?
其实北渊众神送给楚云舒两坛子酒,楚云舒故意只暴露一坛,为的是献给大天师,藏起来的那坛酒准备私下送给甄见。现在倒好,那坛酒只能自己回山珍藏起来。
第九天师未来肯定回到北渊探亲访友,就凭这交情,第九天师肯定找自己喝酒啊。到时候这坛酒就能派上用场了。
燕凌天被镇压在天罚峰两百多年,老海他们当年埋藏起来的好酒,别的不说,年份十足,而且保存方法得当,入口淋漓,不需要下酒小菜,就能喝得很尽兴。
甄见喝得小脸红扑扑的,枕着明月大腿翻阅一本书。别人正襟危坐,他的派头比大天师还大。
张紫青凑在紫萱与何千亭之间,三女低声说笑着。北渊之行,张紫青凝结金丹,紫萱真人碎丹成婴。
何千亭没有破境,只是感悟道韵,本身符道天赋极高的何千亭得到的是另类的好处。
何千亭炼制的一座座凉亭,在丹田中温养,她的本命宝物就是一座座凉亭,可攻可守可逃的特殊宝物,还是成套的宝物。
符如海当年修复一本上古秘籍,因为炼器材料太过珍稀。符如海自己没有炼制,而是让何千亭炼制了这套法宝傍身。
甄见散逸出来的道韵,每个人感受的体会不一样,何千亭感应到的是甄见炼制符宝的那部分气机,让她对于自己的凉亭宝物,有了全新的感悟。
何千亭也喝了两碗酒,数百年的陈酿,喝下去有些熏熏然。何千亭倦意上涌,她斜靠在白云上。
何千亭的丹田中,一座炼制最早的凉亭斗拱飞檐迸发出些微剑意。何千亭吓出冷汗,她不是剑修,怎么亲自炼制的凉亭会有剑意?
莫非甄不愁不仅仅是符修,还是天生的剑种?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也就是说没人知道甄见是符剑双修的修士。
张正阳眼眸清亮,何千亭不经意间迸发的剑意,让张正阳捕捉到了,他更因此捕捉到了剑意来源,那是从自己徒弟身上得到的机缘。
厉害了,我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