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一方规则,外人闯入,首先不被天道认可,有着天然的压胜。而本地的神灵修士同样会敌视外来者。
白发男子一边撕裂大地,一边警惕感知周围的动向。万渊祭的修士没有察觉到异常,而远方的神灵布阵,白发男子感知不到。
一切正常,白发男子心头火热,昊天镜失踪太多年了。据传群星谷的如昔当年就在寻觅昊天镜,同样不知所踪。
现在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线索,昊天镜就在这个世界,而且罗盘也捕捉到了昊天镜的气息,终于要得手了。
张正阳遥望,暂时不宜打草惊蛇,就让这个家伙做苦力好了。要不然张正阳需要亲自出手,那太辛苦。
越往下,大地越是炙热,一个个阵盘丢出去,巩固了撕开的裂缝,也压制了地下蒸腾的热浪。
白发男子同样不断向下前进,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意味着距离昊天镜越来越近了。
黑色的滚烫烟雾向上蒸腾,白发男子身边浮现出圆形的光晕,浓烟带着火毒,实力不济的修士被火毒侵袭,那就是致命的伤害。
越向下延伸,需要的阵盘越多,大地深处的岩石液化,必须闯过这一层,之后才能抵达更加坚硬的岩石层。
明月怀抱画中界,神念不断捕捉天上明月的气息。接近望日,明月高悬,明月默默计算着各种变化、
最好的结果就是明月高悬的时候,昊天镜出世,那个时候明月可以更好地帮助甄见。
甄容轻声说道:“如果我是外来的强者,得到昊天镜的时候,会第一时间传送离开。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如昔早就掌控了昊天镜,而且地肺中有朱鸾存在。”
张正阳谦逊说道:“甄容姑娘请继续。”
甄容说道:“让如昔做好配合,打他一个出其不意。里应外合,这个外来闯入者不会想到情况如此凶险,这才能一举拿下。”
张正阳谨慎说道:“有办法联络那个名为如昔的镜中人?”
甄见点头,明月说道:“需要我接近一些。”
张正阳说道:“那你潜入万渊祭,阙月那里不是问题。”
明月转头看着甄见,甄见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明月优雅颔首,甄容说道:“公子,我和杀生月一起去。”
甄见说道:“可别内讧。”
甄容嫣然一笑,这又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谁敢内讧?除非有把握掌控画中界,否则甄容才不做傻事。
明月和甄容悄然离去,张正阳说道:“无论是为了得到昊天镜,还是解决这个闯入者,必须全力以赴。
在更大的格局来看,这方天地就是我们的家园,只是世人也好,修士也罢,没有这个观念,他们只想攫取不想承担责任。”
甄见双手抄在袖子说道:“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格局。”
张正阳说道:“从现在起,要有这个想法,要承担起责任。天师的职责就是维护天地秩序,而不是考虑众生,你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
甄见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让众生明白这个道理?”
张正阳说道:“世人短视,修道人也是如此,他们寻觅大道,走着走着,就会迷失自己。
强者骄横,渴望世代传承;弱者怨怼,希望改天换地,太多人自以为怀才不遇,总觉得世道不公,为何如此?
对这个世界理解不够深厚,你引发天雷轰杀的那些金丹修士,他们也自认为踏上了修行大道,金丹真人了,已经明心见性了。
事实呢?为了两个招蜂引蝶的女修,就敢对你发出追杀令,何其可笑?这样的修士太多太多,有的是为了女人,有的是为了宝物,有的是为了道藏。只要遇到让他们动心的东西,他们就会不知死活。
你修行顺畅,不理解踏入金丹期的艰难,可是如此艰难地凝结金丹,他们可曾珍惜过?没有,他们不理解天地对他们的宽容。把实力当做仗势欺人的资本,他们不死,谁死?
当年为师年轻的时候,也年少轻狂,却绝对不敢依仗天师府的来头欺负别人,因为天师府世代传承的家规告诉我,胆敢这样做,家里长辈就会废了我。没有初犯的宽容,只要仗势欺人,那么就严惩不贷。”
甄见胆战心惊说道:“师父,你是不是在用这番话来敲打我?”
张正阳说道:“敲打你个屁,我敲打有用吗?天道认可你,你就百无禁忌。为师只是让你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理解这方天地,理解天道的规则。”
甄见嘘口气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张正阳说道:“正统的宗门,会要求弟子红尘炼心,大多数人做做样子,这一点上,苏梦醒做得不错,他的四大弟子也可圈可点。
昏晓宗有兴旺的势头,梦迷子入主阴阳宗,或许会给阴阳宗带来不同的气象,若是遭遇有心人的故意阻挠,依然会徒劳无功。
人心变换太快,许多时候,修士真的不如妖修质朴。不是说妖修没有缺点,而是人真的是太贪了。
你看那些猛兽,除了饥饿才捕猎,何时储存过食物?何时虐杀过猎物?唯有繁衍极快的鼠辈才会储备食物,它们泛滥成灾,那就是极大的麻烦。
而人更加残暴,敛财的**没有尽头,无故也能虐杀同类,你认为人比得上畜生?有些时候比不上的。”
甄见苦着脸说道:“我怎么觉得师父就是在敲打我?”
张正阳叹口气说道:“天师府也是如此,日积月累,天师府越来越大,积攒的家底越来越多,和存粮的鼠辈有什么区别?
当年我就是看不惯这点,才隐姓埋名在外面胡来。闹出了许多风波,实力竟然不断成长,后来我循规蹈矩了,回家了,成为大天师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硕鼠,一直这样觉得,因此我懒得打理天师府。”
甄见忽然说道:“不对啊,甄容说上古天庭的神灵也是这个德行,妖族也不是那么好。”
张正阳说道:“所以上古天庭崩溃了,甄容没有受到惩罚,天道不喜欢他们。因此天庭崩溃这么大的事件,甄容这头闯祸的天狐也毫发无损。”
甄见耸耸肩膀说道:“是不是有了权力,人也好,妖也好,就变得丧心病狂了?”
张正阳说道:“正解,不过这种话往往是弱者才能理解,当弱者成为上位者,他们依然会愚蠢的狂妄自大,渴望千秋万载。修道人心中要有敬畏,敬畏天地的伟大。”
甄见吧嗒嘴,师父你这样说是啥意思?是不是嫌弃我对天道不够尊重了?一定是吧?说来说去,还是在敲打我对不对?
甄见蹲在山头,认真琢磨半天说道:“我赚钱,不是真的需要那么多钱。北海妖王肆虐的时候,我没能力帮助更多人。我赚钱之后,打算花出去,赈个灾、济个贫之类的。”
张正阳问道:“你内心满足了,认为自己做了大好事,那些原本活不下去的人,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努力生孩子,开荒造田,更严重的毁坏天地,合适?”
甄见张口结舌,张正阳说道:“天师府观察过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他白手起家,竟然创造了一个皇朝,你知道七代之后,他的嫡系子孙繁衍出多少人?”
甄见报出了一个很大的数字说道:“一千人。”
张正阳说道:“十二万七千四百五十八人,还不算夭折的那些。”
甄见汗毛倒竖说道:“这比兔子还能生。”
张正阳说道:“当皇帝嘛,后宫三千佳丽夸张了一些,不过一百多个妃嫔是有的,他自己生了三十几个儿子,女儿不算在内。
这么多儿子中只有一个当皇帝,其他的儿子也不能沦落为平民百姓对不对?封王,不当皇帝,那就在其它方面弥补,给封地、赏赐美女,这样才能打消篡权的野心。
一个王爷生个几十个孩子,这几十个小王爷继续拼命地生孩子。几十个王爷,下一代繁衍出多少个小王爷?小王爷继续努力地生,没有后顾之忧啊,还不能过于上进,不宠幸美女做什么?”
甄见喃喃说道:“我操,这么生下去,天下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张正阳说道:“皇帝如此,乡下的土财主同样如此,多儿多福嘛,稍微富裕的人家,谁家不是五六个孩子?
皇帝一家繁衍几代可以生出十几万的后代,这算是特例。寻常人家生的少,但是人口基数大啊,数千万的人家,一家生出五六个,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甄见咂舌,张正阳说道:“土地有限,开荒造田也不够,那咋办?战争啊,彼此残杀啊。你说说,这样的繁衍意义何在?”
甄见说道:“师父,你说得我心里发毛。这乱做好事也不行啊。”
张正阳说道:“悲悯之心要有,做人的根本,没有悲悯之心,还不如畜生。你才多大?能想着帮助别人,是好事。
师父现在告诉你的,是如何去做,而不是做个烂好人。你若是做了自以为的善事,却违背了天道,这就是为师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