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见凑在了一个酒坛子前,吸了吸鼻子,比不上冥静峰的酒好,在小镇中这就是好酒了。
甄见问道:“这个酒怎么卖?”
酒铺伙计掀开酒坛盖子说道:“二十六个铜钱一斤。”
甄见再次嗅了嗅鼻子说道:“这一坛子不得一百斤哪。”
酒铺伙计竖起大拇指说道:“九十斤,主要是酒坛子不装满,免得撑爆了坛子,若是装满了,正好一百斤。”
甄见默默计算了一下,有些小贵,不过这个酒味道纯正,陈了几年的酒,贵一些也划算。酒是陈的香,年头就值钱。
甄见说道;“一坛子多少钱?”
店铺伙计乐道:“小少爷,您家里若是请客,十几斤酒水就够了,咱家的酒不掺水,纯高粱酿造,五年陈酿。”
甄见很满意,这个店铺伙计心不黑,还知道为客人着想,甄见说道:“你这么会说话,我就不讨价还价了。这样的酒给我准备十坛子,送到天罚峰去,路费白饶我行不行?”
店铺伙计震惊看着甄见,天罚峰?甄见说道:“这不是有人成神了嘛,我和他有点儿小交情,买点儿酒给他解解馋。”
店铺伙计说道:“您稍等。”
店铺伙计冲回店铺,很快带着一个富态的老者出来,老者热情说道:“小少爷,您是准备给天罚峰送酒?”
甄见说道:“必须是够年头的酒,那个家伙也是酒鬼,掺水或者年份不足的酒,让他喝出来的话,我是无所谓。送礼的人被骗了,只能找卖酒的人说话。”
老者说道:“您这话说的,咱是正经买卖人,咋能干那种缺德事。九百斤,我收您个半价,若是天罚峰的大人物喝了满意,我家的酒就出名了,这个机会可不好找。”
甄见顿时心花怒放,这个就划算了,省钱啊,至于酒铺是不是跟着借光,这个没必要纠结。
甄见掏出几块碎银子,酒铺伙计取出戥子,量出了十几两银子,至于送酒的事情,酒铺包办了。
燕凌天昨晚成神,今天就能大张旗鼓送酒过去,这是酒铺打响名声的好机会,只可惜没有由头的话,他们自己不敢前往,有人请客就好办了。
这就搞定了,这个时候将近中午,甄见准备离去,老者说道:“小少爷,您这是大主顾,如果不嫌弃,赏脸在这里尝一尝我家的老酒,尝尝我家的熏酱小菜。”
甄见推脱道:“我老娘在家等着呢。”
老者说道:“我让伙计给老妇人送去一份菜肴,我家最早开的是酒馆,结果自家酿的酒出名了,后来才改为酒铺。”
甄见颇为心动,老者拉着甄见走进酒铺说道:“我这里有真正的老酒,小少爷能喝几杯?”
甄见吞吞口水说道:“还行,好长时间没喝醉了。”
老者哈哈大笑,说道:“您这边坐,酒菜马上就好。问您一下,送酒去天罚峰,用什么名字?免得神仙老爷收礼却不知道谁送的。”
甄见说道:“我家明月是燕凌天的义妹,你把酒送去,燕凌天的狐朋狗友会客气接待。”
老者大惊,燕凌天的义妹?老者不是不知道甄见,上一次甄见来到小镇探亲,就是骑着白驴,带着美婢,结果章言平这个蠢货招惹了甄见,直接引出了苏梦醒长老。
这一次不是穿着贴身衣服,却脑袋光溜溜,依然是很招风的体质。标志性的白驴美婢,有心人就知道这个小祖宗来了。
一个中年仆妇把各种熏酱菜肴摆上来,这是冷拼,接下来还有热炒,老者刚准备邀请甄见上桌,就听到张紫青在外面说道:“三十年的陈酿有没有?”
酒铺伙计抱歉说道:“这个实在没有,五年陈酿就是市面难得的好酒了。我家说五年,那就不会少一天,只有多的份。”
张紫青狐疑看着酒铺里面说道:“那个损孩子是不是进里面挑选好酒去了?”
酒铺伙计顿时沉下脸说道:“这位小姐,那是苏梦醒长老的学生,您可不能这样诋毁。”
张紫青黑着脸说道:“我也是苏梦醒的学生,听到没有?”
甄见嘿嘿笑,张紫青说道:“甄见,你笑什么?”
甄见顿时大声呵斥道:“我先入门,你不知道长幼有序?喊师兄。”
老者愣住,张紫青仰天无声咒骂,终于忍气吞声喊道:“师兄。”
甄见这才说道:“赶紧进来吧,有人请我吃饭,你也过来尝尝。”
张紫青与九总管走进来,老者紧忙站起来,甄见说道:“天师府的九总管,还有少府主,也是我师妹。”
老者快要瘫痪了,天师府的少府主?我的天哪,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大人物。
老者颤抖的手做个请的手势,甄见说道:“九姑,您请坐,他家的小菜看着就很好吃。”
九总管含笑说道:“那真得尝尝了。”
老者小跑走向后面的酒窖,必须拿出压箱底的好酒了,这原本是要留给孙子筑基成功庆祝的好酒,现在是时候了。
明月抱着仙画娴静站在甄见身后,老者抱着一个青翠欲滴的青色瓷坛一溜小跑返回。
明月接过酒坛子,入手冰冷,是放在地窖存放的酒坛子。明月打开酒坛子,馥郁的酒香飘散出来。
老者搓着双手说道:“我家酿酒有两百多年了,四十多年前我儿子有幸进入昏晓宗修行,我全家就搬过来了,现在我孙子也成为了昏晓宗弟子。
这坛酒是一百多年前酿造,儿子筑基成功开启了一坛子,现在贵客临门,必须再开一坛。”
甄见说道:“老爷爷请坐,这是你家,我们是客人,您客气我们就不自在了。”
九总管说道:“甄公子说的对,您坐。”
甄见满意,你看,九总管也说自己说得对,看来自己做得不错,就没错的时候。
明月给众人斟酒,甄见闭着眼睛嗅着酒香说道:“这味儿,对,比冥静峰的酒还有味道。”
九总管说道:“世人认为修道人酿造的美酒最好,不为人知的是天师府也会从世间买酒。酒是红尘俗世酿造的才香,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甄见举杯抿了一口,再次闭上眼睛露出陶醉的神色,多年的小酒鬼了,酒好与坏,入口就知。
老者满心欢喜,遇到知音了,这才是品酒的行家。甄见吐出一口酒气,说道:“老爷爷,您这酒和铺子卖的酒有什么区别?”
老者说道:“存储得当,年头够了,酿造的手法是一样的。”
甄见说道:“再准备九百斤送到冥静峰,我要存起来慢慢喝。”
老者欢喜说道:“我有二十四年的陈酿,那是个大年,酿出来的酒比较多才存下了,剩下了一千斤左右。给您送上山的酒,就是这个。”
甄见眉开眼笑,张紫青闷闷不乐,酒铺伙计说没有三十年的陈酿,现在糟老头子主动说出有二十四年的陈酿,这不是欺负外来户吗?
商人狡诈,二十四年的陈酿,对外宣称五十年老酒就是有良心了。九总管慢条斯理抿酒,真正的好酒,存的时间久,而且是放在地窖储存,褪去了烈酒的火气,香醇无比。
酒喝干了,肚子也填饱了。甄见把口袋里剩下的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钱算是定金,别客气,开门做生意就得赚钱,剩下的部分下次我来的时候送过来,顺便在您这里蹭一顿酒喝。”
老者呵呵笑道:“小少爷随时来,随时有好酒。”
路过家门,和甄夫人打过招呼,甄见骑着白驴,张紫青她们缓缓飞在白驴身边。
张紫青说道:“甄见……师兄,我留在冥静峰,总不能无休止吧,你看打赌的时候,赌的是三天之内劝说燕大哥成神。我输了,认赌服输,那也不能是一辈子,是不是?”
甄见眯着眼睛说道:“那你说呢?”
张紫青小心翼翼说道:“三个月?”
甄见嗤之以鼻,三个月?你还真有脸说。张紫青讪讪说道:“三年就太长了,苏梦醒能传授我什么啊?”
甄见转回头说道:“至少能教导你人要言而有信,人无信不立,这个道理没学过?学过怎么就做不到?你看,这就需要名师指点。”
张紫青求助的目光投向九总管,九总管说道:“若是三年,也好。少府主正好淬炼心境,免得总是浮躁。”
张紫青发出没有风度的哀嚎声,甄见笑眯眯地不言语。九总管说道:“这还要看甄公子的意思,若是他觉得三年不足,你就不能回去。
当初你打赌,就应该考虑到输的情况。你觉得赢定了,实际上是占甄公子的便宜,因为他赢面太小。甄公子赢了,你就无话可说。”
九总管温柔娴雅,说话也中肯,不是站在张紫青的角度,而是显得很公平,虽然也是为了张紫青缓颊说情,至少让人感觉舒服。
甄见说道:“明月姐的事情如果解决,三年之内你可以回去。不见得足三年,说不定哪天我看你顺眼,就让你回去了。留你在冥静峰有啥用?也不能过年杀了吃肉。”
张紫青咆哮道:“甄见,你会说人话吗?”
甄见揪了揪驴耳朵,促狭发出“唔……昂,唔……昂”的叫声。张紫青肚皮抽搐,这驴叫学得真像,这个缺德孩子不会是野驴转世投胎吧?
甄见问道:“听懂了吧?看你兴奋得脸红脖子粗。我说了你能听懂的话,你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