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一步步进行的事情,不禁上山一百多年,他从练气、筑基到凝结金丹,耗费了九十二年的时间。
从练气开始到到筑基,不禁用了六年的时间。甄见用了不到三个月,哪怕是三年筑基,也已经是妖孽般的天才,不足三个月,让人情何以堪?
甄见看着苏梦醒,他相信苏师知道了许多,明月不可能仅仅说出自己筑基成功的事情,肯定还有其它。
苏梦醒说道:“你因为大天师而成长,你想过没有?你承受了大天师多大的恩情?你可知道昏晓宗乃至阴阳宗,对于天师府有多崇敬?”
甄见说道:“苏师,事情不是这样,大天师送来的金阙……书,是为了张紫青能够尽早返回天师府,我不领情的。”
苏梦醒说道:“小见,修道人的传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天师真想让少府主返回,随便一本道藏,就是阴阳宗也要眼热的宝典。
为师与四个弟子也求缘,却不攀缘。就是明白天地赐予,给的才能双手接着。不给的,绝对不能强求。
那是与天地的机缘,就如同上古灵剑认可了你,为师就要保护你,不被别人夺走。
至于师徒之间的传承,那是掏心掏肺地培养。没有世俗人所诋毁的那样,猫教老虎学艺要留一手。
为师者,需要针对自己的弟子量身寻觅适合的道法,需要帮助他寻找大道机缘,而不是简单复制自己的求道路径。
为师只是你的老师,读书识字已经是极限,你的大道为师不敢妄自菲薄,但是也绝对不敢误了你的前程。
小见,你真正了解修道人的艰难,就不会理直气壮地说大天师送给你的道藏,是为了赎回少府主。
那是为你量身安排的修行之路,那意味着大天师殚精竭虑为你考虑过,才会让你迅速铸造大道之基。
筑基,才是大道的真正起始,在此之前只能叫做练气士,没资格称之为修士。谁帮你铸造道基,谁才能引领你在大道上走下去,不是为师,为师做不到。”
甄见黯然,苏师当着弟子和学生的面,承认自己不行,这是需要何等的魄力?他心头会有多难过?
苏梦醒按着甄见的肩膀说道:“我是你的座师,但是你的修行大道,在天师府,去那里虔诚拜师,因为那是引领你走上通天大道的师父,如师亦如父。”
甄见艰难说道:“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倔强,我拜入您门下……”
苏梦醒用斥责的眼神看着甄见说道:“以前的倔强,可以原谅,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岁月如梭,你刹那成为了十几岁的少年,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但是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一个少年,那就要按照少年的标准要求自己。
少年可以有限度的任性,但是不可倔强。谁欠你的?没有。大天师欠你的吗?不欠,大天师慷慨帮助你没有?天大的帮助,你欠了知遇之恩。”
甄见缓缓归下,苏梦醒用拳头挡住鼻子轻轻咳嗽一声,让自己酸涩的心情微微缓解说道:“为师看好你,永远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急功近利。你是有操守的孩子,为师喜欢,正因为喜欢,才需要让你走上正确的路,而不是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
去天师府正式拜师,不妨碍你我师生的情谊和名分,名义谁也夺不走。至于情分,那如同陈酿的美酒,越陈越香。”
甄见以为自己要随着苏师修行,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长远。可是苏梦醒打破了他的幻想,大天师下了重注来培养甄见,而甄见还没有正式拜师苏梦醒,因此苏梦醒必须果断促成此事。
三总管的拳头轻轻敲在了左手的掌心,苏梦醒是个明白人。这份情,天师府记下了。
不禁说道:“师父,小师弟喜欢留在冥静峰。”
苏梦醒转头看着不禁说道:“你知道小见的天赋有多好?你知道他的未来有多远大?不禁,有些话为师不能说,除非那一天的到来,留下他,就等于坑了他。”
甄见低头,一块石头上出现了湿痕。苏梦醒爽朗笑道:“行了,你师姐那里战事很紧张,为师过去看看。”
苏梦醒袍袖一拂,化作长虹而去,不能留下,苏梦醒的鼻子酸得厉害。梦寐以求的弟子,一个有仙缘的弟子,他却只能咬牙送出去,苏梦醒的心痛谁能理解?
不禁和不睿追着苏梦醒飞走,三总管出现在甄见身边说道:“公子,梦醒子道友离开了,地上凉,您起来。”
甄见避开三总管的目光,看着昏暗的海潮说道:“我会前往中土世界,向大天师恳请拜师。”
三总管陪笑说道:“大天师在等候公子,名师高徒,这是天作之合,哪需要公子恳请?大天师放出消息,天下人就认定了,公子就是大天师的嫡传。”
甄见说道:“我想先到处走走,既然要离开北渊,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做了,不留下遗憾。”
三总管说道:“这是当然,不知道公子有哪些心事,米三可以效力。”
这是大天师没见过面就要收下的嫡传弟子,三总管的态度可以说近乎谄媚,没人敢相信三总管如此好说话。
甄见说道:“燕大傻子要借剑,我需要走一走,想一想,决定到底借不借。”
三总管说道:“我安排人先护送甄夫人起行?”
甄见说道:“不了,我娘留在小镇就好,我觉得我娘在那里很开心,不要让她奔波了,我想昏晓宗会尽力照顾我娘,不至于人走茶凉。”
三总管心头一紧,甄见这是不甘心前往天师府,他抱着随时翻脸回家的想法,这个必须及时禀告给大天师。
甄见性子倔,这不是苏梦醒看出来的问题,熟悉甄见的人就知道这是头倔驴,天纵奇才的倔驴。
三总管走在甄见身后说道:“燕神借剑,莫非他忍不住了?”
甄见说道:“我不知道,他和昏晓宗有恩怨,我对昏晓宗印象不差,尤其是有苏师在。至于北渊浩劫降临,他到底出不出手,怎么出手,我不清楚。”
三总管说道:“燕神一生刚烈,北渊如此惨重的劫难,他没可能袖手旁观。可以说公子劝说燕凌天成神,直接化解了北渊最大的浩劫,而燕神若是出手化解瀚海潮,公子善莫大焉。”
甄见轻笑说道:“积攒阴德?我不稀罕的。”
甄见转头,大海掀起惊涛,一头如同小山的巨大海妖在波涛中浮现。甄见看着山丘附近的海水在蔓延,照这样下去,这片丘陵地带要被淹没了。
海边宝光璀璨,修士们联袂出手了。三总管看着凝眸的甄见说道:“化神期的大妖。”
照亮夜空的剑气迸发,昏晓宗的化神期长老出手了。如牛的吼声在海中迸发,浊浪滔天,海妖张嘴喷出水幕挡住了袭来的飞剑和法宝。
海妖在大海之中占据地利的优势,无边的海水就是它们的依仗,万一打不过,海妖沉入海中,修士们就拿它们没办法。
夏在野出现在海边,他握着一把尖刀凶戾看着海中的大妖。海水倒灌,导致夏在野的水域被海水侵袭了。
夏在野身上神光迸发,带着自己的侍神冲入海中,水神入海,肯定有限制,至少比不敢入水的修士们强得多。
海水翻滚,海面上一柄柄长剑带着凛冽剑气斩落,幽暗的海水更加昏暗,那是鲜血染红了蓝色的海水。
腥气更加浓郁,甄见屏住呼吸,看着天翻地覆的恶战。这应该是北海最强大的海妖吧,真够凶的。
不过这也用不着燕凌天出战吧?好像能搞定的样子。甄见刚想到这里,海中传来更多的吼声,更多的庞然大物在远方急促冲来。
夏在野带着侍神冲出大海,向着岸边逃过来吼道:“打不过了,捅了它粪门,它要疯了。”
受伤的海妖嘶吼,海浪翻滚向着山丘的方向涌来,更远的地方,数十头巨大的海妖在接近。数十个化神期的海妖?
甄见头皮发麻,三总管喝道:“降妖除魔,修士天职,天师府众,随我出击。”
夜空明亮,一道神火山川大地急骤掠过,一路上的山川神灵激活了自己的神力,接引燕凌天赶赴北海。
老海他们在天罚峰上盘膝,他们的神力借给燕凌天。北渊正神巡守北渊,需要侍神镇守天罚峰。
燕凌天看着前方倒灌而来的海潮,看着海中迅速冲过来的数十头化神期海妖,他大喝道:“甄怂,借剑一用。”
甄见气到脑袋眩晕,燕大傻子你活腻了是不是?死过一次也不长教训是不是?
全身金光璀璨的燕凌天出现在海边,火冒三丈的甄见含恨动念,上古灵剑从甄见体内飞出去。
这一次甄见真切看到了上古灵剑的本相,修长的剑身,没有剑锷,剑柄根本就是没开封的剑身旋转而成,留下了五指握住的凹痕。
燕凌天长笑一声抓住上古灵剑喝道:“给老子去死。”
北渊第一剑修,北渊唯一正神,上古灵剑斩落,那头负伤的化神期大妖直接被斩首,燕凌天喝道:“跟老子上,斩杀妖孽,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