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七月,卫长蕖发现,江氏一直在赶着做针线活儿,一天都未曾休息过。
母女俩面对面坐在沙发椅上,卫长蕖就瞧着江氏捏着一根绣花针,绣啊,绣的,而且这阵子,江氏所做的东西都是给她的,什么衣服啊,肚兜啊,鞋子啊,裘衣啊,甚至连丝绢都绣了好几条,搞得像是给她准备嫁妆似的。
刺绣这种精细的活儿,又费心神,又费眼力,若是让她整天做,恐怕得崩溃。
担心江氏将眼睛熬坏了,卫长蕖道:“娘,我又不是没穿的,你就别这样辛苦,有时间,多陪陪长羽,嗯。”
“我缺什么,自己花钱去铺子里买就是,做这绣活多伤眼。”
再说,凌璟送她那两大箱子衣服,首饰,估计都可以穿几年,她娘再做一堆出来,估计她十年都不用置办衣服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江氏停了手中的绣花针,撂起眼皮子来,慈爱的看着卫长蕖。
“在铺子里买的,哪有娘亲手做的细腻,穿着舒服,贴身呐。”
说话间,江氏将手里的绣花针拔了下来,别在自己的衣袖上,再提着怀里的红色绸裙,作势要在卫长蕖的身上比一比。
“蕖儿,站起身来,让娘比划一下,看尺寸是否合适。”
“再过几日,便是你及笄的日子,娘得尽快将这套裙子赶出来,待你及笄那天好穿上。”
及笄——古代女子成年,称为及笄,被江氏这么一提醒,卫长蕖可算是想起来了,貌似八月初六是她的生辰。
她穿越来的时候,原身是十四岁,那么,再过几日确实是她及笄的日子。
卫长蕖见江氏提着那件红如火焰的衣裙在她身上一阵比划,也只得顺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任由她捣腾。
“嗯,刚好合适,蕖儿穿上这件衣服,一定是水灵灵。”江氏一边比划,一边点头满意道。
母女俩正其乐融融的时候,春禾急匆匆进了花厅。
“什么事,如此慌张?”卫长蕖见小丫头神色慌张,转过身,凝眉问道。
春禾看了看江氏,又看了看卫长蕖,最后才一咬牙,道;“小姐,夫人,有人上门向小姐提亲了。”
“啥?”江氏瞪大双眼看着春禾,一时被她的话吓到,惊呼出声。
“夫人,有人上门向小姐提亲了。”春禾以为江氏没听清楚,又跺着脚,重复了一遍。
卫长蕖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便镇定下来。
见春禾丫头跨着一张小脸,说话还带跺脚的,显然上门提亲之人,并不是凌璟,再说了,凌璟行事也不会如此莽撞。
想到此,卫长蕖眼眸深沉了几分,看着春禾,问道:“是哪家的上门提亲?”
“小姐,那家人自个说是八里村,吴家的,还说,他儿子以前和小姐您有过婚约。”卫长蕖问及,春禾一五一十的回道。
提到那吴家的人,春禾丫头有些气愤。
“小姐,你何时与人有过婚约,那家人不是在污蔑你的名声吗?”
小姐与凌公子情投意合,这事儿,她们姐妹都看在眼里,像小姐这样聪慧,能干的女子,只有凌公子才配得上,那什么八里村吴家的人居然敢上门提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卫长蕖不作声,春禾愤愤的咬了咬唇瓣,又接着道:“奴婢见那吴家人满口胡言,便没让他们进宅子,此刻正在宅子外吵闹呢,说是要见小姐和夫人。”
卫长蕖抬手,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八里村吴家的人,还曾和她有过婚约,那多半是八里村吴癞子家了。
尼玛,都是姚氏那贼婆娘惹出的破烂事儿,卫长蕖在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句。
“走,带我去瞧瞧。”卫长蕖道,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
江氏害怕卫长蕖吃亏,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蕖儿,娘跟你一道儿去。”
三人离宅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听见了一道尖细,刻薄的吵嚷声,那声音传入卫长蕖耳中,刺得她耳膜微微发疼。
“江云霞,我家儿子与你家闺女可是有婚约的,你咋能不让我们一家进宅子呐,莫不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便想悔婚,老娘告诉你,没门。”
卫长蕖伸手掏了掏耳朵,两道弯弯的眉毛蹙起,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冷若冰霜。
这吴家的人当初嫌弃原身是打丧门星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张旗鼓的打上老卫家退婚,害得原身被姚氏那贼婆娘一阵奚落,最后溺水而死,如今,见她卫长蕖发达了,有几个钱了,竟然又巴巴的上门来提亲,哼,真是好得很。
既然这些人找上门来挑事,让她不得安生,那么她就好好跟他们算算账,算一算前身被这一家人害死的账,也算给前身讨回一个公道。
吴家的人嚷完一嗓子眼,又接嚎下一嗓子,分分钟不得停息,还不带换气的,男声,女声交错在一起,夫妻俩连翻轰炸,噼里啪啦。
女声尖细刺耳,男声粗狂大声,嚎嚷声远远传开,估计站在村口都能听见。
脱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胡搅蛮缠,处处指责江氏与卫长蕖母女俩,这当初主动退婚之人,反而搞得跟吃了闷头大亏一样,说得卫长蕖好像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江氏听得身子微微趔趄了一下,瞬息之间,脸色有些发白,眉头拧起,神色极度不悦。
姚氏将卫长蕖许给八里村杀猪匠家的瘸腿儿子,这事儿,江氏略微知道一些。
当初,这家人嫌弃蕖儿,更是不顾蕖儿的死活,打上门找姚氏退婚,害得蕖儿,羽儿被赶出了卫家,最后孤苦无依的住进了山神庙,好在蕖儿没有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不然可得苦了一辈子。
当初已经退了亲,现在蕖儿本事了,这家人又找上门来认亲,可真是有意思,脸皮子够厚实啊。
卫长蕖瞧江氏脸色有些不对劲,扶住她的胳膊,眸色瞬间柔和了几分,关怀道:“娘,你没事吧。”
“蕖儿,娘没啥事。”卫长蕖关怀的话音刚落,江氏顺口就接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