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的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待出了长安城没多久,李渊等人便雇了一辆马车给我和小秋乘坐。虽然再也不能一身戎装的“跃马横刀,笑傲江湖”了,我俩倒也乐得清闲。坐在车里,唱一唱流行歌曲,谈一谈金庸小说,甚至还找了几块石子下了几盘五子棋,倒真是逍遥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走进了河南境内,李渊和李世民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似乎在一直戒备着什么。从他们的谈话中,我隐约能听到“反贼”,“瓦岗寨”这几个关键词。哇,就这么着就到了瓦岗寨了呀!那可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想想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等等等等英雄豪杰,似乎就出身瓦岗寨呢!却不知他们此刻是否已经聚集在寨中,等着我们这些“朝廷的走狗”羊入虎口?本来,按道理我应该是担忧害怕的,但是说实话,此时我心中的兴奋激动早已掩盖住害怕了。就好象,一个小孩子马上要见到心中的明星偶像一样的心情,隐隐盼望着“反贼”们的出场。
“反贼”们果然没辜负我的殷切期望,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如期而至。听着车外人生喧哗,我知道是他们来了,兴奋异常,忙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却见几十个黑衣人将我们紧紧将包围在中间。黑夜中,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形面貌,只看得一个个人头攒动,不由有些失望。微微犹豫了一下,我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转头悄声对小秋说:“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接着不及去看她有何反应,我便悄悄溜下了车,混在众亲兵当中。好在这时人心惶惶,也没人多注意我。
只见李世民越马上前,沉声问道:“来者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我满心希望来人会说一些“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江湖话,可惜反贼们又一次让我失望。只见为首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冷笑数声,缓缓开口:“爷爷们也没别的事,就想问你们借几车军饷花花。却不知巡抚大人可否割爱?”。
李渊尚未开口,却只听李世民仰天长笑道:“阁下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口出如此大言,可当我等是死人不成?”
那人森然道:“朝廷的走狗,本就早该是死人了。弟兄们,休要跟他们罗嗦,大家并肩子上啊!”
我大惊:就这么说打就打?这铺垫也太短了吧?来不及逃回车里,就见那些人潮水般涌了上来,与我方将士厮杀了起来。耳边到处都是阵阵呐喊声,眼前一片刀光剑影,纷乱不堪。我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后悔不该这样轻率地溜出车子。在这兵荒马乱中,稍不留神我就小命不保!
正当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时,却看到一个黑衣人拨开层层人群向我冲来。我大惊失色,转身欲逃,正自纳罕此老兄为何独独对我产生兴趣,那人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连拉带扯,将我拉到了一个小土丘后趴下,一把扯下面巾,对我说:“佳敏,你看看我是谁!”
我定睛一看:怎么又是她!朦胧的月光下,虽然她的脸颊比以往消瘦憔悴了许多,但那挺直的鼻梁,浓眉大眼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不是我们宿舍英明神武牛茵牛女侠么!
心中一阵感慨,我不禁叹了口气:“牛茵啊牛茵,想想当年在大学时,我一没欠过你钱二没告过你状三没抢过你男朋友,偶尔还良心发现借给你作业抄抄,怎么到了这古代,你总是跟我过不去,总是要刺杀跟我在一起的男人呢?”
牛茵撇了撇嘴:“你不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先是隋朝太子,后来又是唐朝皇帝。个个都是我们瓦岗寨的眼中钉,不刺杀他们刺杀谁?你这家伙倒是艳福不浅得很哪......”
我睁大了眼睛:“牛茵,你什么时候加入瓦岗寨的?莫非那天刺杀太子的,也是瓦岗寨的人?”
牛茵对我怒目而视:“你还好意思问呢?!我被你这死家伙害得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无依无靠,又不像你,有那么多大树可傍,不加入瓦岗寨怎么活下去?况且,瓦岗又是我本就一直向往的地方,良禽择木而栖嘛!要不是咱家会一点空手道跆拳道,人家还不肯收留我呢。上次就因为要救你这死家伙,害得我差点没被他们打死......”
我心下感动不已:“牛茵,那天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身死事小,还要连累了人家。大恩不敢言谢。今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那你现在就帮我个忙吧。”牛茵忽然截口道,“我们这次出来是带着任务出来的,虽然明知难以以少胜多,但也要挫挫朝廷的锐气。特别是我,上次为了救你犯下那么大的事,人家还等着我带罪立功呢。闲话不说了,今天你好歹也要随我上瓦岗走一趟,做上我几天的俘虏再说!”
我却听得色变——我承认我也有懦弱自私的一面。虽说我感激牛茵的救命之恩,但真要让我被她抓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弄不好要小命玩完,我还是要考虑的。
牛茵看我神色有些不对,忙接着说:“又不是让你真做俘虏,你只要随我走走,做个样子就好。等几天后,我一定找个机会把你放了——你放心,我知道我们寨里被俘的兵士都关在哪里,也肯定会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偷偷放走,而不被查出——反正你穿这戎装也看不出男女来,又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对你多注意。你也知道,凭我的身手,要想带回个俘虏谈何容易。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可真没命了!”。
看我仍在犹豫,牛茵忽然一把撸起袖子,森然道:“林佳敏,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月光下,只见她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一道一道,或深紫或淤青的鞭痕。雪白的手臂上,那鞭痕当真是触目惊心。我看得毛骨悚然,心痛不已:“这是上次为了救我,他们对你的责罚?”牛茵目中含泪,点了点头。
刹那间,我只觉得脑中一阵热血上涌,只觉得对我这位救命恩人,让我死一千次一万也不过分。心一横,我点点头说:“好,便随你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