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师!小的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马车还没停稳,一直在路边迎接的史元阳便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周平一见到史元阳的这幅模样,心中便不自觉地升起一阵恶寒,倒不是周平记恨史元阳曾经和他发生的冲突,而是这人现在这幅模样,和印象中的狗腿子实在是如出一辙。
“嗯。”
周平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知道贤良师要过来,庄里的人都可激动了,他们都说贤良师治理有方,造福一方百姓,为了能见到贤良师一面,更是早早就在这里迎接了。”
史元阳搓着手满脸堆笑道。若是寻常的山贼恶霸,他这一套马屁肯定拍得又响又爽,不过此时在这里的是周平,那就怪不得史元阳拍马腿了。
“哦,那你说说,我如何治理有方,又如何造福百姓了?”
周平皮笑肉不笑道,他收服这帮山贼才一个月不到,而派人下来管理村镇的时间更短,他倒要看看这史元阳能说出个什么出来。
“这……”
果然,史元阳脸上笑容一僵,他没想到周平竟会在这个点追究起来,别说具体如何了,就连那些话,也是他临时问庄里有点学问的人才知道怎么说的。
“……贤良师一路车马劳顿,就别管这些琐事了,吃食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庄里吧,再晚饭菜就凉了!”
谁知那史元阳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继续赔笑,竟然硬生生地把周平的问题给忽略过去了。
“……”
周平沉默着盯着史元阳看了半晌,看得史元阳浑身好一阵不自在,最后他放下车帘,只有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那便走吧。”
“驾!”
驾车的刘顿顿听声立刻甩动缰绳,马车缓缓驶动,只留史元阳和他带来的那群人在路边。
“老大,贤良师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就你话多,这还用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史元阳狠狠地斜了一眼身旁出声的那个跟班,那跟班立刻闭嘴,不过没过几秒,那人又不识趣地开口了。
“老大,要是不把贤良师给摆平,咱弟兄们……”
“闭嘴!我知道!”
史元阳终于忍不住出声怒骂,他扫了眼这帮跟自己出来迎接周平的跟班,只觉得这狗屁贤良师实在不讲情面。
“回去!”
看着周平逐渐驶远的马车,史元阳从牙缝里呲出两个字。
有史元阳出来迎接在先,接风宴的隆重也是意料之中的了,不过有刚才的不愉快在,这顿饭自然是热闹不起来,不止是周平和刘疤眼,就连刘顿顿为首的那些侍卫都不太愿意与史元阳这帮人多交流。
“贤良师……”
席毕,就在众人散去,周平准备歇息的时候,却是史元阳叫住了周平。
“……属下有话,想和贤良师说。”
那史元阳面色诚恳,和先前迎接周平时的谄媚几乎判若两人,若是这番态度来找自己,周平是愿意与史元阳交流的。
与刘疤眼对视一眼,见她点头,周平也跟着点头道。
“来吧。”
……
“望贤良师明鉴,属下并非什么谄媚小人,只是曾经与贤良师有不愉快,想要及时修弥,才不得已行那般讨好谄媚的法子,只是没想到贤良师是如此正直之人,我这般行事反倒是弄巧成拙,加深了误会。”
只有两人在的厢房里,史元阳面色诚恳,言语也是同样的诚挚。
周平看不惯的只是史元阳先前那副谄媚的嘴脸,此时见史元阳这般诚恳,心中的不喜自然是散去了不少。
“其实我并不是记仇之人,先前那般冷淡对你,也是单单看不惯你那谄媚嘴脸,如今说通了,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其实周平也清楚,能想出谄媚法子的人肯定是有心眼的,史元阳此时的嘴脸说不定也是装的,只是此时他手下实在没人,这史元阳好歹也是在普通与非凡界限之间跨出半步的,就算不能治理地方,至少还可以用来冲锋陷阵,该拉拢还是要拉拢的。
“不过误会解清归解清,我还是要看看,这梅家庄,你治理的到底如何。”
“贤良师尽管看,我谨记贤良师的教诲,只安抚民众,保此地安良,其他多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史元阳抱拳拱手,依旧是一脸的诚挚。
“嗯,此事我会安排的,天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史元阳退下,出门还不忘把门带上,而房门闭合的瞬间,半个透明的身影却从墙壁透了出来。
“有看到什么异样吗?”
感知到韩姬的气息,周平微微偏过头问道,其实早在跟史元阳交谈之前,周平就已经派韩姬去庄里探查一番了。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在附近转了转,大伙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也没有人说这个史元阳的坏话。”
“那他有没有带着乡亲们去劫掠别人?”
“也没有,我刚好碰到两个行商在聊天,听他们的话,在这里借宿还挺安全的。”
“那就好。”
周平点点头,不作恶,也不带着乡亲们作恶,目前阶段他对这些下来治理村镇的人要求也就只有这些了。
“只不过……”
韩姬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透明的手指点了点同样透明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只不过什么?”
“……这里的人有点少。”
“人有点少啊……”
周平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
“……这里先前时常被山贼劫掠,村民逃出去也正常,不过没关系,等这里安定的消息传出去,逃出去的人自然会回来的。”
……
而就在周平与韩姬交谈的时候,史元阳推开了某间柴房的门扉。
“老大,怎么样了?”
见史元阳进门,在柴房内等待许久的一众喽啰立刻问道。
“糊弄过去了。”
听到史元阳的回答,喽啰们齐齐松了口气。
“我们这边也弄好了,那些人都被我们藏进东边的山里了,姓周的往蒲坂走,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姓周的好像还是不太信我,不过还好咱们消息灵通,有时间做准备。”
史元阳也松了口气,他喝了口水继续问道。
“那些人的地契呢?”
“都在这里。”
一名喽啰从怀中摸出一沓皱巴巴的白麻布出来,有些布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上面的朱砂指印却是无比的清晰。
而看到那一沓麻布,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