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继续喝,但是史元阳的情绪明显没有先前那般高涨,虽然酒杯照举,但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冷了下去。
史元阳以前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不过自从他力量莫名提升后,他的直觉确实灵了不少,不论是打劫周平之前,还是被派到这里来管理村庄,他都有相应的预感。
而这次,他的预感却是比先前的任何一次要来得强烈。
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帮人确实安排妥当了吗?”
似乎是为了求个安心,史元阳把已经确认的事情又翻出来问了一遍。
“都安排妥当了,他们就在村子东边的那个老破庙里面,都关得好好的,瘸腿老孙带着一批人在那看着呢。”
“不会有人落下吧?”
“放心,弟兄们都查了好多遍,现在庄里的人都是拿了咱们好处的,那个姓周的查不到的。”
“……”
史元阳沉默着点点头,这一手是他当山贼以来做的最大的生意,强敛庄里穷苦人的田地,将他们的地契强收到自己手里,若是这一手做的漂亮,那他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老大,你为啥要留着这些人啊,这又瞒又藏的,把他们杀了不好吗?”
话题谈到这里,手下一个喽啰便顺便问出了一直困扰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猪脑子,把他们杀了谁给咱们种田!”
另一个喽啰骂了一句,为了博得赞同,他还特意跟史元阳讲了一句。
“老大,咱说的是不是?”
“……”
史元阳并没有回答手下的讨好,他呆愣着,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
“……老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却见那史元阳直接暴起,冲向先前问话的那个喽啰。
“老……老大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老大骤然发火,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了。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情绪所激,那史元阳背上甚至燃起了透明的气焰,他一把揪起那个多嘴喽啰的衣领,杀意几乎要从他眼珠里跳出来了。
“我……我说……为什么不杀掉那些人……”
“对……就是这个……”
松开喽啰的衣领,史元阳背上的气焰渐歇,他缓缓扫视这帮手下的喽啰,眼中的杀意却是丝毫不减。
“就是这个……带上家伙,跟我去东边!”
要是那些没地的人死了,就不用担心事情露馅了。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算不解史元阳为何突然要这般,刀兵在手心头杀意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三两下折腾,却是炒燥了小屋内的空气。
“砰!”
“什么……人……”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有的还下意识地脱口骂出,可待他们看清来者何人,骂到半截的话也只能咽回去。
“……老大。”
刘疤眼。
“怎么,大晚上的这么热闹?”
见这帮喽啰手里都拿着兵器,刘疤眼双手抱怀,挑眉道。
“老大……这么晚了,过来找兄弟们有什么事吗?”
心虚的史元阳没有回答刘疤眼的问题,他目光闪躲,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我找你,是贤良师找你们。”
向上吹了口垂下的刘海,刘疤眼撇撇嘴,却是让开身子,而她的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周平。
难不成事情真的暴露了!?
“贤良师。”
尽管心中惊骇不安,但史元阳还是故作镇定行礼道。
“……”
周平微微点头,随即越过史元阳,走进了屋子。
“怎么,在我面前还要拿着兵器吗?”
看史元阳的那帮喽啰依旧拿着兵器,周平抬着腔调问了一句,也不看那些人的反应,而是找了个位子自行坐下,抓着桌上的吃食吃了起来。
修炼了一晚上,他确实有点饿了。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周平自顾自地吃着,刘疤眼则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至于其他人,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着。
“贤良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咽了口唾沫,史元阳有些小心地问道。
“饿了。”
倒了口酒,周平头也不抬道。
“那贤良师先吃,弟兄们就先回去了。”
“不用,你们不耽误我吃。”
撕了半块肉,周平一阵大嚼特嚼。
“你这梅家庄看着比王甜瓜的榆村要好很多,说说,你怎么管的,到时我叫其他人也跟着学学。”
“这……”
史元阳也不知周平是真的想问,还是知道了什么在讽刺,他一阵犹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其实也没怎么管,也是这村子原来的底子好,我也没干什么。”
“这样啊……”
周平拍拍手,但手上沾的油脂却不是能拍掉的,他环顾四周,也没人有那个眼力见递上擦手的抹布。
“……没什么要说的是吧?”
让手就那么晾着,周平问道。
“没有……”
“真的没有?”
周平挑挑眉毛,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
“我……”
“没有!”
一名喽啰终于忍不住要开口,史元阳却抢先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东边破庙里那些人是你关的呢。”
听到东边破庙,史元阳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把,就算在听清周平的后半句后,他握刀的手也还是没有松下来。
“你们呢?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见史元阳不回答,周平扫了圈房间中的其他喽啰,这些喽啰有些欲言又止,有的赶忙摇头,不过最后,还是没有一个承认的。
“唉。”
一声轻叹自刘疤眼处传出,而正是这声轻叹,让房间里本就逐渐焦灼的气氛更加焦灼了。
虽然始终没人点明,但现在已经和撕破脸皮没两样了。
“现在你们就不能说我不给你认错的机会了。”
周平边说边摇头,抬起手就要打出响指。
而见到周平抬手,一直紧绷的史元阳也出手了,他立刻抽出腰间的大刀,朝着周平劈去。
手上有油,响指打不响,不过周平的术法也不是凭着响指发动的,在他举指之前,真气就已经准备好了。
“咔嚓!”
雷声炸响,金色的雷光几乎要将整座房屋撑爆,门口的刘疤眼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睛,而待她回过头,房间里站着的就只剩一个周平了。
俯下身子,周平把手在被电成黑炭的某人衣服上擦了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踩到了一截手状的残骸,将之踩碎成一片焦黑。
“走吧。”
摆摆手,周平对刘疤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