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女人的直觉,再加上沐思思以前研究过一点面部表情心理学,沐思思的心脏,就被抓得更紧。
她原本还想再对赫连墨玄吹几句枕边风的,但是看赫连墨玄这样,她生怕自己提起苏清欢越多,男人对苏清欢的关注就会超过自己。
那不是把男人往情敌那边送吗?
……
这种蠢事,沐思思可不敢做,她噘了噘嘴,下意识地便想换个话题。
“原来皇上是为了和臣妾出宫去玩啊,那是思思自己太小家子气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虽然内心嫉恨不已,表面上,沐思思还是强撑着精神,对赫连墨玄摆出一副笑颜。
“皇上,那我们今晚便趁着夜色出宫怎么样?臣妾自从入宫之后,还没有去参加过什么集市呢,想必中秋就要到了,京城会很好玩。”
事实上,沐思思还真对出宫很有兴趣,毕竟她从一醒过来,就在这华丽的皇宫之内,但想必比起如金丝笼一般的皇宫,还是平头百姓的生活,更有烟火气。
“好啊,不过爱妃,你的手,会不会有点影响?”
赫连墨玄忧心忡忡地朝沐思思的手瞅了一眼,上面已经扎了白布,血也止住了,看不到原先的伤口了。
但是沐思思之前受伤的样子,实在是把他给吓到了。
沐思思摇了摇头,柔柔一笑。
“臣妾说了,只要与陛下在一起,就算身上是痛的,臣妾也只觉得如同吃了饴糖一样,十分快乐。”
女子眼波温软如月色,赫连墨玄内心刹那又被感动到,只觉得自己熟悉的那个沐思思又回来了。
或许之前他刚进寿安宫看到的那幕,真的只是凑巧吧。
赫连墨玄温和地搂着沐思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是下意识地想起苏清欢的脸。
他之前一直觉得苏清欢这个女人被苏家惯坏了,行事风格太过跋扈,凡是想要的,都从无顾忌地出手,霸道地让其他宫妃忌惮。
但是赫连墨玄有几次不经意间,看到过苏清欢与她那个小丫鬟小桃的互动,倒是十分友好融洽,虽然不是情同姐妹,但是也远胜过一般的主仆了。
毕竟在很多妃子眼里,宫女太监这种就是下九流的人物,完全不必当做人看待的,要打要踢都随意。
……
赫连墨玄眸色渐深。
说起来……苏清欢那女人性格骄纵归骄纵,对自己的下人,倒是十分的好。
从苏清欢近身丫鬟小桃穿的料子就看得出来,有好些都是赫连墨玄赏赐给苏清欢的,都是贡品,结果没想到,反而落在了一个小丫鬟身上。
这本来有些僭越,但是碍于苏清欢受宠,其他的妃子也不好说什么。
而赫连墨玄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苏清欢有为难过什么太监、宫女、侍卫的传言,倒是有一次牡丹盛放,苏清欢赏花时跟跟其他妃子吵起来的,但也没有拿什么下人撒气。
……
想到这些,赫连墨玄心头一时乱糟糟的。
而沐思思忽地抬头,不胜娇怯地瞥了赫连墨玄一眼,扰乱了男人的心绪。
“陛下……那到了民间,能不能让臣妾唤您为夫君啊?臣妾知道这样僭越,可是……”
沐思思还没说完,便被赫连墨玄用手堵住了唇。
“当然可以,思思,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的妻。”
沐思思垂下眼睫,心中忽地有些发苦。
是啊,她视男人为她唯一的夫君。
可惜,哪怕是在赫连墨玄最宠她的时候,也时常夜宿在其他妃子那边。
真是……可笑。
甚至为了保护她,连多一点的赏赐都不能有,还要让她一直呆在这又冷又偏僻的寿安宫里,宛如整个后宫中最卑微的妃子。
沐思思心中有些幽怨,只是当看着赫连墨玄的时候,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忍了下来。
只要她怀上孩子就好了。
那时候,赫连墨玄答应过她,就彻底料理了苏家,并且立她为皇后,孩子为太子。
那时候,就算赫连墨玄身边还有什么莺莺燕燕,可是她那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后宫都要匍匐在她脚下。
谁还敢看不起她?
至于自己那些看不惯的妃子宫女,自己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隐忍苟全,直接让近身的嬷嬷一巴掌扇过去就好。
至于那个骄横跋扈的苏清欢……
沐思思银牙紧咬,双眸流露出阴狠之色。
——在勤政殿撞破自己与赫连墨玄恩爱后,这个贱女人不仅不退出去还羞辱她,自己一定要让这女人好好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
想到那种画面,沐思思整个人终于轻快了许多。
……
在沐思思眼中,苏清欢之所以能有今天这种表面的宠妃待遇,那可都是托了她的福,若不是皇上选了苏清欢作为他们俩的挡箭牌,苏清欢能有这般的好日子过?
这个时候的沐思思,俨然忘记了,苏清欢确实得到了许多物质上的赏赐,可是她堂堂将军之女,哥哥又是宰相,怎么会缺这点赏赐?
倒是后宫中的明枪暗箭,都由苏清欢这个挡箭牌承担了,何其可悲。
……
“阿嚏……”
感觉到有人仿佛在背地里说她坏话,正坐在出宫马车上的苏清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同坐一辆马车的小桃关切地朝苏清欢看来,下意识地朝女子递了递外氅。
苏清欢朝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可能谁在骂我吧。”
“……娘娘金枝玉叶,谁敢骂娘娘啊。”
小桃还想说什么,而苏清欢迅速摇了摇头。
“小桃,都出宫了,你还是叫我小姐吧,娘娘什么的瘆得慌。”
“……好的,娘……小姐。”
……
正当主仆两人絮语的时候,忽然之间,马车停了下来。
“宰相府到了!”
苏清欢下意识地想撩起帘子,结果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一只修长而又温润如玉的手伸了过来。
“臣恭请娘娘回府。”
一道男声拂过耳畔,说的是敬辞,然而却并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那声线犹如碎冰溅玉,又似泠泠古琴,清冷雅致得让人心都为之一荡。
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张脸,才配的上如此天籁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