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整年,可控核聚变领域都不太平静。
往年芝麻大点的小事儿都值得ITER开个新闻发布会说明,但今年接踵而来的大新闻,却是让ITER的新闻发言人应接不暇了。
从最早的等离子体湍流模型,到STAR装置完成一小时磁约束实验,再到美方代表在ITER会议上对华方发出质询,以至于华方选择从ITER中撤出。
今年一整年里,整个可控核聚变行业的从业者的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刺激。
而现在,华国从ITER项目退出的新闻还热乎着,一条由《人人日报》放出的消息,再次引发了国际等离子体物理学界与可控核聚变行业的集体震动。
就在10月份的第一天,在这个共和国诞辰的日子里,华国突然宣布,STAR-2示范堆工程将进入下一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
即,在田湾核电站开始建造示范堆。
这条消息一经放出,不只是国际等离子体物理学界和可控核聚变行业,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都掀起了一场八级地震一般的轰动。
示范堆!
谁也没有想到,一切来得竟然如此突然。
英国广播公司BBC,率先对此消息做出了报道。
在接受BBC记者采访时,美国三阿尔法公司董事长本德鲍尔对此消息做出了评论。
“……如果华国成为首个实现聚变技术商业化的国家,其在经济、地缘.政治上的优势将更为明显,在亚太地区的存在感也将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膨胀。”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项新技术不同于以往我们所拥有过的一切发明,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它是能源领域的圣杯,它能照亮我们看不见的未来。”
“当然,虽然形势很严峻,但这场竞赛才刚刚开始,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超越他们。当然,前提是国会的官僚们不再吝啬在我们身上的投资……”
除了本德鲍尔之外,BBC记者还联系了牛津大学基督圣体学院院长、前英国卡勒姆聚变中心主任、前英国原子能机构首席执行官史蒂文·考利教授。
在接受采访时,史蒂文教授对于华国退群的事情,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此前ITER一直在讨论将华国从ITER国际项目组中踢出,但没有人愿意看到他们以这样的方式退出。”
记者:“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面对着BBC的镜头,史蒂文·考利推了下,缓缓开口道:“这是肯定的。”
“ITER的华国籍雇员人数初期是最少的,但如今已仅次于欧盟。不只是如此,他们承担着所有成员国中排名第三的经费,并且总是能兑现在经费上的承诺……”
“而现在,工作的交接并没有正常完成,所有的华国籍雇员都被强硬地撤离,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选择留下。不只是如此,很多关键性的项目也都因此陷入了停滞。”
“他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退出,毫无疑问是对美国在STAR装置问题上向他们施压做出的回敬。而促使他们这么做的底气,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STAR装置所取得的成果。”
“各国都有自己的可控聚变项目,也有自己的技术储备。ITER不是唯一正在进行的可控聚变工程,ITER协定中也从未要求其他国家公开与协定科研项目无关的研究。”
“我必须得说的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迫使华国离开ITER项目是一个愚蠢的选择,在这项关于未来的技术上展开对抗竞赛同样是一个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选择。”
“如果华国不再参与,受经费超支严重困扰的ITER项目可能无法继续下去。我们现在只能期望美国兑现自己的承诺、以及承担经费仅次于欧盟的韩国能承担更多的经费……但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很难做到。”
记者:“您不看好ITER组织的未来吗?”
史蒂文教授:“应该说,我就从来没有看好过。关停我们牛津郡的JET装置去支援欧洲的ITER计划,从一开始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瞧瞧他们打算在哪建示范堆?马赛附近的卡达拉舍镇。我一听说他们打算在法国建那个示范堆,我就知道这事儿最后多半会搞砸。果然,到现在他们连房子都没盖好。”
记者干咳了一声问道:“您觉得在哪比较合适?”
史蒂文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英国。”
记者:“……”
……
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
某个发型很酷的总统,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摔在了办公桌上,吐沫星子横飞地咆哮道。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有人在推特上提醒我去买一份报纸,我甚至都不知道太平洋对面发生了什么!”
被摔在桌上的那份报纸,正是最新一期的《人人日报-海外版》。
而新闻的头条,报道的正是STAR-2示范堆工程的最新进展。
令人讽刺的是,他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渠道,竟然不是从自己的情报网络中,而是从对手的报纸上。
那鲜红而醒目的标题,在他的眼中格外刺眼。
从那字里行间,他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挑衅。
站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是中情局局长吉娜·哈斯佩尔,以及中情局可控聚变问题情报专员赫尔姆斯。
抱着双臂的吉娜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或许,赫尔姆斯先生能够解释一下。”
听到那个女人叫到自己的名字,赫尔姆斯的肩膀不可控制的抖了那么两下。
吉娜·哈斯佩尔。
如果说整个中情局里,他最不愿意招惹的人是谁,那毫无疑问便是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了。
除了那个令她染上“血腥吉娜”恶名的虐囚丑闻之外,他还听说过更多有关于这个名字,以及残忍这个词汇的传闻。
当初特朗谱将其提名为中情局局长时,美国国内舆论几乎掀起了轩然大波……
深呼吸了一口气,赫尔姆斯语速飞快地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低估了华国在可控聚变研究上的决心,他们走的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远。”
总统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示范堆建成,我想知道他们距离取得这项技术还有多少年。”
“不知道,”赫尔姆斯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苦涩的表情,“但以他们的速度,如果真正取得了这项技术,从示范堆到商业化大概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见总统先生和局长女士都没有说话,赫尔姆斯小心揣摩了下两人的心理活动,轻咳了一声,小声开口道。
“我认为,我们必须得重视一个人。”
哈斯佩尔看了他一眼:“一个人?”
“是的,”赫尔姆斯咽了口吐沫,艰难地点头道,“我研究过相关的资料,在他回国之前,华国虽然托卡马克研究上有所建树,但对我们来说远远谈不上威胁。而其在仿星器的研究上,更是几乎一片空白。”
“然而自从他回国之后,这种状况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