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尾服没动静,孟渔阳又重复一遍:“那如果我没吃完呢?”
燕尾服还是没动静。
孟渔阳好心解释:“你说吃完滚出去,我早餐要是一直吃到晚上呢?没吃完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建筑里?哎呀,外面太阳那么大,还真是不想去出呢。”
燕尾服、众人:…
燕尾服离开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大厅。
老何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出声叫住孟渔阳。
“有事吗?”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
“刚刚为什么要那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还有,你真是第一次进来?”老何目光里带着探究。
单看打扮,这个叫做于阳的人确实符合学生身份,但老何进来过不少次,从没见过哪个第一次进来的人是这种表现,特别是刚刚镇住郑星那一下子,完全不像象牙塔里的学生能做到的,何况,他还是和那个银发青年一起出现。
如果不是学生,他又会是什么人?来来回回打量孟渔阳好几遍,老何都没能确定对方身份,甚至连对方身上有没有杀气都没能感受出来。
这种情况在副本里并不常见,老何想了想,决定直切主题:“不管你是不是新手,我都希望你明白,大家目标是一致的,而完成不了目标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目标都是多出场多赚钱嘛,看来这也是位努力赚钱的大好青年呢,孟渔阳露出个我懂的表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真是第一次,要是我骗了你的话…”
孟渔阳想了想:“要是我骗了你,就让郑星第一个game over。”
建筑外,郑星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抬头,发现头顶悬着大串红色花朵。
餐厅里,老何的打探还在继续:“对了,你之前认识他?”
顺着老何的目光,孟渔阳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楚云西。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给楚云西镀上层金边,连那头银发,也仿佛闪烁着柔和的亮光,孟渔阳看了一小会儿,由衷称赞:“真美。”
老何:“问你话呢。”
孟渔阳:“不认识。”
老何:“不认识?不认识你还?”
孟渔阳摸摸鼻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古语有云,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白首如不如新我不知道,但一眼看见云西,我就知道...”
老何忍无可忍:“你古装剧看多了?”
孟渔阳:“啊,我可能忘了说,除主修植物学外,我还辅修了汉语专业、医学专业、对了,还看了一点点心理学书籍。根据心理学观点,头朝前伸表示一种迫近的威胁,暗示着说话者内心的进攻性和敌意。”
老何一愣,头下意识朝后缩。
“我可不是说你啊,何哥你这么热气又友善,才不会对我怀有敌意和威胁。”孟渔阳眼睛弯弯的,好似一对月牙。
没能看透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老何烦躁地揉揉眉心,决定试探升级:“小于,看你第一次进来,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声,他不是好人。”
“你说云西不是好人?”孟渔阳跟着压低声音。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欣赏几秒楚云西背影,扭头跟老何对视,“那何哥你心里的好人是谁啊?宋合?”
老何微微眯起眼睛。
孟渔阳:“其实吧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老何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不然你总眯眼睛干嘛?不是因为看不清吗?”孟渔阳满脸无辜。
老何脸色还是有点黑。孟渔阳拍拍他肩膀:“你继续你继续,云西他为什么不是好人?他做过什么吗?”
一直安静晒太阳的楚云西,忽然回头看向他们。
老何心里咯噔一声,被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盯住,老何张了几次嘴,最终只是说了句:“在这里,那种人被称为东西。”
“东西?明明这么帅,为什么被称为东西?”孟渔阳跟在轮椅后面小声嘀咕。
轮椅忽然加速。
“哎?云西!等等我、等等我啊。”孟渔阳小跑追上。跑了没两步,他收住脚,猛地抬头。
孟渔阳头顶上方是串鲜红色花朵,每朵花有碗口大,花朵中间,伸出两根细丝,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细丝凝聚成硕大水珠。
凝聚的足够大后,细丝微微颤抖起来,孟渔阳愣了愣,连忙朝旁边闪。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水珠重重砸在孟渔阳原本的位置。
“啊。”孟渔阳说。
楚云西回头看他。
孟渔阳:“云西你看,这好像是一串红啊?”
他蹲下去,用指尖蘸了点晶莹剔透的液体。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孟渔阳试探着舔舔指尖:“这味道?还真是一串红,可是一串红怎么会长这么大?”
楚云西:“一串红?”
孟渔阳:“对呀,一串红。一串红又叫象牙红,是唇形科鼠尾草属的植物,唇形科啊,它们最大的特征是叶子都是相对而生。”
说着说着,孟渔阳突兀顿住:“哎呀?云西你终于愿意搭理我了?我真就是去打探线索的,对天发誓,老何的话我半个字都没信。”
楚云西拨弄轮椅按钮。
孟渔阳连忙在嘴上比划个叉:“一串红一串红,我们继续一串红。”
楚云西放下手。
孟渔阳小小松口气:“一串红是种亚灌木状草本,说白了就是能长得比较高的草,一般来说,一串红植株长到90cm都算正常,不过云西你看这个,光这根轮伞花序怕是都快有90cm了吧。”
花序90cm不至于,但40-50cm是有的,楚云西一眼扫过去,不得不承认这棵花过分的大了——甚至不只这一棵,这株背后是片红花海,每株一串红都有将近两米高。
盯着花海沉默几秒,孟渔阳摸摸下巴:“不对啊,昨天晚上咱俩过来的时候,路边有这么片一串红吗?”
楚云西没说话。
风吹动叶稍,花海里传来窸窣声响,更远处的花丛深处,隐约传来凄厉嚎叫声。
孟渔阳搓搓胳膊,悄悄朝楚云西挪:“哎,云西你说奇不奇怪,怎么突然就冷起来了?这叫声还挺逼真的,还有这么大的花,也不知道节目组从哪里搞的?”
楚云西:“不是节目。”
孟渔阳:“什么?”
“这里不是节目,甚至,这里也不是现实。”楚云西说。
“啊。”孟渔阳愣愣地看着他,圆溜溜的黑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对孟渔阳石化般的反应还算满意,楚云西勾着嘴角,懒洋洋靠回座椅背上。
好一会儿后,孟渔阳眨巴眨巴黑葡萄,如梦初醒:“15个字!云西啊,这是咱俩认识以来,你跟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整整15个字!我...”
话没说完,背后花丛传来声嘶吼,孟渔阳余光扫到个巨大黑影,心头警铃大作。
在他撒腿就跑的同时,楚云西闪电般弹了起来。
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经过,一声巨响过后,孟渔阳转头回去,面前就剩站立着的楚云西...以及一团杂乱的绿毛。
孟渔阳诧异地盯着那团绿毛,在长毛之下隐约看见了狗形脸、小耳朵、以及四颗锋利犬牙:“这、这是头熊?不是,节目组怎么还能安排熊出没呢?这不对劲儿啊。”
楚云西缓缓擦掉指尖血痕:“认清现状了?”
孟渔阳僵硬地点头,试着张了几次嘴,终于找回自己声音:“认清了。”
叹口气,孟渔阳仿佛下定重大决心:“云西啊,咱要知道熊是保护动物,打死保护那动物不只是赔钱的事了,不过你是为了救我,这事我也有责任,要坐牢我们一起!”
楚云西:...
坐回轮椅,楚云西沉默几秒钟:“你还坚信是节目?”
孟渔阳:“是啊。咱们先看这个熊啊,绿色的熊是有点奇怪,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有的新闻曾报过动物园里的北极熊身上长了绿苔。”
“你想说它是长绿毛的北极熊?”楚云西看着绿熊尸体冷哼。
孟渔阳:“不是不是,它不是北极熊。这个长相、颜色、还有体型大小,我更倾向于它是灰北极熊,就是灰熊和北极熊的杂交。”
“例如这里。”孟渔阳指着绿毛熊挂着血痕的的嘴巴,还没等展开解说,绿熊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地面上还残留在星星点点血痕,可之前小山般的绿毛熊尸体,就这么不见了。
孟渔阳愣了愣,蹲下去摸摸地面。温度还在、血液也没干,可尸体真的就这么没了?
返回的路上,孟渔阳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抵达的时候,建筑外已经聚集不少人。见他们回来宋合迎上来:“刘佳雨死了。”
孟渔阳脚下一顿,刚刚见过绿毛熊的尸体,他明白这个死字代表什么。
他记得刘佳雨、林芳,是跟张信元、赖柏他们一起出去的。只提了刘佳雨的话,至少意味着其他人暂时安全,环顾四周,孟渔阳在墙角看见了那三个人。
“人都到齐了,林芳你再讲一遍当时发生了什么。”宋合说。
“小楼背后不远处有片森林。”林芳蹲在地上,声音抖得厉害,“那是、是片松树林,也是我们打算去搜索的地方。”
根据林芳描述,早饭后他们四个人组队去找线索,而巧的是,松树林边缘立了块木牌字,上面写了有线索三个字。
“线索出现的方式太奇怪,我怕冒然进去会有危险,就提议自己和赖柏一组去找人,佳雨则和张信元一起留在树林外观察。”林芳说完,用红通通的眼睛瞪向张信元,“谁知道、谁知道...”
“他们俩离开后,我们、我们站了十几分钟,起风了,有颗松塔从树上掉下来。”张信元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然后...刘佳雨把松果捡起来,就被拖走了!我没看见究竟是谁,没看见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甚至...”
“骗人!”林芳猛地站起来。
她瘦弱身躯对上张信元,眼睛里翻滚着怒火:“明明是你贪生怕死!你留下佳雨自己跑了!我们赶回来的时候,我看见看见树林外还有血,最外面几棵树上还有…还有佳雨挣扎的痕迹...”
说完这话,林芳再也控制不住般放声哭。
张信元面如死灰,赖柏低着头一动不动,老何、宋合脸色倒是没太大变化,仿佛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孟渔阳走过去拍拍林芳肩膀:“然后呢?刘佳雨被抓走,你们在树林边缘看见血痕,就凭这个断定她死了?有点草率吧?”
“我、我…没…我不敢…”林芳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
宋合:“后来我带着老何进去,没找到尸体,不过按照现场满地脑浆的情况,人是肯定是活不了了。”
扫视一圈,宋合清清嗓子:“你们多进几次副本就知道了,这种事常有的。我们只有齐心协力完成任务,才有机会活着出去。”
孟渔阳:“副本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