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太重了……”何乐说完就势倒在地上,似乎晕过去,只是倒地后还不忘往旁边地铺滚了两圈。
老头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见到有史以来最无赖的少年,这会是天人之姿!一瞬间大好形势被无赖又无耻的何乐破坏得荡然无存,作出的气势也是千疮百孔。
“你来说!”老头只能无奈的指着燕祺云,只是口气明显柔和很多。
燕祺云皱起眉头,不明白他干嘛不直接问正主严天厥。
“不知道。”
“你们都是又聋又瞎吗!”老头气得直叫,竟然就此转身离开。到最后也没问严天厥一句话,仿佛就当他不存在。
何乐眯着眼睛看向离去的老头,知道还只是开始。云檀宗就如攀附在大周朝廷上庞然怪物,甚至大周立国前就已经存在,能存在几百年绝非偶事。
“下次就说是我做的,不需要你来扛!”严天厥憋着一肚子火,却没能发出来,恼怒的对何乐说到。
“哦。”何乐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没打算去纠结。他不需要讨好谁,包括严天厥、燕祺云,甚至还有几分讨厌他们俩。只是他不屑去做告密者,更是不屑背叛同伴。他可以为活着而无赖,但也有自己的底线。用他窝囊老爹的话,就是要活得有点意思,尽管他也解释不清这意思是什么意思。
云檀宗的第一天就这么平淡的过去,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似乎没人再来关心三个有可能是天人的小孩。
只是这一夜何乐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些奇怪的人和事,他不知道那些代表什么。只是在他心里会留下很多东西,很多感触。大梦人生,如醉一场……
“你们三个,跟我来。”第二天有个系紫带的年青人过来,领着他们上前山的大殿。
云檀宗只敬天地,因此前山大殿里只供奉着坤师牌匾,后山大殿则供奉着乾师大匾。历代先皇即位时都会来宗门拜祭天地师匾,以示天下云檀宗的超然地位。何乐早就听说过关于天地师匾的传说,据说稍有元炁的人接近师匾都能感应到师匾上历代先师留下的信息,甚至有人曾因此顿悟先期的困惑。因此能拜见天地师匾都是种无上荣耀,很多人一生也难有的机缘。
此时跟着那紫带年青人身后,何乐也有些揣揣不安,他不知道会不会拜谒师匾,能不能因此开启自己那闭塞的元炁。
此处的大殿仍是从安澜城搬迁而来,经过几年经营已近恢复原有的气象,得以保持那种恢宏、霸气、神秘的观感。仅是大殿的正门就有五米高,远远的能隐约看到里面供奉的师匾,从山下上来得走108级台阶。台阶与寻常阶梯不同,全是由70厘米高的石条堆砌,每阶都必须大跨步才可以踏上。
领头的年青人轻松的跨着步伐,也不担心三个小孩会落下。紧跟其后的严天厥绷紧脸,始终抬头看着上方大殿的屋脊。燕祺云提着裙角,以防踩到,一步不纳的跟在后面。何乐开始三十级还好,待到五十级后就喘得不行,毕竟此时他的身高才同龄人中的中等。到后面的台阶他几乎是爬上去,好不容易才爬完九十几阶,一抬头就看到严天厥正站在顶端嘲弄的看他。
领路的年青人在大殿门口稍作停留,就开始往殿里走,在他将要进殿时何乐正好爬上来。如是他的身形第一次不协调的停顿,然后全身放松下来。
何乐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恶心,加快脚步跟上,只是全身都有些轻飘飘的,手脚微微颤抖着。但他还是上来了,这个被江湖人称颂的殿堂。虽然会不及乾殿那般灵圣,但对于初识者依然有着极大好处殿堂。段奕锋曾无数次告诉他,一定要上来,一定要进去领悟。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会去拼一下。
待到何乐跟上,年青人才一步跨过门槛,走入大殿。
严天厥几乎是跳进去的,而燕祺云稍显矜持,提着裙角柔柔弱弱的翻过去。之所以要翻过去,是因为殿门槛变态的有一米高。
何乐深吸口气,这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爬过去,然后几乎是跌落在大殿里。
直到这时,那年青人才回头看向他们三人,严天厥一脸轻松,燕祺云稍显紧张,唯有何乐狼狈不堪,正从地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
“师尊嘱我领你们先行拜谒师匾,稍后再去见师尊。”说完他第一次露出微笑。
坤师匾足有五米高,三米宽,正中书坤字。字体苍劲有力,细看似乎能感受到当年书写时的韵律,仿佛能看到一支笔是如何一笔挥就此震天撼地的坤字。匾额材质非金非木,据说乃是用整块地下挖出的石木所制。
在师匾下方,摆着五排供跪拜的蒲团,每排蒲团周围分别用赤、青、蓝、紫、黑编有圈围。显然拜谒时也是应按各自的品级跪拜,不可僭越。
“你们就在此拜谒即可。”年青人也没为难他们,指蒲团后面空地让他们就在此拜。
严天厥嘴角扯了扯,终究没有开口。
何乐不以为意,走到旁边,恭恭敬敬的再次整理好衣着,这才跪下。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乃情理之中,没什么好矫情的。
就在他跪下的一刻,他突然听到嗡嗡声传来,仿佛有很多人围着他议论纷纷。但当他细听时却又听不懂,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惊奇之余他偷偷的看了身边两人,见他们似乎也有际遇。尤其是燕祺云,双颊已染上红霞,眼中尽是喜悦。而严天厥只是紧抿着嘴,如果不是身体在微微抖动,很难看出异状。
显然他们俩人从师匾中受到启迪,此刻正抓紧时间领悟。而何乐无论如何用心,也只能听到嗡嗡声,似乎一场旷日持久辩论大赛刚刚开始,何时有结论还未可知。想想各人际遇,何乐虽还是小孩天性,也不觉嘲弄一笑。原来他们付出那么多努力也是空欢喜一场,尤其是段奕锋,到现在他还记得段奕锋死时的眼神,那是坚信的决绝。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太讽刺,何乐闭上眼睛尽量不让眼泪出来,哪怕是吸也要吸回去。
“大道至简,可急可徐……”一声不知何方传来的说话声,在何乐脑中炸响,如惊天响雷震得他半晌还没明白过来。这究竟是师匾的启示,还是别人好言提醒,何乐一时也分不清。只知年青人过来,领着他们从侧门离开,路上他始终浑浑噩噩的如坠云端。
从大殿出来,年青人领着他们从旁边拐进一处院落,七转八绕后停在一间平房前。
“禀师尊,北地归来的小孩已带到。”
“嗯,进来吧。”屋内传来苍老的应声。
“你们进去吧。”年青人回头温和的说,就自行离开。
严天厥率先推开门走进去,屋内竟然有股流淌的元炁,几乎近似实质的存在。三人刚一进来,那元炁就围绕着他们,甚是亲和。而放眼看去,屋内什么家具也没有,仅在地方摆着蒲团,有位看起来很老的老头坐在上面,此刻正温和的看着他们。
最让三人惊奇的是,老头腰间系的青色束带。据说目前能系青色束带的都属长老级,而赤色束带的元老们大多都在闭关,不管宗门诸事。
“何乐见过……”何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谓。
“燕祺云见过大长老。”燕祺云款款而拜,很是有大家闺秀的气韵。
“严天厥见过师尊!”
三人的见面礼有点混乱,换作一般的十二三岁小孩,是不可能见到。但他们的身世都注定非普通人能及,因此也都懂得见机行事。
“嗯,都起来吧。称我声宁长老就可以。”说话时很随意的看何乐一眼。
“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今天实则算是测试,原本没通过的孩子我们都会送回去。但你们的情况不同,所以也会酌情考虑。我们能见面也算缘,这样你们可以提一个问题,问完我就开始安排你们的去处。”
何乐心中翻涌着,几乎能知道结果,但似乎提个问题也存在机缘。
“什么时候给我安排师父?”严天厥上前一步。
宁长老好笑的看过来,那元炁也跟着将他包裹住,一息后才散去。
“谢过宁长老。”严天厥拜了拜,转身离开。
“我想问有没有机会报仇,代师傅他们也都个个武功极高,但也一样只能逃来逃去。”
宁长老看着她,严天厥其实和她一样,心中都有颗仇恨的种子。只是他们的表现各有不同,未来会如何很让人期待。
“寻找你们是先皇的旨意,我们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你们在此学习会,尽天赋来领悟吧。修行道有人一辈子无所获,也有人日行千里。如果真是天人,自然能做所想做的事。”宁长老这次很认真的回答。
“谢过宁长老。”燕祺云又行一礼,转身离开时偷偷瞟了眼何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