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是元炁修行者主要修炼方式,有些地方会以盘腿坐作为修行者的标志。所以这只手是在告诉他什么吗?何乐强忍着巨大的惶恐,将手平摊开朝前伸出。
黑暗中伸来一只手,这次不是画,而是牵起他的手。那瞬间何乐感受到给一种平和情愫,没有恶意,没有森冷,很是淡然平静。何乐不再犹豫,任由那手牵着他往里走去。
只走几步,或许很多步,何乐也不确定,只知道那扑面而来的光特别柔和,没有因为突然出现而刺眼。完全的光亮里,他见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但始终无法看得真切。那身影走过来,伸出大如着拳头的手指点在何乐的额头上,片刻后手指又收回去。
“不急,终有天你还会来。”那声音响如洪钟,却又不刺耳。
何乐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如同哑巴。
随即光亮快速消失,何乐再次陷入黑暗中,等他能看到时,孙天翊和张志淳正奇怪的看着他,杜奎则没丝毫察觉站在后面。
何乐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感觉额头那有些异样,到是没别的感觉。
过得半柱香,商公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上捧着一样物品。何乐迎过去,准备去接他那物品,商公子摇摇头,领先朝外面走去。何乐能明显感觉到商公子失落的情绪,但又不知源自何种原由。
四人走出鬼仔岭后,商公子才将物品交给何乐,让他妥为收藏。何乐这才看清为何物,是根不大的黑如意,也不知是天然生长还是人工雕琢。他暗想不是说来取噬血金莲吗?
“找个盒子装好,以后有大用。”商公子叮嘱后就不再说话,可以看出很疲累,但更可能是内心的失落。
何乐依言从不多的行囊中找出个木盒,将黑如意用布包好后装进去。过程中谁也没认出是什么,同时也没人讨论。
土著再次领着他们快速离开鬼仔岭地界,朝着更为神秘的涂山进发。
何乐这次拖在最后,时不时的会回头看。那个巨大的身影是什么?难道也是人吗?他没听过会有那么高的人。不是人那还可能是什么?神或仙人?他老爹从未与他说过,他妈妈有时会与他说些传说,但关于神仙的描述都很笼统,基本不会涉及到身高长相。再后来段奕锋更不会说这些,他们有自己的信仰,而且认为人靠自己努力也能成长为神仙。如此说来神或仙应该与常人没太多区别,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巨大的人。
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容易不断的去想,如是少年心性的何乐开始郁郁不乐起来。那人说他还会来,为什么还要来,再来是拿噬血金莲吗?他不知道噬血金莲究竟是什么,会有什么功效。至于那柄黑如意,就更奇怪,实在看不出有何奇特。
或许是走得太慢,前方原本走后的女孩也已只剩小小的背影,何乐这时才感觉到什么,然后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身后。到此时何乐已不再害怕,而是学着商公子的模样,朝那黑影行古礼。
那黑影始终隐在树荫里,见何乐行礼后才在树荫间快速闪动来到他身前伸出手来。那伸出的手小小的,是黑色,黑如浓墨。那小手放在何乐掌心,再拿开时何乐掌心多出一片小小的嫩叶,特别小,但却是真实的嫩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一片随处可见的嫩叶。何乐小心的看过,确认真的是叶子,才微微笑起来。他极小心的拿起来,对着天空照了照,还能看到叶片里的叶脉。他从怀里摸摸,只摸出颗丹药来,递到黑影身前。
那黑影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丹药,接着快速消失在树荫间。
何乐笑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特别喜欢。因为他与‘他’之间有种共通处,都一样的孤独……
他将那嫩叶放在嘴唇上,小心的抿起嘴唇将嫩叶衔住,这才加快速度追上大部队。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与小黑影交际时,远处那个头戴斗笠的明媚身影曾停下来,将这幕看在眼里。
大部队缓缓前行着,商公子已振作起精神,行进在路上。
何乐将那片嫩叶衔在嘴唇上,谁知嫩叶遇热即化,透着股甘甜甘甜的清香味。应是某种很特别的植物,虽没有神奇的功效,却特别止渴润喉。
又走了有半个时辰,杜奎将商公子背起来,加快前进的步伐。入夜前他们已经离开鬼仔岭四十几里远,到这时压抑在众人身上的阴霾终于完全散去。
何乐习惯性选择外围的位置独自修习,在野外也没法看书,他就以冥想为主。元炁暂时是不敢吸收,但可以通过冥想演练,反正到时可以在那个栗源那停留三年。很奇怪今天一路狂奔,身体却没觉得多疲累,不确定是不是与那嫩叶有关。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何乐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鬼仔,或是别的什么。
很细微的声音,原来是条小小的毒蛇爬过来,然后停在他身前支起身子,吐着信子。何乐与它对视,已没有初入南荒时的害怕。应该是有毒的蛇,虽然体形很小,却长有无比华丽鳞纹。赤红的眼睛,金、橙相间的花纹,显然若大些在这南荒雨林里的身份也不会太低。
小蛇又继续向前爬进,到何乐身前手掌距离才停下,作出示威似的进攻动作后,竟吐出舌信在何乐手上蹭了蹭。何乐感觉到了痒,但没动,任由它蹭。小蛇停下来又看看他,然后自行游走。
“那是噬血金莲!”土著不知何时凑过来,极小声的说,而且说的是官话,虽然说得不标准。
何乐心中狂跳,又平静下来,拿食指在嘴唇上作出禁声示意。
土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退后行礼才离开。
原来噬血金莲是毒蛇的名字,也是够坑的啊!何乐有种吐血的冲动,但噬血金莲对他表现出的亲近感,让他不忍心捕捉。要是换条别的,他就肯定会抓来送给商公子,何乐很肯定的想。
只是他不知道噬血金莲的意义,更不知道土著看到噬血金莲对他表示出亲近时有多惊诧。其实商公子需要的不是一条噬血金莲,而是噬血金莲所背负的传说。世界上的事,很多都难以让人相信,在某个错落的时空被错落的交织着。
没有何乐开道,整个南荒世界也显得特别安静祥和,异兽们或躲在窝中啪啪啪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或啃咬着肥嫩的食物。而探险部队也日渐接近神秘的涂山,那个在土著和大周朝贵族中流传的神罚之地。
传言远古洪荒大战结束后,上天因在涂山上战死太多大神,而将涂山封为禁地,凡人不得前往。只有大周朝的皇室直系才知道,涂山真正的隐秘。
待到第三天离涂山已不远,商公子找来何乐。
“很快要到目的地,你准备一下,就只有你能陪我上去。”
何乐很奇怪,叫来这么多人,为何只有自己能陪他,要没有他又该是谁来代替。
“要去的地方很奇怪,除去被认可的血脉,就只有不能修行的童子可以上去。此前还不准备带你上去,听张志淳说你已没有元炁,刚好又符合条件。”商公子已恢复自信,甚至还在这几天放出二只穿云雀。
何乐垂着头,不知张叔为何要告诉太子自己的情况,不过看起来太子并不太在乎他有没有元炁,这点还是很让何乐感激。
到第二天下午,土著停下来指着前方一座不太高的大山说:“到了,就是那,我不能再过去。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五天,要没来我就会离开。”
商公子点点头,又拿出最后的罗鱼干给他,还将一只狡蜥的角也送给他。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与土著分开后,众人又行进一天才到山脚。此时他们方能看出涂山的不同,别的山上都是山青林茂,而涂山到近前才能看出往上全被雾笼罩。
孙天翊一到山脚就感觉到异样,不是元炁被压制,而是元炁完全呈现出混乱的状态。识海里的元炁不受控制的往外窜,经络里的元炁则通过肌肤往外逃逸。
这还是孙天翊,其他修习元炁的人情况更严重,几乎几个呼吸就能把一天修习吸收的元炁给吐干净。
“云檀宗弟子速退!”张志淳最先示警,何乐差点也跟着退后,看到商公子还站在那没动,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云檀宗的人。
大概要退出五十米开外,才不会出现元炁逃逸的情况,商公子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这就如同身份认证,可以完全肯定眼前就是涂山,天下修行者的禁地。
“走吧。”商公子平静的说完,领先踏上涂山的山径。
何乐赶紧跟上,对于涂山他没任何概念。但有点让他很震惊,那些人为何会怕成那个样子,为何他却一点也没感觉。他的识海里依然平静,光点保持着神秘的柔和光亮。
涂山并不难爬,因为有人工修建的阶梯,而且是非常好走的阶梯。商公子拾阶而上,走得很从容。何乐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会注意到四周的情况。整座涂山都很安静,静得有如死地。
一口气往上爬几百阶后,商公子停下来开始喘气。何乐到是也想过去背他,可他还没商公子高,勉强背着也会很难受。
又往上爬几百阶后,大概是到达半山腰位置,商公子显出吃力的模样。
“要不我来背?”何乐犹豫再三后才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