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小五扑通一声跪下,李唐知道,这件事已经完成的**不离十了,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裴元英做事都是喜欢两手准备,凡是被裴元英盯上的人通常都会有人跟着,哪怕就在此间,可能都会有人在门外悄悄探听。
“你起来吧,我还算不上是你先生,只是看重你才来找你的。”
看着这个被迫无奈至此的新兵蛋子赵小五,李唐紧跟着叹息一声,赵小五这个人异常的可爱,心地单纯,又恪守本分,第一次拦下李唐的车马纯粹就是因为朝廷规矩,边关宵禁,夜间不能出行,只是裴元英工于心计,利用了他这一点,将一直以来城门口对楚家暗镖夜间出城的墨守成规,变成了赵小五“大展宏图”表忠心的试炼石,然而裴元英并不想改变他什么,只是想利用他,仅此而已。
赵小五站起身来,整个人的态度都跟着变了,毕恭毕敬地站在李唐面前,眼睛盯着自己的脚面,仿佛是自己面见大人物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那副恭敬。
“小五,这柄刀送给你,之前是我断了你的刀,为此我表示歉意,然而找遍了灵犀镇也找不出跟你们衙门口派发的一样的质量的刀,只好找了一把长相差不多的,先凑合用吧,到时候离开城门岗哨一职,来楚家找我报到吧。”
“可是……”
赵小五接过钢刀,平举在自己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依照他的为人,宁可饿死也不会受嗟来之食,然而自己也确实是察觉了最近家里出了一些反常的事,无论是城门口站岗还是在家休憩,他总觉得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双眼睛,然而又发现不了到底躲在哪里,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有人监视,而且就在前几天,自己家门口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朝着自己的左右邻亲挨家挨户的询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唯独没有问自家,空闲时候自己娘亲跟邻亲们坐在一起闲聊,这才发现确有此事。
“我知道你有难处,要不这样,按照你的轮值站岗来说,明天你应该是白天放哨,明天你就不要去了,直接来我楚家,至于其他的我去帮你解脱,不过……”
李唐没有具体再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不过”两字,让赵小五百思不得其解,李唐蘸着壶里的雨水,在桌子上刷刷点点写下几个字,赵小五看完之后原本疑惑的心结揭开了一些,然而又没完全解开,说了一声是,然后等候李唐跟谢文玉两人开门离开,桌子上写着:“晚上不要关门,我去帮你,现在我先出去,你在这里等一刻钟再出去。”
站在自家庭院门口的李唐瞬间释放周身气机,朝着周围覆盖而去,终于,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矮墙的后面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李唐当即飞身过去,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一把薅起他的脖领子,在他的丹田处大力一指,但力道恰到好处,只是让他暂时丧失了运用气机的本事,对于自身的修为并无太多影响,那人“哎呦哎呦”直喊疼,李唐也不去管他,提着他的脖子就往镇南走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门后面的赵小五看了个清楚,他的背后不由得冷汗直流,原来真的有人跟踪自己,看着李唐跟谢文玉两人抓着那个不明身份的探子远去,赵小五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待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他才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李唐,咱们现在要去哪?”
“咱们去拜会拜会我二哥,有个把月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你二哥?谁啊?”
“说他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爹你一定认识,晋阳城八万边军指挥使,裴寺生,我们要去见得就是他儿子,灵犀校尉裴元英。”
“裴寺生?”谢文玉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吃惊。
“怎么了,认识?”
“岂止是认识啊,我跑出晋阳城的前几天裴伯伯还去我家看过我爹,他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我爹带着我去拜会裴伯伯,他都跟在他爹的身边一起出来道贺,然而大年初二他就不在了,有好几次我都想拜会一下他,但是都没赶上,原来他在灵犀镇啊。”
“哦?你们还有这般故事?”
“那是自然,趁着这次机会,我可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裴元英,我到底要看看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哈哈,那里是什么妖魔鬼怪,他跟我小时候一起在杏林书院里读书认识的,他比我大一岁,我喊他一声裴二哥,交情也算不错,”李唐低头看着那个还被自己提着脖领子喊“哎呦”的人,拿手一指,继续说道:“看了吧,这人就是他的部下。”
谢文玉看了看那个长相猥琐的裴家探子,没有搭理他,谁知裴家探子突然喊道:“我知道你,你是李唐,既然我家裴大人跟你是同窗好友,不如就先放了我,我保证不跑,况且我的修为已经被你封住了,也跑不动,我带你们去找我们家裴大人。”
李唐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好像说的有道理,就松开了他的脖子,由他一瘸一拐的在前面领路,两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及至裴府大门口,那个裴家探子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跟门房交涉,门房的下人赶紧进去通禀。
此刻,裴元英正在打会客厅里和一众书生待在一起,从那场杏林书会结束之后开始,裴元英开始对广大读书人敞开了大门,他的府上日日都有数不尽的文人骚客,几乎就要达到夜夜笙歌的状态,裴元英此刻正在堂上会客,两排有很多书生喝茶,听到外面门房来报,裴元英微微一笑,对着堂下众人高喊:“列位,刚才有下人传话,说是咱们的鲤鱼才子李唐来了,咱们一起去迎接如何啊?”
“好,久闻鲤鱼才子大名,书会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听说李唐自幼饱读诗书,不知跟堂下各位相比又当如何啊,哈哈。”
“是啊是啊,今天一定要好好见一见啊。”
…………
裴元英宣布完李唐来了一事,堂下顿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了起来,随着裴元英起身出门,一众书生学子都跟在后面走了出去,行至大门口的时候,看见正在焦急等待的李唐跟谢文玉两人的裴元英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迎接,身后的一干书生也相继行礼。
“啊呀,李唐老弟,可是让我好生想念啊,自从书会一别也不说来看看我,害我整天跟这些书生学子们念叨起你,来得正好,走走走,赶快进去,刚好我们准备摆酒席。”裴元英拉着李唐就要进去裴府大门,看了一眼那个被李唐封住修为的探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一瘸一拐的跑远了。
“裴二哥,不是我不来看你,只是公务繁忙啊。”
“嗯?老弟进了楚家,是不是楚天问给你安排了太多事宜,导致老弟不能抽出时间来看我啊,不妨事不妨事,心里只要有我就好了。”
“哈哈,那就谢谢裴二哥谅解了。”
“这位是?”裴元英一指跟着一起进来的谢文玉。
“二哥,这位是晋阳城谢家来的文玉姑娘,听她说她曾在晋阳城见过你,也不知道真假,这不,跟着一起来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她所见过的裴二哥。”
“裴哥,你不记得我了?”谢文玉当即询问道。
“吼吼,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谢家的千金嘛。”
裴元英打了个哈哈,其实还是没想起来她到底是谁,只见他的眼珠子提溜乱转,暗下思索着这个看起来好像眼熟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姑娘,终于,在快到酒宴门口的时候想起了这人是谁。
“哦,我想起来了,谢文玉,你是不是每年初一都会跟你爹爹一起来我爹府上拜会,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来指挥使府上那次,你还骑在你爹脖子上撒尿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当爹的是有多宠溺小姑娘,你爹把你架在脖子上愣是不放下来,还说什么冬天这样暖和一点,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就是快啊。”
裴元英将自己唯一记起来的一件事说了出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谢文玉心中又羞又恼,从背后抽出了长鞭,对着那些手无寸铁却在哈哈大笑的书生就要挥舞,却被李唐伸手拦了下来,裴元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一众书生也紧跟着收敛了笑声,谢文玉这下就剩下满脸的羞愧,要是有个地缝的话肯定钻进去,然而并没有,只好一头扎进李唐的怀里,毫无防备的李唐被这一头撞的倒退了几步才站住了身形,李唐看着自己怀里的谢文玉就要往外拉,然而怎么拉也不往外走,只好就保持这个姿势走进了酒席宴间。
二十几张桌子排列整齐,裴元英坐在最上面可以对所有人一览无余,就见裴元英拍了两下巴掌,外面就有下人们端着酒菜走了进来,酒是上好的苍州白羽落,入口醇香,但回味猛辣,也是西北军营当中的士卒们最喜欢喝得,像极了边塞的风景,春末是初看惊艳,但随着时间迁移,就会被这里秋天之后的苦寒折磨的不成人样。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唯独两者加起来便有了不一样的东西,李唐坐在下面看着上面的裴元英,心生机警,这酒宴恐怕不是什么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