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仿佛被一块黑幕蒙住,看不到一点光亮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即便冬天还没有来临,看到眼前这个小院,也感觉象是到了冬天,忍不住惊起一身机皮嘎达
小院里只有两间老房子,一间窗户门子都没了,一间有门有窗,却也有残破不全
一个女音从这扇破门里,发出了沙哑的声响
“水,水,我想喝水”
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这种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轻轻的苦笑声
“呵呵,呵呵”
笑声停后,又过了一刻钟,传出一声轻叹
“什么都没有的我,这一世可真傻,为了那么一点亲情,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唉~原来我真的太缺爱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不甘的呐喊
“不,我不甘心,我的这一世不能就这样过去,我要重新来过,哪怕是红尘历练,我也想让它完完美美结局”
老天爷这时好象对她的话有了回应,嘎卡,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屋里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象她又不是她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贼老天,我用我的一半神魂之力,换一个重生的机会,你若拦我,等我恢复真身,定让这朗朗乾坤,化成片片废墟,时光逆转!!!转!!转!!!”
萧国,弘历十三年,四月底
南方,一个叫大旗村的地方,一大早正上演着一场闹剧,全村百十来口人都在围观指指点点着
一个妇人,年约三十,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是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秀美,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年约**岁,紧闭双目的小女孩
她此时正在一座村宅门前,流着眼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爹,娘,儿媳做错什么了,您只管说,我哪做的不好,我改,求您别休了我,您就是想休我,也要等有才回来才行呀”
院门口站着一对老夫妻,正厉着眼,看着台下的母女俩,眼神里没有一点怜悯
院门后面,晃动的人影,看来就是这家的其他人,他们没敢出来,也许是闲丢人吧,正从里面往外偷看呢
老妇人,是下面跪着的小女人的婆婆,苏吴氏
老头儿呢,就是她的公公苏石
苏吴氏不屑的白了柳氏一眼,撇着嘴,还用手绢给自己扇着风
“柳氏,以后不许再喊我们爹娘了,你已经不是我们苏家的人,走到哪儿再敢说是苏家的媳妇,小心吃官司呦”
“爹,娘,求求你们,一切等有才回来再说行不行”
“不行,你现在就得走,我儿有才是举人了,要当官了,他已经被人看上留在了府城,他是不会回来的,这休书,是他写好,让人连家书一起送到家里的,你就乖乖认了吧
“爹,娘,我为有才读书花光了我所有嫁妆,你们这样做以后让我出去怎么活呀”
“那我们可管不着,谁叫你进门十载,连个男娃都没生下过,有才现在当了官,哪能没有人传宗接代呢,我们苏家,以这条休弃于你并没有违法,识相的,拿着休书,回你娘家去吧”
柳氏的婆婆用手指着她,眼里的嫌弃不言而愈,更多的是警告
柳氏擦擦眼泪,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儿,伸手探探她的鼻息,感觉还有气,放下一半的心
她侍候了这家人整整十载,太不甘心了
“我不能生,我可以给她纳妾,为什么一定要休我?我自问这么多年,除了没给有才生个儿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切,你还真较真,我儿现在可是举人,正是好年华,多少名门的佳婿,再看看你,一个穷酸秀才的女儿,给她纳什么样的妾?难道还让她娶村姑不成?你配嘛”
说完,还冲柳氏呸了一口,又来一句
“不能生儿子,就是你的错,啥也别说了,你和你那白眼狼闺女赶紧走吧,村里那么多人看着呢,省得人家笑话你”
想到女儿要跟着她吃苦受累,柳氏的心就一阵阵刀绞,她不甘心,给自己争取不了,就给女儿争取一下
“可是染儿是你们苏家的血脉啊,你休了我,好逮也要留下她吧?“
“啊呸,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还这么倔强,跟你是一个鼻孔出气,才十岁,就这样护你,等长大了,还不滴怎么样,我们苏家才不养这么一头白眼狼,赶紧滚吧”
“您,您二老好逮也是孩子的亲爷爷奶奶,求求您,等染儿醒过来我们再走也行,她可是被您给打晕的”
“啊呸,赶紧走,不走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念旧情”
柳氏低头看看孩子,抬头看看他们,左右看看围观的村民
自己衣服打着补丁,头上没有一个发饰,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孩子虽然有气,可是也得要看大夫才行
门台上的苏石,弯腰把烟袋在地上磕了一下,用手戳了一下苏吴氏的胳膊,终于开口了
“给她几十文,让她拿着给染儿看病,谁叫你下手那么重呢,咱儿子现在可是举人,传出去说亲奶把亲孙女打晕,对有才的名声不好,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说完转身进了院,之前他一直冷眼看着,没说过一句话
苏吴氏咬着嘴唇,看看那些村民,碍着面子,从腰间的荷包里抓出一小把铜钱
象施舍要饭的似的,扔在了柳氏的面前,然后也一转身进了院,生怕再晚一会儿,又要损失什么似的,然后就是大门紧闭
柳氏绝望的看着地上散落的铜钱,眼泪象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村民,看着这一幕都摇头叹息,有看热闹的,看完就走了
其中有一个好心肠的妇人,走过来帮柳氏捡起铜钱,然后用一块布给她包好,塞到她手里
“妹妹快收起来吧,你不要,一会儿都让孩子们捡了去,这钱可要给染儿瞧病的”
一听染儿两字,柳氏忙擦擦眼泪
“阿庆嫂,我能不能先到你家待会儿,让染儿喝口水?”
“这有什么,来,抱着孩子跟我来吧”
阿庆嫂一边走,一边安慰她
“你也别太难过,不行就回娘家,带着孩子再改嫁一户就行了,有才呀,现在是举人,瞧不起咱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女人了,你若有个儿子还好些,没儿子,就是你最大的遗憾”
柳氏抱着孩子,没有回应,她满头大汗的,跟着阿庆嫂,来到她的家
院子阴凉处有石桌石凳,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谢谢”
“客气什么,咱们姐妹相识十年了”
阿庆嫂从厨房端着一大碗水出来,碗里还放着一个木勺,她把碗放在桌上,看着满脸都是泥土的小女孩儿
又赶紧去端了一盆清水,用毛巾给孩子净了一下手脸
“来,喂吧”
柳氏用勺子小心翼翼的给女儿喂着白开水,阿庆嫂看着小女孩儿
“染儿这丫头十岁了,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柳氏看着染儿,“可惜命不好,我公公婆婆不待见她”
“她是因为什么晕的?”
“还不是护着我这个没用的娘,被婆婆一棍子敲在脑袋上了,倒是没流血,就那样硬生生的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