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公主领着孩子,进宫去给皇帝、太后等人瞧。
沈瑧很喜欢进宫,精神亢奋。他这么大的孩子,尚且不知惧怕,只知道宫里花团锦簇,处处都好玩。
隆庆公主先带着去了万景宫。
戚太后瞧见了,很欣喜点点头:“不错,孩子瞧着红润健康,恢复得挺好。”
隆庆公主:“是,瑧儿身体本就健朗,他乳娘照顾素来很用心的。”
只说自己孩子身体好,不夸薛湄医术高超,哪怕她明知戚太后很喜欢薛湄。
说罢,她还去看戚太后的脸色,太后到底更偏袒谁。
对隆庆这点小心思,戚太后一清二楚。
她不着痕迹抱住了小曾外孙,对隆庆公主道:“瑧儿养得不错。不过,也是成阳郡主的医术好。”
隆庆:“……”
非要说出来不可。
太后凭什么如此偏袒薛湄?在她身边长大的,难道是薛湄吗?
“是,郡主医术很好,孙女已经向她道谢了。”公主道,“还给了一千两的谢金,不知可少了点。”
戚太后像是没听懂这个讽刺,笑了笑:“不少了,这是你的心。”
说罢,她让隆庆公主带着孩子往德妃、胡太后那边去瞧瞧。
德妃和胡太后等人还在打麻将。
宫里太寂寞无聊了,跟安诚郡王的后院一样。麻将一出现,立马就风靡了,谁也放不下。
亲曾外祖母胡太后和外祖母德妃,对沈瑧都不算特别上心。
瞧着这孩子活泼可爱的,德妃夸奖了几句,让女官拿东西赏赐他。
“痊愈了就好。”德妃道,“好好养着吧,别让孩子乱吃东西。你这个做娘的,该对孩子多用心。出事了知道急?平时呢?”
隆庆公主被她说得火大。
德妃自己地位不过如此,娘家也不显赫,自己哪怕攀上了戚太后,到底也不如姐姐宝庆威风。
不过是和成阳郡主有了点冲突,德妃这个做娘的不帮自己女儿,还有脸数落她!
“平时有乳娘照顾,何曾有过半分懈怠?”隆庆公主自己语气有点生硬了。
德妃见她顶嘴,说上瘾了。
直到另一位宫妃赢了牌,德妃才住口。
胡太后让隆庆公主领着孩子,往其他地方去坐坐,隆庆公主这才走了。
到了皇帝那里,皇帝倒是安抚了她几句,还夸她给薛湄奖赏做得好。
“……你这样,才不愧是皇家公主。”皇帝道,“别跟成阳一般见识,她有什么涵养?”
又喊了沈瑧,让孩子到他怀里去。
隆庆公主这才不敢抱怨了。
而后,大家都听说了,成阳郡主治好了公主家快要死的孩子,隆庆公主还给她赏钱。
“谁传的话?”隆庆公主气得半死。
这话倒也没错。
在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之下,急病夭折的孩子多不胜数,哪怕是皇家也一样。
儿科是最难的。
到了后世,医学那么发达,儿科仍是非常难。
小孩子身体柔脆,还没有长结实,不像大人。
但隆庆公主听到这话,没反思这件事的可怕,没感激薛湄治好了她儿子,只生气有些人口无禁忌。
“什么快死了?”隆庆公主大怒,“瑧儿只是时疫腹泻,有什么严重?”
有什么严重?
没有薛湄的左氧氟沙星、没有吸氧和静脉点滴葡萄糖补充体液,孩子真可能熬不过来,本身就很严重。
薛湄听说了公主的说辞。
她正在和彩鸢收拾病床,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薛湄笑了笑:“这个很正常。不少人别说感谢大夫,他们还要打大夫呢。”
隆庆公主从一开始就不高兴,现在薛湄治好了她儿子,她也给钱了,本就是两清之事,想要她的“道谢”是万万不行的。
然而,满京都却把此事描绘得很可怕。
在传言中,隆庆公主儿子的身子都凉了,是薛湄起死回生。
然后,隆庆公主为了答谢薛湄,对着她磕了三个头,痛哭流涕。
这话,好像是一夜之间起来的。
薛湄有很多医案,每一个都比沈瑧的情况复杂,尤其是景宛的病例,更是镇住了朝野,但坊间流传不多。
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但隆庆公主府这事,却被传得沸沸扬扬。
住院、几名大夫和戚思然逃走,薛湄力挽狂澜等,坊间说书人好像亲眼所见似的。半真半假,有褒有贬,让故事流传度很广。
蕙宁苑里的人也听说了。
“……用我们的话说:热度如此不同寻常,我嗅到了金钱的味道。”薛湄道。
丫鬟们不太明白:“什么味道?”
“就是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花钱请水军,黑一下隆庆公主和戚思然,然后把‘住院’这个概念大力宣扬。”薛湄道。
这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炒作。
不用说了,具体是谁的手笔,对戚思然和隆庆如此不客气的,薛湄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是小郡王吗?”红鸾还问。
薛湄:“小郡王哪怕也这个功夫,也没这般闲情。是咱们瑞王爷。”
瑞王爷已经是咱们的了吗?
丫鬟们统一腹诽了下,没人敢说出来,却转过脸彼此偷笑。
薛湄派人去请萧靖承。
询问之下,果然不假。
“……你不是想要做个诊所吗?”萧靖承道,“我想让更多的人知晓。”
薛湄笑了起来。
之所以能一下子猜到他,是因为这满京都,没人敢为了薛湄,同时得罪戚家和隆庆公主。
萧靖承不怕,人家有恃无恐。
薛湄笑了起来:“多谢你。”
“只道谢?”萧靖承问。
薛湄:“我给你煲鸡汤?”
萧靖承想了想,点头:“好。”
薛湄上次做的鸡汤,的确很好吃。反正只要是她做的,萧靖承都很喜欢。
他留在郡主府用晚膳。
晚膳时候,萧靖承似心事重重。
他夸了一句鸡汤好喝,就不再说话了,像是有什么事全部压在心口了。
薛湄问他:“怎么了?”
“湄儿,白崖镇又下雪了。”萧靖承道。
薛湄:“下雪怎么了?”
“一旦下雪,匈奴人的草场被大雪淹没,牛羊饿死,他们接下来就要犯境了。只要战事一起,我就得走了。”萧靖承道。薛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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