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三少爷惊呆了。
“我、我就是喘不过来气。”
他出声提醒薛湄等人。
不过是无法喘气,怎么听上去是他要死了?
一半机会?
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会死吗?
不过是摔下了马……他很幸运,没有摔断腿,没有扭伤腰,可……他居然要死了吗?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腿摔断,还能偷一两个月的懒。
成三想要拔掉面罩,从这个屋子里逃出去。
薛湄余光已经瞥见了,让卢殊兄弟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成三还是不敢相信。
“我不治了,不治了。”
成三说,“我怎么会要死了?
别是你胡说八道吧……”他话音未落,薛湄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如果想死,现在就走。
把这份免责声明签了。
你走出这个屋子,生死跟我们不相干。”
薛湄道。
说罢,她将一张纸给了成三,又道,“也无需太麻烦,按个手印即可。”
成三:“……”他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怔怔看着薛湄。
他……如果走出了这个屋子,还有活命机会吗?
成阳郡主在说实话,还是在危言耸听?
成三定定看着她。
见他不闹腾了,薛湄这才缓和了声气:“我们会尽力救治你,你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
你若是不听话,就必死无疑,听话还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成三竟似被她蛊惑了,点点头:“好,我要。”
薛湄:“乖孩子,躺好吧。
卢殊,等会儿给他麻醉。”
卢殊的手艺比较好,学得也很快。
麻醉这种事,她还是不敢交给卢文,只得让卢殊先来。
免责声明是彩鸢拿了出去,给成家大少爷签的。
军医们也凑过来看。
然后,大家就听懂了:成阳郡主治病,不准亲属在旁看;但病患的生死,却跟她无关。
这……哪有大夫这么嚣张的?
军医们突然就很羡慕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京都的太医和其他大夫们,也非常羡慕。
成湛的手停在那里,半晌不敢按手印。
他看向了萧靖承。
萧靖承表情平淡:“这是他们的规矩,你按下手印就是了。”
成湛:“……”既然到了白崖镇,就是把命交给了瑞王爷。
王爷要他们兄弟冲锋陷阵,也无怨无悔。
“手术”什么的,自然也要慷慨赴死。
成湛狠心,按住了手印,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双腿有点发软。
那丫鬟却丝毫不欣赏他的魄力,反而还嫌弃他慢。
拿到按了手印的声明书,丫鬟啧了声,进去了。
成湛:“……”他弟弟的命,就这么轻飘飘交给了成阳郡主吗?
而室内,薛湄、卢殊和卢文已经在布置手术室了。
布置也很简单,就是铺了手术单,几个人换了手术服,各自消毒,然后拿了几盏灯在旁边照明。
薛湄在准备的时候,把气胸的原理,跟卢氏兄弟讲了一遍。
旁边的成兰韬也听懂了。
他是摔伤了脏腑,极有可能是肺,故而他无法喘息。
“……胸腔里肯定有血液和气。
我们先要做穿刺,放出胸腔里的气,然后再做穿刺,看看是否能抽出血。”
薛湄道。
没有ct,没有超声或者x线胸片,一切都需要靠自己的经验。
车祸时猛烈撞击,病患送过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没事,但事后发生气胸的概率非常高。
延误了时机,导致肺萎缩,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薛湄哪怕有手艺和各种药,也未必能救活成兰韬。
薛湄先让卢殊对病人进行局部麻醉。
“我要穿刺进胸膜腔,在哪里定点?”
薛湄救人的时候,也不忘给自己徒弟上课。
卢文懵了下:“啊?”
“学过的。”
薛湄道,然后鄙视了他一眼。
而记忆力超群的卢殊,已经上前,对着病人的胸膛比划:“高于第二根肋骨,在锁骨中线。”
卢文:“……”大哥实在太占优势了。
卢文要是有这么好的记性,未必不如他。
薛湄则点点头:“非常对。”
然后,她又看了眼卢文,“有些人用点心啊。
若是把医学都荒废了,我以后可就不教了。”
卢文:“……”老祖宗你说病患生命很危险。
在这种危险之下,你还不忘嫌弃我,你是多空闲呢?
卢文委委屈屈道是。
定点了之后,薛湄拿出一根穿刺针,让卢殊进行穿刺。
卢殊特别心狠手辣,对穿刺这等小事,手稳得狠。
穿刺针进了胸膜腔,很快就听到了放气的声音,别说卢文和彩鸢非常吃惊,就连镇定自若的卢殊,表情也变了下。
“还真的有气。”
卢文惊喜道。
躺着的成三,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响动,很想要问:“我是不是好了?”
然而,他还没有抬头,就被按住了脑袋,让他消停些。
第二次穿刺,是要确定体内有出血。
这次是薛湄自己来的。
她仍是一边操作,一边很娴熟讲解。
别说卢文和卢殊兄弟,哪怕是彩鸢,也很认真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了半点。
“有血。”
薛湄道,“我们现在要插管引流,然后开胸手术。”
这个时候,卢殊对病人进行了全麻。
待他做完了,薛湄这才给成三的胸口插了引流管,很快就有大量血液流出来。
彩鸢有点吓到了,问薛湄:“大小姐,他会死吗?”
“要看看他胸腔里什么情况。
不过,我估计是有血管破裂,千万别是主动脉。”
薛湄道。
几个人更加认真。
彩鸢则很紧张,开胸之后她非常不适应,还是咬牙忍住了。
卢文也有点不自在。
倒是卢殊,跟薛湄一样神色自若。
成三比较幸运,肺部有个损伤,不算严重,缝补即可;有三处小血管破裂严重,进行结扎。
三个时辰之后,手术完成了。
薛湄舒了口气。
她走出病房时,卢家兄弟围了上来,两人都问成三的情况。
“……术后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要观察一下,暂时还不知道。”
薛湄道。
军医们咋舌。
救治的过程不给看;救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救活。
这大夫当的,怎么如此让人羡慕?
薛湄累得不行了,却还要强撑换下手术服,回收医疗垃圾,这才回去睡觉。
护理的工作交给了彩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