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爷这一问,着实让我始料未及。
不过,我看了看马老板,又瞥了一眼钟凯,轻轻点点头说:“是!”
除了钟凯上来的第一把,我并没有看到两个湖南老千是怎么出千的,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给了冯三爷一个肯定的答案。
“哦?”冯三爷眉毛一挑,也看了一眼马老板,“小慕,你看到他们出千了?”
我点点头说:“看到了,不过他们出千的手法很诡异,我想这位兄弟也看到了。”
我指了指钟凯,刻意把冯三爷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其实我嘴上说的诡异的手法,也不过是我胡诌的,除了刚才那个简单的二鬼抬轿,我看得云里雾里的。
我这么做,一来是不想在冯三爷的面前给陈大叔丢脸,二来是让大家的矛头的转移到钟凯身上。
冯三爷听了我的话,果然看向钟凯说道:“阿凯,你说说看!”
钟凯平静的回答道:“三爷,那两个外地人确实出千了!”
“妈的,看到出千了你不抓?”
听了钟凯的话,马老板立马就坐不住了。
钟凯咬咬牙,脸上有些愠怒。
我估计要不是碍于冯三爷的面子,他都忍不住爆发了。
冯三爷拍了拍马老板的肩膀,呵呵笑道:“马老板,别着急!阿凯,继续说。”
钟凯吞了一口唾沫,没理会马老板,接着说:“三爷,刚才这位兄弟说得没错,那两个外地人的手法确实很诡异,他们出千的手法我到最后都没有琢磨透,但在我面前他们也不敢太明显。最后他们有几次明显的出千,故意输给我几万块,就是想找到抽身离开的借口。这两个人不好对付,但身后那个灰T恤才是主导赌局的人。不清楚实力之前,我贸然出千,跑反而被别人抓到把柄。”
钟凯的一番话,让冯三爷和马老板都大吃一惊。
其实我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势均力敌的赌局,最后几把忽然倒向了钟凯这边,特别是板寸头还拿了个憋十,原来都是两个湖南老千自己做的局。
钟凯能够看出两个湖南老千的手法,也能够看出后面的灰T恤才是幕后主使,还能够在两个湖南老千故意露出破绽的情况下按捺住没有贸然抓千,可见他的千术和心思都不是一般常人能及的。
回想起上一次城中村赌场的赌局,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这家伙不是冲着我来的,否则只怕那晚上我和林昭影会把好不容易借来的水钱输个一干二净。
冯三爷听了钟凯的话,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对我和钟凯说道:“阿凯、小慕,你们果然是有点本事,两个人居然都看出来后面那个灰T恤才是做局的高手,要不是小慕事先提醒阿潇,老子都要看走眼了!”
冯三爷这话,让我心头一颤:我怎么觉得他早就已经在盯着这场赌局了?
马老板这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两个湖南老千故意露出破绽,钟凯即使抓千也不一定抓得到,反而打草惊蛇不说,还很可能被倒打一耙。
马老板虽然明显少了怪罪钟凯的意思,可还是不甘心的捶了捶赌桌,愤懑说道:“妈的,老子就这么白白栽进去几十万!”
“马老板,你放心,今天他们既然会故意输钱脱身,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还会回来的。只要他们还敢回来,我保证这一次我能抓千。”
“但愿吧!”马老板咬咬牙说道:“要是老子真是运气不好输了也没什么话说,但被那两个狗日的外地人出千,我心里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要是下次他们敢再来,一定要给老子打电话,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看得出来,马老板这会儿都甚至想把那几个外地人给撕碎。
我心里也能理解马老板的感受,像他们这样的一般赌客,最不待见的就是老千。平常输了钱,他们可以归结为运气不好,可一旦知道有老千的存在,他就会把所有的损失包括以前的损失全算在老千头上。
这也是为什么赌场里抓到老千,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会人人喊打。
所以,赌徒最痛恨的并不是赌场,而是隐藏在赌局当中的老千。
我在凤凰娱乐城上班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有老千被赌场的灯抓到,当场被暴打一顿不说,旁边的赌客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甚至有输红眼上去拳脚想帮的。
老千,注定是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职业。
马老板咬着牙,整个嘴角都在跟着抽搐。
可旁边的冯三爷却是忽然哈哈大笑,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杵,掷地有声。
“放心,他们回不来了!”冯三爷说道。
“回不来,三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老板讶道。
冯三爷缓缓起身说:“马老板,我刚才说了,不会让你白白碰上愣茬子就这么算了,你今天输了多少钱都算在我的头上。至于那几个外地人……既然在我的赌场里面出了千,即使出了清平酒店,我能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离开柏县吗?”
我听了冯三爷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意思,不就是黑吃黑吗?
看着冯三爷脸上淡淡的笑容,我估计那几个外地人多半出门不久就已经栽了。
虽然几个外地人的做法不地道,但同作为老千的我却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在老千这个职业里,选择一条“大水鱼”下手是很正常的。
相比起来,冯三爷这种黑吃黑的做法就显得有些卑鄙了。
要是这种事情传出去,谁还敢来冯三爷的地盘上赌博?可看冯三爷的眼神,我估计那三个外地人已经没机会把事情传出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为三个外地人感到悲哀,其实从刚才的赌局和分工看,他们已经很谨慎了,要怪就怪他们不长眼,偏偏选择了马老板这条能让赌场帮忙出手的水鱼。
望着冯三爷,我忽然觉得这家伙有些可怕,我总觉得柏县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