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鸡汤大师耶。”艾丽丝在心里笑着说道。
孙苏合被说得有些脸红，心里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又来调侃我。”
“没有，夸你呢，说得好。”
“喵哈哈。”孙苏合学着狸华老爷那极有特色的得意腔调说道：“这还差不多。”
艾丽丝拿来一只空碗，对程子瞳说道：“把你的豆浆分我一半吧，然后再冲淡的豆浆进去，这样就不会太甜了。”
艾丽丝翻来倒去弄了半天，总算弄出两碗可以喝的豆浆来。酒能解忧是伤心者自欺欺人的虚言，而热量和糖分却能实实在在地让身体做出诚实的回应。程子瞳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豆浆，心里的灰雾阴霾也随着这份温暖淡去不少。
“小橙子，接下来几天你就暂时待在我们家吧。这样万无一失。学校那边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把一切都搞定的。”
“嗯，我知道。”程子瞳将豆浆放下，有些犹犹豫豫地问道：“我妈妈那边会怎么样？我能和她一起吗？”
“这个，陈建明那边具体打算怎么安排？你知不知道？”艾丽丝看向孙苏合。
“最近政府不是在搞环保整治吗？弄得声势很大。陈建明说可以借这个由头，让管这个事情的有关部门严令程子瞳妈妈的公司派人去外地参加一个环保工作培训班。然后再假装随机选中程子瞳的妈妈。让她代表公司去参加。”
艾丽丝皱眉道：“这行不行啊？她妈妈的公司是做贸易的啊。这跟环保有什么关系？这也太不自然了，一下子就要被人瞧出问题来。”
“诶，你呆在书房里的时间太多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知道现在环保整治搞得多夸张。连这个早点摊都要讲环保，老板说差点就被勒令关闭了。别说什么贸易公司，官老爷一句话，管你什么公司，通通都要搞环保。这个事情太自然了。”
“是吗？”艾丽丝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觉得笑不出来。
“陈建明说像这种需要在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们保护起来的情况在他们的工作中还是很常见的。那个培训班听说人挺多，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到了那里就能享受二十二局的全方位保护，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小橙子，这样看来，如果你过去找你妈妈的话，反而会让她产生怀疑，恐怕不太好。”
程子瞳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只要妈妈她安全就好。”
阳光渐渐浓烈起来，为街道和行人镀上一层辉煌的金色。孙苏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艾丽丝和程子瞳吃完，他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情不免越来越沉重。
“怎么，在想老蔡的事情？”艾丽丝察觉到孙苏合的情绪，在心里问道。
“是啊，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凶险很多。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哎，感觉每过一秒，他就危险十分，我怎么能不想呢。”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艾丽丝突然说道。
“啊？什么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去救老蔡？”艾丽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无比严肃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当然……”孙苏合话到嘴边却突然语塞。因为蔡勋如和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根本上来说乃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以这种关系来说的话，救不救老蔡就该是一个冷冰冰的得失计较的问题。计算风险，计算付出，计算收益，然后作出最有利的决定，这才是正确的处置方法。
“你觉得呢？去救他，风险很大，付出很多。不去救他，我们没有任何损失。你觉得该怎么选择？”艾丽丝步步紧逼地问道。
“不行。”孙苏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理由，“老蔡知道小熊的真正身份，要是别人从他身上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们和小熊恐怕再无安宁的日子。就冲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去救他。”
艾丽丝笑道：“这个理由确实有着无可辩驳的说服力。不过你是先说了不行再想到理由的吧。也就是说你之前一心想要救蔡勋如，甚至将之视为理所当然，凭的完全是纯粹的感性，根本没有去想过得失的计较。”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孙苏合没好气地问道。
“我想说啊，我作为一个长者，必须要传授你一点人生的经验。”
“你又是长者了？”孙苏合哑然失笑。
“我当然是长者。换算成这边世界的时间来算的话，我现在可是九十七岁。”
“好吧，那么长者您有什么赐教呢？”
艾丽丝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想说你太天真了。程子瞳知道呆在我们身边安全，可她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这是不计较得失的。我们帮助小橙子根本没有想过从她身上得到任何报酬，这也是不计较得失的。如果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说，这些不是好的选择。但这没有问题。可是蔡勋如与我们的关系和程子瞳与我们的关系不一样，该计较的时候就要计较，这说来或许有点冷酷，但这就是现实。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迟早会吃大苦头。哎，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我那边的世界没那么温柔，这个世界也没那么温柔。我不希望你吃了苦头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孙苏合无法反驳艾丽丝的话，但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你心里的感觉。你的感性太充沛了，你必须学会去厘清情感，这是保护自己的方法，也会是你日后意念修行的一个必经历程，早点适应吧。我们当然要救老蔡，可是你现在的情绪状态会给营救过程带来不必要的风险。理性一点，理智一点。”
孙苏合叹了口气，“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即使我能理性地厘清心中的种种感情，我总觉得我还是希望能够从心所欲，去做我想做的选择，就算那是以得失计较来说最糟糕的选择。”
艾丽丝笑道：“倒是有一种情况可以让你不需要理会这些，任性地听从内心的感性，那就是你变得足够的强，心够强，实力够强，或者两者皆备。心的强大可以让你无所谓这些得失计较，而实力的强大可以让你在这些得失计较之中永远占据有利的位置。”
“感觉你如果去当老师的话，学生个个都能金榜题名了。”孙苏合笑道。
“我说认真的。”
“明白，我会认真考虑的。”
艾丽丝心中暗叹，“哎，对于自己可以做到干净利落，对于别人却总是优柔寡断。你也好，我也好，终究还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