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
毕子实说话的时候忽然咳嗽了几声,随后说道,“臣是担心这对殿下凤体有损,还请殿下不好多虑。”
木晚晚随手一扬,冷淡道,“有什么好多虑的。本宫还不至于因为这一场而吓着,反倒是毕大人还是好生想想,怎么和本宫解释解释,这次的事情吧!”
说完,木晚晚起身朝屋内走去。
毕子实眉头一皱,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木晚晚撩开裙摆坐下,冷淡地看着对方,“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本宫暂且不提这完全没办法控制的天灾。饥荒又是怎么回事?嗯?”
这旱灾总不可能恰好和地动碰在了一起。
这要是碰在了一起,怎么可能老百姓会知道呢!
必然是有个先后。
而衢州距离京城距离虽然不算近,却也算不上是遥远。
只要这毕子实早点上报京城,现在再怎么也会有粮食在路上,而不是路边都是饿死的尸体和骨头。
毕子实撩开衣袍跪下,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臣有罪。”
“行你先别和我认罪,你掀起来好生和我谈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木晚晚朝人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行起来。
“是……”
毕子实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其实,这件事下官确确实实不曾预料到。您说的旱灾,在一开始,下官就已经上报朝廷,只不过没有任何回应。”
“又过了好几日,下官又一次上报,倒是收到了回信。说是要送来粮食,但收到的却是极少的几车。”
“这对于整个衢州城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毕子实闭了眼,“后来发生地动,衢州城全部的那些个的粮食可都是靠着之前的存粮度过的。”
“本以为这地动再如何也会引起朝廷惊动,却不曾想,一丁点消息都不曾传来。”
木晚晚眉头皱起,开口反问,“那旁边呢,旁边不是有颍州么?你不曾向颍州求助过?”
毕子实点点头,“求助过。因为这边的事情实在是渐渐脱离了掌控之中,担心百姓们饿死,所以也向颍州求助。只不过这地动发生突然,求助还未发出就被迫中止。”
“再后来鼠疫接踵而来。”
“下官……着实不敢再派人出去了。”
毕子实沉默的中间似乎隐瞒了什么。
木晚晚和喻年互看一眼。
“子实,你先起来吧。”喻年开口道。
他同毕子实曾经算是同朝为官,关系也不错,所以从他这去套话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毕子实却摇摇头,“不……我……没脸起来。这要不是我,也不至于让整个衢州城生灵涂炭。殿下谴责我是对的。但还希望殿下能容我在这,看着衢州城恢复生机。”
“到时候就算是要我的这条命,我也在所不辞。”
木晚晚扫了眼对方,站起身,“你们两谈谈,本宫出去看看。”
“殿下!”毕子实担心地喊了声。
木晚晚冷淡地说,“本宫治好的瘟疫可比毕大人你看过的瘟疫还多。”
说着,木晚晚就带着几人先行离开。
这厅堂之中就留下了喻年,姚永元和张丛。
张丛老老实实地站在喻年身后,姚永元坐在一侧没说话,没开口,只不过眼珠子却打量着周遭。
喻年伸手将毕子实扶起,看着对方满脸担忧,开口道,“你别担心,殿下有自知之明的。”
“唉!”毕子实摇摇头,“我知道的。对了,遇你们最近怎么会来这?”
“刚从通州出来,所以想着来这看看你。”喻年将那迷宫的事情藏了起来。
那件事还没有公布开来,而毕子实虽然和自己算是一起做过官,却不能保证百分百是好人。
喻年倒是谨慎。
“对了,这边的话,怎么样?”喻年开口问道,“你就和我说实话吧。你去颍州求助为什么没出去?”
毕子实沉默片刻。
“你要是觉着其他人不好听,我让他们先出去就是。”
毕子实瞬间苦笑一声,“也不是旁人不好听。左不过,担心你们不信。”
“你说便是。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喻年劝道。
毕子实叹了口气,点点头,“嗯……我是在地动发生之后才想到联系颍州的。你也知晓,这送信去的也就派一个人,毕竟周围的人多。”
“但是……这衢州城不单单是主城,主城断粮,周围的镇子也有人陆陆续续前来。”
“我不可能全都放进来的。”毕子实叹了口气,“那时候衢州城内已然发现鼠疫。我劝他们往颍州去,却没人听我的话。”
毕子实抬头看向屋外,“一群人围在衢州城的几个门口,这送信的人刚一出去……就……”
他着实是说不下去,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在场其他三人都有不好的念头,毕竟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过那种比较疯狂的人。
只不过跟着的侍卫武艺高超,再加上木晚晚的身份,那些人也就半信半疑,拿着他们给的粮食走了。
而如若是被产生了怀疑的衢州官兵,一出城被围住杀害的话……
恐怕路边的尸骸也有了他的一份。
“你没有解释过么?”
“解释了,但是他们完全不听。后来我狠心杀了城楼下的一些人,这才有所震慑。但是那时候的士兵也都饿得不成人形。就算是他们不围着,走出去也没几步路。”
“我想着,颍州应该会派人来。就打算先固守城池,将那些能吃的都分下去,等颍州救援。”
喻年想起自己刚进来时道路两侧的那些茫然的脸庞和丛林之中的尸骸。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话语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来。
停留在唇瓣许久。
姚永元忽然开了口,“毕大人是什么时候送去旱灾的简报?”
毕子实眉头一皱,他看向对方,完全猜不出这文文弱弱的书生是谁。
但对方既能跟在木晚晚身边,也不会是普通人。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大概在前两个月的月末。那时候上报朝廷,差不多该在上一个月的月头到达京城。”
姚永元摇摇头,“没有,陛下没收到这封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