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无此意，这只是简单的问候，”潘先生垂下睫毛，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宋明之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你觉得将小四送去镇上的学堂如何？”宋明之看向云芍药，征求她的意见。
“我觉得很好。”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开这个口呢。
潘先生离开之后，依然有些不甘心。
哪怕发生了被拐走的事情，她的态度依然坚决，而县试又迫在眉睫，自己必须要找点捷径弄钱了。
潘先生一边走一边想，回到村里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他的表姐。
他的表姐也嫁在桃源村，两家平时偶尔有一些走动，关系算不上生疏。
“最近怎么老看到你往那边跑？在家看书不好吗？还能节约时间呢，再说了，昨天晚上刚下了雨，今天山里的路怕是也不好走。”表姐招呼道。
“没什么，”潘先生情绪低落地摇了摇头，“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潘先生往前走了一步，突然眼前一亮。又回过头来：“表姐，对了，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啥事儿啊？”
“咱们去旁边的林子里说。”潘先生有些警惕地说道。
“不能待太久了啊，否则让人看了容易误会。”表姐跟着他朝林子里走了过去。
潘先生跟这位表姐的关系还算不错，就将自己对云芍药的打算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表姐人也不傻，立刻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
“没错，她现在不肯单独与我见面，我也找不到她落单的时候，就是想跟她分析一下她那段婚姻关系当中的利害，也找不到机会啊。”
“这我倒是可以帮你，我就谎称家里有人生病了，叫她请过来就行了，不过你确定能够劝得动她吗？她万一不肯在你身上下注怎么办？那你岂不是拿不到银子了？”表姐迟疑地问道，“这样一来，她说不定会厌恶上我，或许我们家以后想要巴结上宋家三房，也失去了机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表姐你就帮我一次吧，要是我从她这里弄到了很多银子，有了更好的科考条件，以后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你巴结一个外人，总也比不过帮助自己的亲人吧？”潘先生劝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愿意将你当成一条退路的情况下，你家那媳妇虽然多病多灾，总归是活得好好的呢。在这种情况下，人家姑娘凭什么非得指望你呢？再说了，咱们村人多眼杂，你要是真跟她有了些什么，怕是不好瞒住。到时候别书没读出来，倒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在“偷情”这件事上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否则的话，自己和江姗姗的关系，何至于能持续那么久？
“那要是她执意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表姐不放心地问道。
潘先生沉默了片刻后，想出了一个肮脏的主意。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借口给她倒水，然后把递过去的水撒在她的身上，接着你就带她去换衣服，然后将她贴身的手帕或者荷包留下来，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就可以威胁他了，如果她不肯源源不断地给我银子，我就将这些东西交给她丈夫！这样一来，我就不信她不肯就范！”潘先生阴狠地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表姐点了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就今天下午吧，我怕时间拖得久了，宋家三房就把那笔银子花出去了，到时候我能拿到的银子也会变少。”潘先生沉吟着说道。
“好吧，等她下午回来了之后，我立刻上门请她过来，你就先在我家等着吧，”说着，表姐舔了舔嘴唇，“不过事成之后，你得给我十两银子，毕竟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
“表姐，你这是何必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又不是没说过，发达之后不帮你们家！”潘先生顿时就不高兴了。
“谁知道你发达是哪一天的事情呢，我现在只想看眼前。”表姐了解他的性格，才不会被他随便忽悠。
潘先生只好板着脸，点了点头。
下午，潘先生先是来到了表姐家，然后表姐就出了门，去宋家三房请来了云芍药。
云芍药在看到潘先生的那一刻，转身就走。
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表姐已经把院子的门给闩上了。
“鲁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我说你婆婆生病了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婆婆？”云芍药警惕地问道。
“小云氏，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其实呢，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表弟想见你，”鲁大嫂朝她露出了笑容，“你放心，我们不想伤害你，只想跟你随便聊聊。表弟啊，我先回屋了，你就先在院子里单独跟她聊聊吧。”
鲁大嫂回屋之后，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潘先生上前走了一步，云芍药立刻后退了一步。
潘先生表现得有些受伤，低落地问道：“小云氏，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难道我写给你的那些话你没有看吗？”
“你早已娶妻，我如今已经嫁人，在这种情况下，你好意思给我写那种东西？简直是道德沦丧！”云芍药根本不想跟他谈，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潘先生立刻上前一步拉住了她，没想到云芍药反应很快，一个擒拿手就将他的胳膊扭到了背后。
“啊！”潘先生发出了一声痛叫。
云芍药松开了手，冷声说道：“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你要是再敢给我动手动脚，我让你尝到的就不是这种手段了！不会直接打断你的手，让你没办法再提笔写字，你信不信？”
潘先生万万没想到云芍药的性格竟然这么冷硬，犹如冰雪中绽放的傲骨寒梅，这份冷傲让她看起来很有距离感，却也更加迷人。
“小云氏，我写给你的话都是情不自禁，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个爱慕者对你的渴求吗？”潘先生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虚弱地说道。
“那你要不要对你的妻子解释一下你的情不自禁？或者，要不要我把那些书信交给我的丈夫，让看一看你的情不自禁？”云芍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疯了吗？这样一来你会在他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即便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他以后恐怕也不会那么信任你。”潘先生连忙说道。
“不会的。”云芍药摇了摇头。
“这是男人的通病！”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大不了和离就是了，”云芍药一脸无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果你今天让鲁大嫂把我骗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那么你也就不必再说了，我的态度依然坚决，且绝对不会发生改变。”
“你被拐走了好几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你难道就不怕宋明之多想吗？你也见识过了，宋明之才学过人，他以后一定会天地广阔，等他见到了更多娘家实力雄厚的女儿家，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又或者，就算他真对你有几分情谊，你以为那些大人物又不会逼着他休妻吗？你只是他的糟糠之妻，总不可能让那些大人物的女儿嫁进来当平妻或者做妾吧？”
“所以呢？”云芍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所以你现在应该为自己找好退路，”潘先生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我是真的对你情不自禁，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然后呢？”
“然后我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些物资，资助我参加科考。”
“凭什么？”
“我会对你做出承诺。”潘先生做出了一副诚恳的样子。
“就凭这个？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任何的约束力，潘先生，请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这难道还不够吗？”
“噢，凭你的情不自禁？”云芍药笑了，“又或者凭你的学识？”
“当然是这样。”潘先生大言不惭地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绝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不管你有多少引以为傲的地方，但是在我这里，对我的另一半保持忠诚，才是最重要的事！”
“那就当是一种帮助好吗？我只需要二百两银子，”潘先生降低了要求，“如果以后我和宋明之成为同僚，看在你以往对我的帮助上，我也会对他帮衬一二。”
云芍药心中暗想，你真是哪来那么大的脸？
“抱歉，我要离开了。”云芍药冷淡地说道。
她知道其实潘先生根本不缺银子，他是桃源村唯一一个学堂的教书先生，每年收上来的束修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更何况还有逢年过节学生的家长们送来的各种礼物。
在这种情况下，潘先生居然还伸手向她要钱，这摆明了就是贪婪。
潘先生见云芍药执意要走，立刻向屋里大喊了一声：“表姐，还不过来留小云氏喝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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