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不是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呀！云芍药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案子跟云芍药有关啊！李捕头押着张氏和他的丈夫来我们药堂询问的时候，只是问我们这几天有没有见过这个妇人和他的丈夫，问他们有没有在我们药堂买过药，李捕头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提过云芍药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张氏跟云芍药的案子有关啊！”小药童急了，大声嚷嚷道。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你早就跟云芍药串通好了，你今天就是来公堂上作伪证的！你被那点小恩小惠蒙蔽了良心，你会遭报应的！”张氏大声骂道。
“没有啊，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做假证啊！”小药童急得眼眶都红了，他生怕自己解释不清楚，让县令大人误判了此案，害了他的救命恩人。
“县令大人，应该先给他打五十棍的杀威棍，看他还招不招！”张氏立刻大喊道，“他还是还不招的话，那就再打他几十棍，打到他招认为止，我看啊，像他这种刁民，就是欠打！不打不行！”
“对！先打这刁民五十棍！”外面开始大闹起来。
“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就算你们打我一百棍，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谎啊！”小药僮急哭了。
“县令大人，也不是非打郭安不可！既然张氏觉得我昨晚来过镇上，和郭安提前串通好了，才会让郭安有今天的供词，那么，想要证明郭安的供词不假，其实很容易，那就是，找人证明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出过村，”云芍药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张氏和赵大勇离开之后，我一直在家里，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村里人多眼杂，如果我出过村，肯定会有人看到，县令大人只管派人去村里问一问，就能知道结果了。”
“好，”县令大人点了点头，“李捕头，你安排七八人去一趟桃源村，问问那里的村民，看看昨晚有没有人看到云芍药出村。”
“是！”李捕头点了点头，朝县令大人拱了拱手。
两个时辰过去后，捕快薛大海带着鲁大嫂来到了公堂上。
“启禀县令大人，证人已带到，这位小妇人夫家姓鲁，村里人都叫她鲁大嫂，鲁大嫂说她昨晚见过云芍药出村！”薛捕快朝县令大人行了一个礼之后，正色道。
“除她之外，还有其他村民见过云芍药出村吗？”县令大人接着问道。
“没有，”薛捕快摇了摇头，“我和其他捕快让里正召集了全村人，在这些村人之中，只有鲁大嫂说她昨晚见过云芍药出村。”
“县令大人，我昨晚根本没有出过村，她怎么可能见过我出村呢？”云芍药反驳道，“更何况，我和鲁大嫂之间，还存在个人恩怨，她的证词完全不可采信！”
“你也太霸道了吧？合着谁说了不利于你的话，谁就和你曾有个人恩怨了？你嘴咋那么臭呢？动不动朝人身上扣屎盆子！”张氏又开始叫骂了起来。
“张氏，不得喧哗！小云氏，你继续说！”县令大人不悦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启禀县令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两个月前的一桩案件？那是一桩偷窃案，被告便是鲁大嫂，她偷了我的荷包！”
“你污蔑我！”鲁大嫂大声嚷嚷道。
“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云芍药冷声说道。
正是因为鲁大嫂和村里的教书先生是亲戚，他们串通好了，想要拿云芍药的清白来威胁她，让她和那个教书先生扯上关系，从此失财失色，云芍药在忍无可忍之下，才会展开反击，让鲁大嫂吃个教训。
“就算我跟你有私人恩怨，也不代表我的证词就完全不可采信啊！你的这些话根本就站不住脚！”鲁大嫂反驳道，“我和你之间有没有私怨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是另外一回事！”
“好，你说我的这些话站不住脚是吧？那我问你，既然你说我昨天晚上出过村，那么你倒是说说看，我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出去的呀？”语音芍药反问道。
“酉时三刻（酉时是下午的五点到七点）。”鲁大嫂不假思索地说道。
“酉时三刻？”云芍药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会是酉时三刻呢？那会儿张氏都还没过来找我呢！”
“那就是我记错了！是戌时（戌时晚上的七点到九点）！没错，就是戌时！你在戌时出去过！你离开了村子，我看着真真儿的！”鲁大嫂大声说道。
“既然你说我戌时离开了村子，那么，就让齐安堂周围的街坊邻居们来为我作证，看看我昨晚在那个时间段，有没有来过齐安堂？鲁大嫂跟我有私人恩怨，齐安堂的街坊邻居们跟我可没有私人恩怨，他们绝对不会颠倒黑白！”云芍药再次看，向了县令大人，“请县令大人为我做主！”
“好，李捕头，你吩咐下去，让几个捕快去齐安堂周围找那些街访邻居们问一问，看看昨晚戌时齐安堂打烊之后，有没有女子曾敲开过齐安堂的大门，找过齐安堂的郭安。”县令大人吩咐道。
外面的人听完了县令大人的吩咐之后又是一阵不满。
“案件都审到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再找证人询问吗？”
“就是我看那云芍药就是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蒙混过关呗！”
“云芍药想要蒙混过关，而县令大人则是有心偏袒，所以任由她牵着鼻子走，把这件事情越搞越复杂！我觉得这件事情根本没必要这样复杂化，关键点只有两个，这第一个关键点就是张氏给出的那张方子上的字迹的确是云芍药的字迹；这第二个关键点就是那张方子的确会吃死人！如今，这两点云芍药都不否认，案子又如何判不得呢？”
……
外面的人愤怒地议论了一阵之后，又开始大吵大闹了起来，一个个逼迫着县令大人立刻处置云芍药，不要再漫无目的地拖延时间了。
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以县令大人的偏袒告终，那么他们一定会掀起学潮，一个个纷纷罢课，写联名信举报到朝廷那里去。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是断然不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的，只因发生的对象是云芍药，所以他们一个个才会这么激动。
云芍药是谁啊？
现如今放眼整个清河县，她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富商了吧？
他们认为，有钱的人就算表现得很善良，那也是一种令人唾弃的伪善，他们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特权，压榨着穷人的生存空间。
贫富之间永远是对立的。
所以这群老百姓才会这么激动。
他们心底深处或许想要享有特权，但是他们表现在面上的却是想要反抗特权，在他们扁平的认知当中，他们觉得云芍药就是那种为富不仁之人，所以他们才会相信张氏的话，他们才想要帮助张氏打倒云芍药，为张氏争取正义，为自己争取正义。
“肃静！肃静！肃静！此案疑点甚多！不能匆忙结案！”县令大人又抓起了手边的惊堂木，狠狠地拍了一下。
公堂之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过围观群众们依然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几个捕快带着几十个人从公堂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捕快对县令大人说道：“启禀县令大人，我们已经将齐安堂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都给问了一遍，他们都表示在那天戌时之后，没看到有人去齐安堂。不过他们表示那条街上住着的都是一些商户，戌时之后他们都会打烊，所以，就算云芍药去过齐安堂，而他们没有见到云芍药的踪影，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都已经打烊了，他们也就将大门给关上了，除非是出来倒个垃圾。所以，我将他们全都带过来了，想让他们认认云芍药，看看他们对云芍药有没有印象。”
“你做的很好，”县令大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被带到公堂上的那几十个人，“堂下的这位年轻的小妇人就是云芍药，你们都上前看一看，看看对她有没有什么印象。”
那些被带进来的齐安堂的街坊邻居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了云芍药的面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每一个打量过云芍药的人，到最后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云芍药没有任何的印象。
在所有人都围着云芍药打量了一番之后，张氏开口喊叫道：“县令大人，我觉得这不足为证，你想想看，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打烊了，很有可能他们当时都在插了门栓的铺子里准备吃晚饭，就没有人出来过，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见过来齐安堂找郭安的云芍药呢？所以，她的不在场证明不能成立！”
“对啊，她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不能成立！”外面的那些老百姓也跟着大喊了起来，“县令大人，你不能循私枉法！你不能偏袒罪人！你不能无视民意！”
县令大人被他们这么一吵，顿时又觉得十分头痛。
过了好一会儿，县令大人才叹了一口气，沉着一张脸说道：“由于此案太过复杂，今日就先审理到这里吧，其他的事情等下次开堂再说。退堂！”
县令大人站了起来，朝公堂的一侧走去，公堂中的其他捕快们举着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敲击着，齐声喊道：“退堂！威武！”
由于云芍药是这桩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因此她在现在是不能被无罪释放的，只能先被李捕头带去衙门的监牢里关几天，等待下一场开堂审理。
李捕头以前收过云芍药很多好处，而且他也很清楚县令这一家和云芍药有些交情，他很上道地给云芍药准备了最好的牢房，在关上牢房的大门之后还说了一句：“宋夫人，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我一会儿派几个人过来帮你杀一下虫子和老鼠，再拿些新的被褥床垫给您换上，顺便准备个冰盆给牢房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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