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欺负人，你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张氏又尖着嗓子叫，骂了起来，“你们心思歹毒堪比山上的恶狼，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至于会不会遭报应，自有老天爷来决定，轮不到你在这里诅咒唾骂！”李捕头冷声说道。
“哎哟喂，欺负人啊，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父老乡亲们你们都过来看看啊，你们快给我说句话呀，这衙门里的人要逼死人啊！今天逼死的是我，明天有可能逼死的就会是你们啊！”张氏又开始哭嚎了起来。
张氏的这番哭嚎，让村里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家指着李捕头等人，纷纷为张氏打抱不平。
“就算你们是衙门里的官差，也不能这般行事吧？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再说了，刨人祖坟可是遭天谴的事情，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而且张氏的那个案子我们也听说过，明明就是那桃源村的小云氏毒死张氏的公公在先，你们怎么还能向着小云氏呢？就算小云氏有钱，你们也不能偏袒她到这个地步吧，否则的话，当心有命赚钱没命花钱，遭了老天爷给你的天谴！”
“就是，虽然张氏平时在村子里有些胡搅蛮缠，但她就是一个乡下的小妇人，在怎么样也不敢跟大户人家硬碰硬，我绝不相信她会拿公公的死来讹诈大户人家的钱！这个案子不是已经开过堂了吗？不是已经在公堂上定性了吗？这就是小云氏医术不精，所以才害死了张氏的公公！就算你们把棺材刨出来了又怎样呢？还不是没办法证明小云氏的清白！反而还会让自己因为挖了别人的坟墓而遭到断子绝孙的报应！”
……
村民们的话越说越难听，除了李捕头之外，其他的捕快全都低下了头，在他们的言语下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张氏心里没鬼，那为什么要在办完公公的葬礼之后外去桃源村找宋家三房的人讨要说法？”宋明之气势凛然，丝毫不受影响，如同崖上青松。
“人死了，肯定要先入土为安啊，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搞得葬礼都丢人现眼！”村里有人说道。
“是吗？依我之见，如果不是害怕官府开棺验尸的话，根本没必要先办葬礼，再将这件事情闹大，张氏就是吃准了官府里的官差可能会对开棺验尸有所顾虑。”宋明之掷地有声地说道。
“宋公子请你放心，我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从我们吃这要碗官家的饭开始，我们的心底就不信鬼神了，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的话，那么，鬼神心中自有正义，天地之中必有章法，绝对不会像活人一样胡作非为！”李捕头正色道。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村民们纷纷说道。
宋明之面无惧色，他很清楚，等结果出来之后，村民们都会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到底错到了什么程度。
张氏依然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她太害怕了，她根本不敢让人去挖了老爷子的坟，一旦老爷子的棺材被刨出来，那么真相立刻会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那她就完了，她会因诬告罪受到朝廷的律法的制裁。
可是她敢一头撞死吗？她又不敢，她怕自己撞向大门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真把自己给撞死了，真要这样她可就太亏了，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就算最后她真的被定了罪，也不至于被砍掉一颗脑袋呀。
宋明之和那些捕快们在村民们的指引下，来到了赵老爷子的坟前，赵大勇时分惶恐，从头到尾不敢抬起头来，背后的冷汗都出了一层，脸色也白得有些吓人，不敢去看那座坟墓。
“挖坟，抬棺！”李捕头吩咐道。
几个捕快点了点头，拿着从村民们家里借来的锄头和铲子开始挖土，半个时辰过去后，地里的那副棺材终于露了出来。
两个捕快跳了下去，撬开了棺材上的钉子，掀开了厚重的棺材盖子，将棺材里的尸体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李捕头对一旁的仵作说道：“棺材已经被打开了，需要将棺材抬到上面来尸检吗？”
“不用了，我跳下去尸检吧。”这位仵作倒是没有那么讲究，卷起了衣袖和裤脚之后，便拎着自己的工具箱跳了下去。
村民们好奇地在坟墓的两边伸长了脖子往坟墓里看去。
仵作站在了棺材旁边，伸手检查起了面前的这具尸体，在查验到他脖子的时候，仵作睁大了眼睛，伸手小心翼翼地撩开了他的衣领，将他脖子上的一处伤口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脖子的大动脉被蛇咬伤了，而且从伤口的痕迹来看，这应该是一条剧毒的蛇，我再检查一下他身体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或者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那么，结果显而易见，赵老爷子是被一条毒蛇咬死的，而且，由于毒蛇咬到的是他的大动脉，所以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很短！”仵作沉声说道。
围观的百姓们一听这话，立刻议论了起来。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赵老爷子真的是被毒蛇咬死的，那岂不是说明张氏和她男人赵大勇在说谎？”
“张氏的心眼儿也太坏了吧，明明自家公公是被毒蛇给咬死的，非要将这一切摁在小云氏的头上，做这么缺德的事情，也不怕遭天谴吗？”
……
“不是，不是啊！”张氏大喊大叫了起来，“我们家老爷子是死了以后，才被毒蛇咬了一口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仵作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是在质疑我检验尸体的能力吗？蛇基本上只吃活物，不咬死人，就算这条毒蛇会咬死人，那么，死者的伤口呈现出来的状态也是不一样的。据死者的伤口现在呈现出来的状态来看，他一定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咬的。毒蛇的头多呈三角形，颈部较细，尾部短粗，色斑较艳，咬人时嘴张得很大，牙齿较长。毒蛇咬伤部常留两排深而粗的牙痕，周围会呈现红肿的迹象。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毒蛇咬了他之后，伤口周围为什么会呈现红肿的迹象呢？”
仵作的反问，让张氏哑口无言。
“李捕头，要不然去赵家搜寻一番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仵作对地上的李捕头说道。
李捕头点了点头，伸手将仵作从坟墓里拉了上来，然后又吩咐另外两个捕快跳了下去将棺材暂时给盖上了。
李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来到了赵家，在赵家搜寻了一番之后，找到了两样东西，他们将这两样东西提了出来，放在了赵家的大门外。
其中一样是一个大罐子，罐子里面泡着一些药材，很明显，这是一罐药酒，另外一样东西是一个竹笼子，笼子里关着一条盘旋着的五步蛇。
“呀，这不是五步蛇吗？这蛇可毒了！”一个村民指着那条蛇尖叫道。
“对啊，那条蛇居然还没死，是一条活的蛇！他们家的人是怎么抓到这条蛇的呀？”
“我记得他们家老爷子抓到这条蛇是两年前吧？他还在咱村里炫耀了好久呢，最后将这条蛇放在了酒里浸泡，打算过几年拿出来喝蛇酒。如今这泡蛇酒的罐子里已经没有蛇了，这条蛇居然出现在了那个竹编笼子里，而且居然还没死，这也太让人害怕了吧！”
……
“张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仵作指着那一罐药酒和那一个竹编笼子问道。
“我、我……”张氏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我就说让你把那条蛇扔了，你硬是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蛇被人给找了出来！”赵大勇责怪了一句。
“我这不是图这条蛇能卖好多钱嘛！”江氏低声说道。
五步蛇确实非常值钱，关于这一点在许多书中多有记载，五步蛇以小者为佳，四两肉的五步蛇就能够卖到十两银子。
这种蛇的蛇肉、蛇毒、蛇血、蛇粉、蛇干、蛇鞭等皆可入药，对几十类疾病均有明显的治疗效果，其中五步蛇泡酒，对风湿、类风湿效果相当显著。
人们很喜欢用五步蛇来泡酒，泡出来的酒色清澄，味清润而芳香，具有祛风、活络、舒筋活血、祛寒湿、强壮滋补和治疗跌打损伤等功效，还是治疗麻风病的特效药。
“这么说你们是认了赵老爷子其实是被这条蛇咬死的？”李捕头问道。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不认也得认了。
张氏这时候倒是怂了，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赵大勇唯唯诺诺地说道：“没错，我爹的确是被这条五步蛇给咬死的，那天，我媳妇儿在厨房里熬药的时候，我爹突然想起几年前泡的那一罐子蛇酒，于是就去地窖里把那罐蛇酒抱到了院子里，他觉得自己每天昏昏沉沉的，或许喝点五步蛇泡的蛇酒，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好得更快一些。哪知道，这蛇酒的密封塞一取出来，那条蛇突然就醒了，当着我们的面把我爹给咬死了！这罐酒里泡的本来就是一条剧毒的五步蛇，再加上它咬的是我爹的脖子，所以我爹死的非常快！我爹死了之后我们全家人都慌了，这时候我媳妇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在全家人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对家里人说，也不需要太过伤心，说不定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我们家从此富裕起来！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指着张氏唾骂了起来，有人骂她缺德、有人骂她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有人骂她做出了这种事不怕以后上山被毒蛇一口咬死……
张氏被他们骂得狼狈不堪，可是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却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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