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内心忐忑地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屋子前空无一人,而且,整个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心,顿时猛地咯噔了一下!
令月儿!她已经走了吗?
他立刻飞身下马,飞快地走进院子里,整个院子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他临走前劈好的柴还放在原处,那屋檐下的几个玉米也还挂在那里,整个院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种冷冷清清的光华。
“令月儿!”他心里猛然间被剐去了一刀似的,脚下一个踉跄,刚要伸手去推门,门立刻打开了——
只见,令月儿正站在他的面前,眼底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颤声问道,“萧河,是萧河吗?”
“是我!令月儿,我还以为……”他还以为,她走了,没在等他了!
没想到,还在这里,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狂喜的感觉,几日奔波的疲累,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令月看着眼前的人,说道,眼底泛起一丝泪光,有些喜极而泣。
“不会的,令月儿,我答应过你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萧河那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那你怎么迟了几日,是不是受伤了?”令月儿有些担忧地问道。
“令月,你在担心我吗?”看她这皱着眉头的样子,萧河这一刻无比地开心。
“……你有没有受伤啊,我当然也会担心你啊。”令月儿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河,说道。
“你放心,我一点伤都没有,因为走错路,才耽搁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萧河说着,已经随令月儿走进了屋子里,“你怎么不点灯了,现在刚天黑呢,我还以为……呵呵……”
想想自己刚刚的担心,真是多余的!
令月儿没有走,太好了!
“灯油没有了,我原打算明日上山去,找大婶要一些。”令月儿说道。
萧河将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说道,“还有的,你等等。”
他转身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处,将一个罐子拿了出来,往灯里面添了一些灯油,点燃油灯,屋子里慢慢地亮了起来。
他们这才看清楚了彼此的样子——
令月看萧河,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乱了,脸上还蒙着一层灰,看来是一路赶回来的。
而萧河看令月,还好,她还和他走的那个时候一样。
“这几天吃饭好吗?”萧河打了水来,一边洗脸一边问道,他突然之间发现,日夜兼程回来,这屋子里有心爱的人等着他的感觉,竟然这么美妙。
令月点头,“还挺好的,反正,没饿肚子,焱儿也餐餐都吃了饭。”
“以后,不用你动手了,我来给你做。”萧河走到令月儿的面前,深深地凝视着她,由衷地说道。
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令月儿一辈子洗手作羹汤,平平淡淡的日子,过一辈子。
只是——
他想起离去之时,与萧湖的一番谈话,父亲还是执迷不悟,不敢放下仇恨,他心里感到一丝沉重。
“萧河,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令月儿看他眉间凝结着愁绪,不禁问道。
萧河摇头,道,“没有,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才回来的,令月儿,你别想那么多,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好好修养就好了。”
“……嗯。”令月儿想问问他,这些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但是,他既然不愿意说的话,还是不追问了。
“你这几天,有没有头疼过?”萧河问道,他在外面不能回来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令月儿微顿。
萧河心头一跳,忙上前,双手握着她的胳膊,低头,问道,“有吗?痛过吗?”
令月儿点了点头,“有过一次,不过还好,那天十一殿下刚好来了,后来便没有疼了。”
凤诀来过了?
萧河一怔,他突然之间发现,令月儿每一次头疼的受不了,都和凤诀有有关系,难道,就算是失忆了,有些东西还是冥冥之中留在了身体里面吗?
“你别担心,只痛一会就好了,后来也来了一个大夫检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全好了。”令月见萧河突然沉默,以为他在自责,便说道。
“好,我知道了,不疼了就好,令月儿,天色已晚,去歇着吧。”萧河敛去脸上的情愫,道。
“你还没吃东西吧,一路赶回来,不饿吗?我把馍装着了,给你拿过来,你吃完了了我再去歇着。”
令月掌灯,走进厨房,用碗端着两个馍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不会做,是大婶送来的,快吃吧,还热着呢。”
萧河在桌子前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一个馍,那馍拿在手里暖呼呼的。
“快吃啊。”令月见他发呆,忙催促道。
“好。”萧河低头,将这馍一口一口地放进嘴里去,眼底却凝着一抹沉重。
若他的估计没有错,凤诀和凤云峥两人,会在春天到来之前,结束这一场战事,然后班师回朝。
到时候,父亲和弟弟那边恐怕也需要他,他身为萧家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还有他最尊敬的母亲,也还在京都,他更加不能丢下母亲。
而令月儿呢……
他透过恍惚的灯火,看着面前这张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脸,她会跟着他们一块会京都的。
那里才是她的家,她会回那里去,从此以后,过她该过的日子。
莫说凤诀,就算是九殿下凤云峥,也一定会带她回去的。
到时候,这一段日子,就要结束了。
而她,也可能会想起连诀来,因为这两次头疼,都和连诀脱不了干系。
等他一旦想起了连诀,她和他现在过得这段日子,对她来说,便是丝毫不值得回首的吧,甚至,是她特别想要忘记的。
想到这里,他有一些些难过,吞咽的时候,喉咙也有些发酸,发涩。
这天晚上,他很想问令月儿一个问题,但是,他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而令月儿也不知道,这天晚上的某个时刻,他曾经那么怕失去她。
一切都没说出口,一切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