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诀原本就是如同你我一样的皇子，当初你母后暗中将他抱走，带出宫去，换了个公主进来。凤诀有幸，才阴错阳差地到了相府，若他去的是别处，或许永远都回不到宫里来，又或许他命小一点，在出生的时候就死掉了。”凤羽说道。
凤烨放下手中酒杯，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我母后对他是有亏欠。”
“凤烨，我还是这句话：若你不争了，哥哥陪你；若你还想争，哥哥也陪你。无论生与死，哥哥我都陪你到底。我之所以和你说凤诀，只希望你未来去做事的时候，更为坦荡，日后不会后悔。这世间，也许什么都有，却独独没有这后悔药，我不希望你日后为此悔恨终生。”凤羽一手握住凤烨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凤羽一向不问朝事，因他自知此生为皇位相争没有希望，便索性放开权势，做个闲散之人，远离争斗，游山玩水，做父皇眼中的无用之人，做兄弟眼中的无威胁之人。
凤烨点头，抬手拍了拍凤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喝吧。”凤羽仰头，将一杯酒饮如杜中。
“不喝了！”凤烨却放下酒杯，带着一身清香的酒气，站了起来，说道。
“你要去哪儿？”凤羽连忙问道。
“九华寺。”凤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又去？
凤羽连忙丢下杯子，快步跟了上去，说道，“喂喂喂，你又跑去找那些秃驴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该好好陪陪我呀。”
但是，凤烨并没有等他，坐上外面的马车便走了。
留下凤羽站在原地，抱怨道，“走的可真快，我这酒还没喝过瘾呢。”
“六殿下，八殿下交代了，无论您怎么喝，喝多久奴才等都要守着，陪着。”这时候，管家走上前来，说道。
凤羽皱眉，问道，“管家，你家殿下警察去九华寺吗？”
“闲暇时便会去，那九方方丈还破例收八殿下为俗家弟子了。”
“啊？俗家弟子？什么时候的事？”凤羽大感惊奇。
“就在前几日。”管家尽职尽责回答道。
“……”凤羽眉头皱的更紧，追了上去，说道，“凤烨的凤烨，烟花柳巷，酒楼茶肆，多的是消遣的地方，你偏偏往那庙里跑，真是苦煞我也。”
九华寺内。
九方方丈已等候多时，见到凤烨，上前，双手合十，道，“殿下，您真准时。”
凤烨回以俗家之礼，道，“师父，在外我是八皇子，在此我仅为师父的俗家弟子，自当要守时尽责，戒骄戒躁，诚心拜佛。”
九方方丈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八殿下是个潜心之人，请吧。”
“请。”
凤烨在小师父的带领下，进了禅房，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檀香缭绕，世间万物似乎都静静远离了。
凤羽气喘吁吁地追进了九华寺，结果被寺庙门口的小师父拦在了门口。
“本王，本王乃堂堂六殿下，你们竟敢阻挡，快快让我进去。”凤羽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六殿下，是八殿下吩咐地，他说若六殿下追来了，便不许他进去，让您……”小师父指了指一旁的台阶，道，“坐在此处等候。”
“你！我乃皇子，你让我坐地上？成何体统？”凤羽看了眼小师父指的地方，不过是个台阶。
“阿弥陀佛，这是八殿下吩咐的，还请六殿下莫要为难贫僧啊。”小师父双手合十，颔首，道。
“你，你们眼里只有八殿下，却没有我这六殿下，就不怕本王一生气，把这里给烧了？”凤羽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恼怒之色，道。
“阿弥陀佛，六殿下息怒。”这时候，九方方丈的身影出现在寺门口。
凤羽便如见了仇人般，道，“九方，本王问你，可是你蛊惑我那弟弟成天跑到这庙里来的？”
“殿下息怒，请进。”九方方丈双手合十，道。
凤羽定了定神，一甩袍子，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进去。
“六殿下，八殿下正在禅房念经打坐，按照以往的时间看，至少须得三个时辰。”九方方丈说道。
凤羽脸色微冷，望着这方丈，沉声说道，“九方，你可知道，若拐带皇子出家，是为大罪，非但你的秃驴头保不住，便是这九方寺也会被一把火烧了，这寺里这么多小师父，到时候，你罪虐深重啊。”
他一贯全无所谓的脸上一抹冷意，语气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阿弥陀佛，每个人与佛祖的缘分都有深浅，非九方所能决定的，若八殿下没有佛缘，便是天天在此念经，一走出这庙门便会回到红尘中，若八殿下有佛缘，那便要看佛祖的意思了，老衲并没有办法怂恿或是阻止八殿下做任何事。”九方方丈平静地回答道。
凤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问道，“就你看来，我弟弟与这佛祖究竟有缘没缘？”
“阿弥陀佛，佛祖曰看破不说破。”九方方丈低头，道。
“……”凤羽顿时觉得扫兴，道，“那我便在此等候凤烨，你不必理会我了，忙你的去。”
“那……六殿下请便。”九方方丈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凤羽站在一棵菩提树下，极目远眺，这九华寺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山顶雾气缭绕，木鱼声声，实乃绝佳的避世之处。
他仰头望着这菩提树，嘴里喃喃念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念着念着，他心头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而后用力地甩了甩头，道，“莫要胡思乱想，莫要胡思乱想。”
此时此刻。
凤烨正闭着眼睛，盘坐在禅房里，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他脸上表情平静。
他听说，胎死腹中的孩子，往往会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他为了保住自己，狠心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来寺中念经，为那可怜的孩子来超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