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女?”沉不渡和明月对视一眼,终于找到何太虚的踪迹了。“她现在在哪里?小僧要亲自见见她。”沉不渡说道。黑狗应声道:“我跟报信的一起带你们过去,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准伤害我的手下。”到是条汉子,沉不渡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好好带路,不会为难你们。”于是黑豹带着两人朝巷子另一头的河边走去,然后上了一条小船。小船在长安城中不算宽阔的河流中缓慢行驶,河水有些浑浊,是渭河的支流,沉不渡坐在小船之上,看着河岸两旁的破旧低矮的贫民坊区,像是在看一幕幕话剧一样,有烟熏火燎,有儿童玩耍,也有妇人撵狗追鸡。走过河边某地的时候,黑狗停了下来,对着沉不渡道:“那个浣纱女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事实上,都不用黑狗解释,两人就听到了远处非常“和谐”的交流声。循着声,沉不渡带着明月前去。两人很快就见到了一个女子,正在剽悍地与讨债者隔着窗户对骂。房门已经被堵死了,窗口露出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便是他们口中的浣纱女了,她年龄似乎不到四十,身穿红色襦裙,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丰腴的身材倒是很火爆,襦裙下的风景呼之欲出,很符合当代的审美。几个讨债的地痞混混拿着债条,嘴里不干不净,骂道:“小骚蹄子,别装蒜了,赶紧把欠我们的钱拿出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呸,几个窝囊废物,毛都没长全,拿个假条子就来老娘这里撒泼?老娘男人在的时候,怎地不见你们敢来门口碎一句嘴?”浣纱女叉着腰大声喝斥道。她是一个性格刚烈之辈,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不惧任何的强硬态度,甚至连这些普通人见了都要绕道的地痞流氓,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沉不渡见状,也是忍不住微微摇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浣纱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心。或许是背后有什么厉害的靠山,可能是娘家?不过她这么做,根本无法对付这些讨债者,只是在给自己增加麻烦而已。这些讨债的混混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哟呵,你这个臭娘们儿还挺辣,不怕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交钱,那我们今晚就把你绑到青楼妓馆去伺候客人,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混混们冷笑着说道。“老娘撕你臭婊子娘头发的时候,你还甩着小蚯引和泥巴玩呢,跟老娘在这耍什么横?”浣纱女不屑地说道。“臭婊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个混混实在骂不过,不仅怒道。“来人,给我把她带出来,让她知道知道厉害!”混混头目挥手命令道。“是!”几个混混纷纷上前,要越过窗户把浣纱女抓住。浣纱女见状,连忙端起一盆洗脚水,就朝着混混头上泼了过去。“嘿嘿!臭娘们儿,还敢跟我斗,看我今天不弄得你哭爹喊娘,我这王字倒过来写!”混混头目狞笑一声,旁边的小弟却忍不住提醒道:“头儿,王字倒过来写也是王。”混混头目恼羞成怒,斥道:“多什么嘴?以后你名倒过来写!”“头儿,我姓田...”沉不渡叹息一声,走了上去。混混头目看了看沉不渡,皱眉道。“你是谁?”“小僧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最好停手。”沉不渡澹澹地说道。领头的地痞见沉不渡气质不凡,身上有一股难以琢磨的感觉,他不由得心中一惊。莫非是修行者?这地痞,倒是比乞丐和渔夫识趣的多。倒不是在这个世界大家没见过佛门和道门的修行者,而是哪怕人口基数很庞大,修行者比例也极其地低,哪怕是在真武宗或者神龙寺里,数万人的宗门,其中真正的修行者,也不会超过一千人。放到地方上,更是一个富庶的上县,人口好几万,也只有一两个修行者。西京长安倒是多一些,但这里的修行者通常都是门阀出身,有自己的活动区域,不会来这种贫民的地方。所以,之前的乞丐和黑狗都一开始把沉不渡两人当成了普通的沙弥和坤道。“你...你是修行者?”混混头目惊讶地问道。沉不渡想了想,只说道。“算是吧。”“不好,快跑!”混混头目一看是惹到了这么牛逼的高手,连忙转身朝着身旁那些手下吼道。混混头目身后的手下顿时一哄而散,逃离此地。过了一会儿,浣纱女从里面打开了被堵住的门,迎了出来。她看向沉不渡,心中有些诧异,因为她再三思索,可以认定一点,自己根本不认识沉不渡。“这次真是谢谢法师了!”浣纱女走到沉不渡的面前,感激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不用客气,你没事就好,我们有一件事想问你。”沉不渡双手合十道。“法师请问。”浣纱女点头说道。明月用灵气描绘出了何太虚和白额虎的形状。沉不渡问道:“你认识这个叫做何太虚的人吗?见过这只老虎吗?”浣纱女微微蹙眉,反问道:“老虎没见过,他叫何太虚?他不是叫李天星吗?”沉不渡一时愕然,好嘛,泡妞都不用真名的。“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浣纱女问道。“我们是他的朋友,你确认认识他?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浣纱女气的跺了跺脚,激起一阵波涛,咬牙道。“认识,当然认识,我和他关系很好,他前段时间经常会来找我,不过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你们最后一次见,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沉不渡皱眉问道。“他是一个骗子,我那天曾亲眼见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在港口散步,晚上他还舔着脸来找我,气极的我将他暴打一顿,赶了出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浣纱女恨恨地说道。浣纱女口中说的李天星正是何太虚,看来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关系,但目睹了何太虚的行为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冷澹了。“原来如此,小僧先谢谢你了,不过,你还记得他住在哪里吗?他应该有一个居住的地方吧?”沉不渡问道。浣纱女摇摇头。“你知道他的住址吗?”“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过。”浣纱女说道。沉不渡想了一下,对浣纱女说道:“那行,施主先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这个客栈,或者留下给小僧的消息。”浣纱女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悦的表情。“谢谢法师!”浣纱女开心地说道。沉不渡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浣纱女分别了。浣纱女看着沉不渡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季动,不知道这样一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实力强大的修行者,自己有没有机会?可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又看了看那个身材部位不输自己的坤道,浣纱女不由地有些沮丧。沉不渡两人离开后,便往城南走去,他要暂时回到客栈去再行打探消息。而此时的大师兄驾着云也飞了回来,不知道他刚才隐身去哪了。不过,就在他快走到离客栈不远的街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喊道。“法师请留步!”沉不渡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您就是不渡法师吧?”几名锦衣男子走了过来。“几位是?”沉不渡有些疑惑地问道。为首的锦衣管家说道:“我家郡主想请不渡法师过府一叙!”“郡主?平阳?”“正是,法师所言极是,郡主交代我们务必要请法师见她一面。”沉不渡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西京的消息这么快就让平阳郡主知道了。是太平县有人告诉她,还是城门的哪个从龙卫校尉?应该后者的概率更大一点,毕竟,对方直接找到了客栈的位置。但还有一个新的问题,那校尉不是从龙卫中郎将陆扶摇的手下吗?为什么会跟平阳郡主有牵扯?无暇深入思考这些问题,他答应道。“那好,明月道友先回去休息,我随他们走一趟。”“法师这边请!”锦衣管家说道。有豪华的马车恭候着,没过多久,便驶进了一个明显是权贵聚集的坊,来到了一座大宅子的门口。锦衣管家在门口敲了敲小门,跟里面的门子说了几句,过了片刻之后,大门从内部缓缓打开。这是极为正式的礼节,通常用来迎接地位尊崇的贵宾。绕过影壁,大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石道,通往大宅的深处。沉不渡用佛心之眼望去,发现整座宅院占地不小,其奢侈程度,远超一般的豪族。“法师,郡主在里面等您!”到达了目的地,锦衣管家恭敬地说道。沉不渡点头,便走入了内宅的院子里。进了源自之后,便看见一栋三层楼高,凋梁画柱、美轮美奂的建筑,院子内有着一个花园和几栋独立的屋舍。一名侍女迎了出来,恭敬地对沉不渡行礼。“带法师去见郡主吧。”锦衣管家吩咐道。“是,法师请随我来!”侍女连忙点头,然后便在前方引路。沉不渡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大厅。武阑珊已经在大厅里面坐着了,今天她穿着澹黄色罗裙,身姿曼妙,一张瓜子脸,隔着面纱也能看得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诱人的色彩。“法师请坐!”武阑珊道。沉不渡依言坐了下来。武阑珊看了看四周,对身旁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下去吧,本宫和法师单独聊一会儿。”侍女们恭敬地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将房门也关好。武阑珊这才转过头,一双明眸盯着沉不渡,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法师,我们又见面了。”“郡主是怎么知道小僧的踪迹的?”武阑珊倒也没掩饰,大大方方地说道:“自是使了钱的,从龙卫也是人。”沉不渡点点头,也不奇怪,说不得是客栈那一晚后,从龙卫的那个校尉起了攀贵人提携的念头,搭上了平阳郡主这条线。武阑珊又继续问道:“不知法师来长安做什么?如果有空,可否邀法师同游长安风景?”沉不渡干脆答道:“小僧是来找个朋友的,他失踪了,连带着那时在破道观里收服的那只白额虎也丢了,小僧得找回来。”武阑珊想了想,记起了那只惧内的白额虎。“白额虎,我倒是有些印象,而且,最近似乎听到过...”“喔?不知郡主可否告知?”“最近长安权贵圈子流行的驭车比赛里,就有一位权贵用的是白额虎,听说成绩相当出色。法师如果要找这个人,或许我可以帮忙。”“不知郡主是否可以将她招过来见见?”“法师有所不知,她其实是安乐侯的私生女,在侯府内地位不低,并非我可以招来喝去之辈...不若这样,过三日有一个驭车比赛,到时候她一定会参加,我带着法师参赛,看这样可好?”武阑珊说道。“驭车比赛?那是什么活动?”沉不渡微微惊讶地问道。“驭车比赛乃是门阀子弟举办的活动,在西京地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沉不渡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小僧就托付给郡主了,到时候小僧再过来找郡主。”“嗯,好。”武阑珊点头道。又闲聊了两句,见天色将晚,沉不渡站了起来。“郡主,小僧这就回去了。”“法师不如留宿一晚?”沉不渡看着武阑珊,摇了摇头。“不了,今晚还没喂大师兄,再晚就该出事了。”武阑珊有些错愕,显然没听懂。不过沉不渡却知道,大师兄吃灵晶跟糖豆一样,一顿不吃,是要闹情绪的。到时候把长安城拆了可怎么办...“对了,小僧还要麻烦郡主帮忙留意下,长安有没有什么物美价廉的大宅子,小僧打算购买几套当做寺产。如果有门阀内部的拍卖会,郡主也可以带小僧去。”武阑珊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既然法师求她办事,这样就有机会多跟法师亲近了,她下定决心马上就派人去打听这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