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石室,王羽睁开双眼,里面竟然有了一丝沧桑。
在那个世界,他是一直待到聂小倩阳寿已尽才离开的,两人有了孩子,孙子,就像所有普通老人那样,安享了晚年,然后含笑离去。
完整了体验了一次凡人的生命之后,王羽不能说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他内心更加圆融,也更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去追求什么。
尤其是此时种种情感消失后,他原本就已经达到巅峰的感知,产生了新的变化。
草木之心,顽石之心,王羽能察觉到它们的念头。
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让人无比动容。
王羽走出石室,此时外面是黑夜,漫天的星辰看起来如此近,像是举起手就能摘下一颗。
但又那么远,你远道你终其一生可能无法触碰。
经过这一次降临,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要学一点东西,不然老是凭着拳头莽,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而且早在王家人死去时,他的任务就已经失败了,要不是后来复仇成功,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叹了一口气,王羽有些想喝酒,不过估计这会儿已经买不到了,只能等明天。
从新回到石室,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早晨,他从悬崖上跳下来。
在一处水潭洗了把脸,王羽发现自己外貌并依旧是那副样子,脸上的皮肤甚至一点变化都没有。
恐怕早在青铜门打开后,他就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吧。
钟馗曾说过,王羽的身体和那些肉身成圣的大能很相似,但是却没有神通。
这让王羽更加想要去学习每个世界的东西了,万一碰到拳头莽不过的怎么办,放弃任务?
经历过这次失败后,他可再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了。
一路走到上次来的地方,王羽发现这个镇子比以前繁华多了,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
走到酒楼,他发现那个小二已经成了掌柜,正坐在柜台前一边算账一边轻抚下颌胡须,曾经那副卑微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王羽有些发愣,没想到自己这次将近,居然过去了这么久。
好在他的身子已经能自给自足,不然每次降临还要注意时间问题,那就有点坑了。
当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时,那个掌柜好像认出了王羽,同样楞在当场。
毕竟以今人的观念来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光头的不是和尚就是逃犯,王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两种人之一。
所以当年掌柜记得很清楚,还在心里念叨了一阵子。
他从座位上起身,提着一壶酒便走了过来,“客人,十八年前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嗯,我记得当时你还是个伙计,没想到现在都成掌柜了。”
王羽笑着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掌柜的没想到还真是他,内心惊讶无比,十八年啊,眼前这个人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摸一样。
但毕竟是吃过柴米油盐的,他没有问出来,而是感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王羽摇摇头,没有接话。
和掌柜又闲聊几句后,两人便分开了,然而这一幕,却被正在吃东西的一个客人注意道。
他从怀里拿出一副画像,上面正是王羽的样子。
此时酒菜上桌,比起以前来,要精致不少,食材也丰盛的多。
王羽一口菜一口酒,很是享受。
将近时吃的东西,无论多么美味,都有一种在梦里进食的感觉。
此时他用自己的身体吃饭,显得格外真实。
对于那个目光,王羽早就发觉了,但是没有在意,无论这个人打什么注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吃完结账,王羽离开了酒楼,一路消失不见。
那个客人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跑到掌柜的面前问道:“之前在这里吃饭的人,掌柜的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对于这种打探消息的行为,掌柜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而且王羽又实在太过特殊,想忘记都难。
就在他犹豫时,那个客人眼中露出凶光,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掌柜的,你想清楚,我知道你是娶了以前老掌柜的女儿,才走到今天的。人有一点成就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掌柜额头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看着桌上的银票,吞了口唾沫道:“我…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十八年前,今天是第二次。”
客人眼中光芒大亮,兴奋的笑了起来。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啦,哈哈哈哈!”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留下惊魂未定的掌柜,愣愣的坐在那里,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第二天,酒楼重新开门。
就在已经准备好吃食,要迎接客人时,镇子上忽然涌来了一大群江湖人。
她们大多是女子,只有极少几个男人。
各个佩刀带剑,英姿勃发。
这一行人在酒楼门前停下,齐刷刷转头看向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女人。
她有一双狭长而锋利的眼睛,鼻梁笔挺,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个镇长虽然偏僻,但也有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当他们看到那一行人,以及女子时,纷纷惊讶的张大嘴了。
天行宫,女剑神银月宫主。
这位横空出世的宫主殿下以绝强的剑道修为,一手创建了天行宫。
宫中只的规矩只有一个,是当年宫主亲自书写。
“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事,此剑无愧世间有愧人!”
此时银月宫主从马背上跃下,直接走进了酒楼。
她拿出一张画像,比起那个客人手上的,不知道要清楚多少。
“你见过他?”
她的声音清冷,虽然语气很轻,却依旧给人一种压迫感。
掌柜的愣愣的点点头,“就在昨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我还和他喝过酒。”
说完他就懵了,守在外面的天行宫众人,也懵了。
因为此时那位已经被誉为江湖剑道巅峰的女人,在哭?
那个画像中的男人,到底是谁?
银月宫主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泪水滴落在画像上,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少爷,葱花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