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我:“只要不是在特别冷的室外就不会怎么样,我知道你有仙家,我愿意在他之下,听你们差遣,这样我也能顺便跟着你修行。”
我听说过东北这边的出马仙堂口不止一个仙家,但是我们南方那边都是一对一的,我也不知道长虫万一以后回来了会不会不高兴……可我心肠软,对这家伙又不忍心。一个大男人跪坐在我脚下跟只温顺的小猫一样,我倒是也不怕他想害我,因为我已经确定他害不了我了。
反正现在也不能送他走,我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告诉我他叫花九夜,我把他的名字跟长虫的供在了一起,也弄了个单独的牌位供奉,上香的时候他问我:“你的仙家是曲天风?长白山的曲天风吗?为什么他不在牌位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说道:“是啊,长白山的曲天风,他名头还不小嘛,哪儿的人都知道他。他……现在暂时回不来了……”
我没说长虫为什么回不来,花九夜也没多问,我让他平日里就呆在牌位里没事儿别出来吓唬我,他也做得很好,基本上都不出来的。
闲着的这阵子我也学会了怎么请仙家上身,我学的是南方的道术,北方是唱什么帮兵决,我只需要提前准备好符纸,写上仙家的名字,要用的时候焚烧就行了。
南北方在这方面的差异说小也不算小,很多方面都不同。
过了一个多月,我没出去帮人看事儿,每天就呆在家里翻书,饿了就自己做饭吃,有人请我看事儿我也不想去,就是突然觉得不太想动弹了,肚子一大,人也跟着懒起来了。
每天早上上香的时候我都会给长虫也上一炷,花九夜终于忍不住了,从牌位里出来了:“听说女人生孩子挺不易的,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一直没露面?我没猜错的话,孩子的父亲就是曲天风吧?他到底怎么了?”
别人都说刚失恋的时候会痛不欲生,我恰恰相反,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稍微有点难过,对于长虫被囚禁的事情我还没有多大的感觉,我总以为他不会就这么离开我,直到时间越来越长,我才渐渐地接受了现实,然后……现在才是痛不欲生。
花九夜突然这么一提,我顿时觉得心脏闷痛不已:“他被关起来了,他娘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以前也觉得我跟他不合适,可是……等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又……我真的很想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可以,但是我没有勇气。”
花九夜说道:“我觉得只要真的有情,没什么不可以,而且……据说曲天风是个天不服地不服的主儿,怎么可能被关起来?说句不该说的,他若想见你,早就不顾一切的来了……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我觉得你应该去想办法见他一面问问清楚,至少心里有个底,你该不会真的想自己一个人生孩子吧?”
我开始认真思考他的话,我该去找长虫吗?曲家的人会让我见他吗……?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是我奶奶:“丫头……你放假了吗?”
我现在才突然想到我要是还在上学的话该放暑假了,我随口应付道:“放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奶奶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和悲伤:“我晓得你忙,但是再忙你也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回来一趟……”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咋了?”
“你爷……他快不行了,不晓得是囊个回事,之前还好好的,下地干活回来还吃了两大碗饭,半夜的时候就精神不正常了,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现在时好时坏的,清醒的时候喊你回来说要最后看看你,不清醒的时候就胡言乱语,说他要去见阎王爷了……你快儿回来嘛……”
我差点握不住手机,腿脚也有些发软,我肚子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七个月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回去我奶奶能不气?我要是不回去,就连我爷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斟酌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回去,再不济我奶奶不可能跟我断绝关系,只是村里人的目光我必须面对,我一个没嫁人的女孩子大着肚子,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花九夜不能离开这里,我跟他说好让他帮我看着家里,我要回趟老家。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肯定也听见了,让我一路小心,还给了我一片花瓣,说嚼吧嚼吧吞下去,关键时刻能救我命。
我顺带问了句他主修哪方面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只会些小把戏,我曾最仰慕凌枭上神,因为恰好我跟他五行属性一样,听说他所到之处万物复苏,我也想做到他那种程度,不过他好像是武修,我修的算是医术方面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万一我要生孩子了,就全靠你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万万不可,我不会接生!”
我笑:“逗你玩儿的,我先走了。”
我买了今天的航班,时间有点赶,我几乎是一路飞奔到机场的,幸好路上没堵车。一下飞机我就把手机开了机,给我奶奶打了个电话问我爷的情况,谁知道我奶奶说……我爷已经断气了,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手机关机了……
我瘫坐在地感觉天都要塌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呢?有空姐看见了我,急忙过来把我扶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孕妇一般乘坐飞机的时候都会被特殊关照,我摆了摆手:“没事……”
空姐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先把你扶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我摇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我爷爷去世了,我得赶回去,谢谢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哭,哭得连周围的景物都看不清了,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我穿了身白色的孕妇裙,一路上转转折折的,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乡下不比城市里干净。
到了不能坐车的地方之后我一口气也没歇就往家里走,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我家的房子已经翻修好了,院门上挂了白绫,村里有人在帮我奶奶料理我爷的后事,看见我回来,他们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我的肚子,我没回避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我爷的尸体跟前跪了下来。